“你好好拍,速战速决,别让洛诗姐等久了生气。” “我们家阿诗脾气好得很,你以为跟你一样臭脾气吗?” 两人与其说的是在拌嘴,更近似与人之间的打趣。 洛诗并未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在最后淡淡说了一句“那你们结束之后记得给我打电话”,便切断了这通电话。 洛诗还未开口,思琦先忿忿不平道: “这人有没有礼貌啊?不经过同意穿别人衣服就算了,本人都发话了,居然还要穿着拍完照才送回来?要不要脸啊,她自己是没有衣服穿?洛诗姐你这都不生气?换做是我,我早开骂了!” 洛诗角勾起来,笑意有些淡。 “怎么可能不生气,我又不是菩萨。” 换做从前,以她的个,从她知道自己的衣服被人拿去给别人穿那一刻开始,这通电话就会和这段情一起断了。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情势所迫,今非昔比而已。 思琦:“那您打算怎么办?” “我先去一趟免税店,你在这里继续写展览纲要,等他们来了,你再给我打电话。” 免税店?可他们不是应该很快就回来了吗? 虽然疑惑,但思琦没说什么,只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果然,等洛诗换上临时买的外套赴宴,甚至连名片都发出去五六张,这才接到了思琦的电话,说他们来找她了。 她避开人群,走到无人的船舷旁将外套下。 外套时不太方便,洛诗将通话调成了免提。 另一头的思琦声音低,语调却动: “他急了他急了,段驰哥看见了桌上的药,知道你生病了还穿那么单薄在外面,当时就急吼吼地问我你在哪儿,我一路小跑都追不上……洛诗姐,这招苦计也太厉害了吧。” 洛诗将刚买的外套拎在手里,走向不远处的垃圾桶。 咸涩海风骤然将她包裹,洛诗冷得下意识打了哆嗦,摩挲着在外的手臂。 思琦还在幸灾乐祸地形容着段驰和他发小争吵的场面,洛诗眼睫微垂,神却并不算高兴。 她和段驰相识与苏黎世的一个慈善晚宴。 小少爷为给母亲拍一幅画当做生礼物而去,却一眼看中了比画更漂亮的画家。 洛诗在法国读研的最后一年,段驰每周雷打不动坐飞机来法国一次,故作巧遇出现在洛诗的朋友聚会上。 她不是没被人这样大费周折地追过,但像段驰这样费尽心思,见了面却不敢同她多说两句话的,在这个圈子里实属少见。 半年前洛诗被赶出家门,小少爷更是搭夜班机风尘仆仆赶来跟她告白。 “阿诗,你别难过,他们不要你,你还有我。” 段驰出现的时机太好。 她已经体会过世态炎凉,不再是少女时期一心一意追求完美情的小姑娘。 结婚之后,段驰可以得到她和她母亲遗留下的人脉关系,而她可以得到段家的资金支持,将画廊运营得更好。 她想,这世上婚姻有许多种,各取所需的婚姻也未尝不可。 所以只要段驰不是无可救药,她愿意容忍他的一些缺点,放低姿态与他磨合—— 哪怕是演一出她从前本不屑的苦计。 洛诗将外套团成一团,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看着那件被丢弃的外套,不期然地,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很多年前的身影。 烟雾缭绕中,咬着烟的男人漆发乌眸,挑起的眉眼锋芒锐利,却因她的蹙眉而掐灭了手里的烟。 他勾笑了笑,懒洋洋地对她说: ——这世上也就是我,才对你这么百依百顺。 ——听上去你好像很不? ——不,百依百顺,才能把你惯得除我以外,没人能容忍你。 洛诗想,他大约永远不会知道,原来有一天,她会收敛脾气,去容忍别人。 不远处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正是拿着外套赶来的段驰和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发小。 洛诗好整以暇,准备上这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然而还未等段驰开口,头顶便遥遥飘来一个声音: “原来您在这里啊,小赵,这位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傅予深傅总,快敬傅总一杯——” 洛诗猛然惊醒,抬头看向上方的船舷。 她这才发现,有个人一直站在上面,默默无声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四目相对。 冷冽而幽深的目光,和他边扯出的嘲笑意,越过尘封数年的遥远岁月落入她眼底。 华悦天鹅号驶离港口,海浪在船壁起纯白浪花,带着船上一千多名乘客驶向静谧的海面,开启了持续三的航程。 洛诗觉得自己也被一场滔天巨浪席卷,不受控制拖拽着,即将偏离既定的轨道。 作者有话说: 开文啦~先祝大家新年快乐! 这本是甜织但总体甜的小甜文,和以前的风格不太一样,存稿期间也是忐忑的反复修改好久,希望大家会喜这个故事~ 老规矩,前三章掉落小红包,啾啾每一个宝贝! - 补充一个排雷: 男女主恋时为彼此初恋,身心完全属于彼此,分手期间女主有一次短暂恋(即正文开头这个),男主男德班班长 守寒窑七年,除女主外身边没有任何女人~ - 第2章 她 “——阿诗!都怪我不好,是我没注意到你生病了,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在船舱里等等我?你看你,手都凉透了,万一晚上回去发烧怎么办?” 脸担忧的段驰将外套披在了洛诗的肩头。 在外的肌肤被温暖衣料包裹,但洛诗却并没有因此而变得温暖起来,淌在血管里的血凝固了几秒后迅速蜂拥涌入大脑,挤占她所剩不多的思考余地。 傅予深…… 他竟然,也在这条船上吗? 冰冷的栏杆抵住洛诗的脊背。 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生出了跳船游回岸上的念头。 段驰却将洛诗脸上的苍白解读为病容,他宽大的手掌笼住洛诗冰冷纤细的指骨,捧在掌中摩挲直至回温,眼里的心疼自责几乎要溢出来。 持香槟立于甲板上的身影逆着光,像是一片模糊不明的昏黑剪影。 自上而下的视线,落在两人叠的十指间。 “下面那位是……傅总的人?” 前来搭话的人察言观,意味深长地打听了一句。 他身旁的这位科技新贵刚刚归国,不少人都有亲近之意,早早就明里暗里将他调查了个遍,从未听说他有什么与女人有关的暧昧绯闻。 而眼下,他却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下层甲板的一位美人。 不过也不怪人家多看,但凡是个男人,见到这样的美人总是挪不开眼的。 她身上的纯白连衣裙能看出不是什么奢牌,却像是量身定制,衣领恰到好处的出漂亮肩颈,间打褶掐出纤细身,容不得一丝赘。 站在那里,就像山软水美人画,哪怕看不清脸,也能切实地受到美的冲击。 “不认识。” 像识别不了美丑的冰冷程序,男人嗓音毫无动摇,理智冷静到有些凉薄。 “我们换个地方谈。” 两人转身离开,光映入洛诗眼底,刺得她眼眶发酸。 毫无疑问,从她走入这里接通电话开始,对方就如暗中窥伺猎物的狩猎者般,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 他当时会想什么呢? 那抹嘲笑意挥之不去。 像一刺,深深扎在洛诗千疮百孔的自尊心上。 “还冷不冷?要不然我去给你拿一杯热姜茶吧……” 段驰的声音将洛诗的思绪拽了回来。 “船上到哪儿去找热姜茶啊?” 他身旁的女孩看向洛诗,脸上的笑意很淡。 “洛诗姐,都说了很快就会把衣服给你送回来的,你怎么还跑外面来了?这不是成心让阿驰心疼吗?” 段驰口中的发小是与洛诗截然不同类型的女孩。 齐肩短发,杏眼圆圆,不是个头高挑的娉婷美人,但胜在亲和力佳,格大方些,就是男女都很容易吃得开的类型。 洛诗原本准备让两人的冲突尽可能委婉些,不至于让段驰夹在她们两人中间为难。 但对方怒她的时机实在是很不巧。 傅予深的出现好像是一个警醒,提醒自己从前的她是什么样子,那些人娇养她长大,不是为了让她在外受气的。 “段驰,”洛诗手,将肩上的外套扯下来丢给段驰,“拿去丢掉。”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