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阿弟我还没吃过呢,”顾立刻抗议,什么人这么矜贵啊,忽然眼珠子一转,坏笑道,“姐,你该不会是……” “是什么是,这里没你的事,”顾柔二话不说推搡顾进了屋,把门关上,隔着门板再次强调,“没阿姐喊你,不许出来。” 国师搬到这里来,做了她的邻居,说起来也未免太凑巧了一点,顾柔心里头不是没有疑虑的,可是她一介平民百姓,不想得罪这么大一个人物,所以怎么都得着他的意思些。他一说要来吃饭,顾柔就把自己拿手的菜和能买到材料的贵菜全都做出来了。 斜晚风,玉兰花香,国师踏着一路香气进入顾柔家的小院。 顾柔立在屋檐下,穿着国师送的那条白罗裙,袅袅婷婷像一个小仙女,一眼看见了他,迈着细碎步伐上来:“大宗师。” 国师垂眸看着她,佳人俏立,屋中饭菜飘香,此刻,她头顶的银杏树正熠熠闪光。 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回到家了的错觉。这好像就是他每天回家,希望能够看到的场景。 “寒舍简陋,怠慢了您,快请进吧。”顾柔看他面清凉,不置一词,担心哪里惹他不高兴。 他唔了一声,下披风给顾柔接着。一前一后进了屋。 这顿饭,没有夜光杯,没有白玉盘,可是顾柔的手艺让国师胃口大畅,舒心开怀,平里不吃下水的他也稍稍进了一点通花软牛肠,出意的神。 顾柔看他脸不错,也就稍微放了心。只见国师喝了一杯,又赶紧素手纤纤地提壶为他上。 “跟本座说说你的心上人。” 顾柔“啊”了一声,脸微微涨红了。 大宗师他怎么又问起这个话题来? “他为人如何。” 顾柔一个是不想说,一个是也不好说,只敷衍推托道:“他人很好,待我关怀备至。而且,他看世情聪明独到,能窥见人心。” 国师凤眸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所以,他也窥见你的心了。” 顾柔的脸更红,头也更低了:“是。在我最难熬的时候,要不是他,我就撑不下去了。” “嗯,”他仰头,又是一杯饮尽,晃了晃空杯,到顾柔面前,“上。” 顾柔给他一边斟酒,含蓄地望他一眼:“所以,大宗师。” “嗯?”他吐出一口酒气。 “您就别再打听打他事情了,我……我对他的心意绝不会改变,”顾柔抬起眼睛看着他,“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国师一愕,只见她清媚的瞳仁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樱轻咬,语气中有几分决绝。 真把他当成强抢民女的坏蛋啦? 他莞尔,酒杯置于一旁,托着头移过来细看她:“你跟着本座,可比跟着他强万倍。” 顾柔低下头,双手绞在一起,手心冒汗:“纵然如此,我也愿意跟着他。” “如果……本座硬是不允呢?” 顾柔听得这话,心里打了个突,抬起头来,对上国师半真半假的笑意: “那,阿柔宁肯一死。” 喔,这么坚定啊。 他的小姑娘,如此痴心不悔地惦记着他的思想和神,无关于外表,无关于外物,只是纯粹地热着他的心灵,这让他想起幼年时记忆中的那棵银杏树——熠熠闪光,不惹尘埃。 国师收回身子,闲散地在桌面上移动着酒杯,眼睛盯着澄清的酒水: “好。既然你心意已决,那这件事本座就允了。” 欸? 自由来得太突然,使得一直以为自己要被国师强抢民女的顾柔愣了愣。 54|1.5 059 …… 那天酒宴过后,国师作为新邻居,同顾柔一直相安无事。 他搬到顾柔隔壁的消息并没有声张,他白天去上朝,夜晚归来休息,偶尔,会站在阁楼的窗前向外看院中的那棵银杏树,直到顾柔房间的灯熄灭了,他便也休息。 有好几次夜晚,顾柔在院子里,刚好撞上他隔着围墙,仰头在看那棵银杏树,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吹得他的白发如星河般淌。 矮墙那边,顾柔匆匆推门出来,她刚刚从屋里看见树叶摇晃,晓得风大,特地出来院子里收晾着的腊。她单衣外面罩着一件薄褂,头发用布巾随意地裹着,像一个懒散美丽的小妇人,这应该是她在家劳作的装束。 她出来的时候步伐轻快,那时候她还没发现国师看着她,嘴里甜甜地哼着不知何处学来的川西山歌。 “小姑……小顾。”国师深深地看着她,忍住了一时揭晓谜底的冲动。 听到国师叫自己,顾柔提着腊,又站住了:“大宗师,有事?” 国师凝目看她,秋水般的目光忽深忽浅淡,波澜起伏。 心底有万语千言。 他已经彻底上了这样的顾柔。固执不屈的她,坚强勇敢的她,犯糊时怎么也不清真相的她,做得那一手好菜的她,琉璃般透明纯情的她,大胆又轻狂的向老妖怪表白心意的她……一人千面,她哪一面都烙印在他心里。 顾柔噗哧一笑,也仰望那棵银杏树。青叶粼粼,待到秋天开花结果,便会金染枝头,幻化成一片成璀璨的黄。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