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中间的圆形花圃里种了一棵小树。此刻,树下一个灰白的小人正对着我笑得出森森的牙。 这是什么东西?! 小孩?! 我被吓得头晕目眩,努力稳住心绪,伸手去掏玉如意。 “……你是谁家小孩?”这屋里不会还有“人”的标本吧! “嘻嘻……”那灰白的人影继续冲我笑,并不回答我的问话。 看他的轮廓,头大如斗,身体四肢细小,不像是正常孩子的魂! 女子、婴孩,这两类人天生,情绪细腻多变,她们的魂一旦出现,大多是棘手的问题。 我不敢怠慢,一手握着玉如意,一手起枷鬼诀。 二三、四五指叉,中心开,大指掐寅文。 以我现在的道法修为,普通魂鬼灵基本上逃不过。 “嘻嘻嘻嘻——!!”那幼童的魂狂笑,不仅不逃走,还猛然向我冲过来!! 我低头躲过,掐诀唤出长剑。 若非魔,我一般是不敢、也不愿意用这把剑劈砍。 毕竟魂是轮回的一个环节,擅自毁灭有违之道。 可这小孩的笑声十分凶恶! 宁听鬼哭、不听鬼笑。 这是圈子里千百年来的常识了,遇到这种鬼,寻常的手段恐怕无用。 我以为那孩童是冲我来的,躲开后绕到他背后,却看到他扑到小屋门边,手脚着地、趴在门框边上。 缓缓回头看向我。 一双灰白的眼,没有瞳仁。 他口中叼着蛇的灵,用一种略带炫耀的姿态,在我面前啃吃噬。 ……什、什么情况?! 他是在跟我“抢”这些灵? 江起云离我很近,他去嘱咐了大宝几句,立刻就回到的楼顶。 他的气场我太悉了,刚一出现,我就伸手拽着他,用玉如意往小屋门口一指—— “起云,这里有个小孩的魂!” 江起云微微蹙眉,看了一眼道:“……在哪儿?” “诶?就在——”门边啊。 我话在口边说不出来,因为门边已经没有了那小孩的踪影。 天呐,这不可能是我眼花了!刚才那小鬼还笑着跟我抢灵呢! “他、他在树下突然出现的!”我指着小树说道:“我在准备度幽法坛,那小孩无端端的冒出来,而且嘻嘻的怪笑着,冲过来咬住那条蛇的灵,吃、吃下去了……” 江起云面有些凝重,皱眉道:“你别急,我相信你。” 我微微吐了口气,最近的事情太纷,一件事还没有头绪、另一件事又夹不清,我自己的思路都快理不清了。 “那小孩什么模样?”江起云追问道。 “看不清……但头很大、四肢瘦小,眼神、眼神灰白、没有瞳仁!”我一边说,一边心里涌起不好的预。 这样的眼神……我应该见过…… 而且这小孩突然出现、突然消失,我完全不能预先受到他的气场——说明他的道行比我高得多。 江起云的面也印证了我的推测。 他深深皱眉,隐在宽袍大袖中的手飞快捻诀,一位身着黑衣的鬼神出现在他的身侧。 这位鬼神我见过……他的分神经常在我家附近巡夜——这是夜游神。 在典籍的记载中,夜游神为司夜巡行之神,巡查夜晚的民间善恶、魂游,与游神轮值。 平时见到的时候,大多是宽袍大袖分神的飘过街区,而此时江起云召唤出来这位,应该就是夜游神的元神本尊了。 “帝君大人,小娘娘……”夜游神冲江起云行大礼,然后朝我躬身长揖到地。 我忙弯回礼,他客气的眯眼一笑。 他的脸又尖又小,鼻子也细小尖翘,鼻头和脸颊都泛着红,大概是时下网红们梦寐以求的脸型了。 但跟他周身皂黑的气场一搭配,显得笑容十分诡异。 “最近这片可有孩童魂游?”江起云问道。 “回帝君,虽有,但并未出现有违之事,当境城隍座下鬼差们兢兢业业,并未有死籍上魂逃滞留。”他恭恭敬敬的回答,还笑着看了我一眼:“小娘娘所在之地,城隍爷岂敢怠慢。” 囧,这里离我家远了好吧?城隍爷管理的地盘真大! “……刚才她在这里看到一个孩童魂噬灵,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恐有蹊跷,你巡夜之时多多留心,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江起云严肃的嘱咐道。 夜游神大概很少听到帝君大人下这么长的命令,笑容渐渐收敛,小心翼翼的回道:“是,属下这就去通知游神,一起巡查。” 江起云微微颔首,他的身形渐渐消失。 江起云的手在袖袍下扣着我的手腕,审视了整个楼顶一圈。 “起云……你、你别吓我,事情很严重?”我极少见他表情这么严肃。 “这里并无人的尸骨,这突如其来的魂,应该是来噬这些灵的,而且在我出现之时立刻消失,我只来得及捕捉到一丝异样……说明这魂不仅警觉高、道行也不浅……你有没有受伤?” 我忙摇了摇头:“没,我刚才准备用小法坛摆一下,度了这些动物灵,不然怕这片的老人和孩童受影响……刚摆下一个,就听到笑声、然后那小孩似乎以为我要跟他抢灵……” 那“嘻嘻”的笑声实在是刺耳诡异,让人过耳不忘。 我隐隐觉得自己有些太轻率了……本以为只是老爸人家里的一些风水或者度幽问题没有做好,没想到却遇到一件接一件的怪事。 “……没想到,这么小小的一户普通人家,居然怪事连连。”我小声说道。 江起云负手,轻轻点点头:“尘世如,一人一念,点滴汇……积月累,总有蓄势而出之,追本溯源,或许能发现问题所在。” 我看了看手中的老旧u盘,默默的点了点头。 》》》 今天是第三了,与殷肃白约定的三期限到了。 昨晚严女士的母亲走了,医院也没能救回来。 严女士家里近期走了两个老人,她心理崩溃,在医院晕倒入院。 我家的“小二哥”陈老头因为牵连其中,还在被暂时拘留,大宝又紧跟着严女士的兄弟,我一时手边无人。 只好叫两个沈家弟子去医院问严女士,我则熬夜看u盘上面的信息。 整个u盘的内容都存了,里面全部是记随笔,密密麻麻,一开始都是青年教师的工作记录,偶尔也记录家庭生活随笔,内容波澜不惊。 我没有时间一篇篇看,只好用搜索功能,在后半部分找到了我老爸的名字。 “……慕家那小子又惹了事,涓滴微粒、汇聚成涛——名字取得倒好,可惜秉太过跳桀骜,难驯、难驯。” 我心里暗暗一惊,江起云也说过类似的话。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