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没多久,除了要留校打球的以外都特别快离开,平时就鲜少有人路过的花园此刻更是一个人影都见不着。 尧嘉宸还没来。 这小小广场中央,马赛克拼贴的围墙圈起一块类似花圃的范围,丛生的绿叶像一颗颗茸茸的球,堆叠成金字塔的样子,顏简单的常见花朵那之上缀着小巧的亮点,红白黄三没有规律地分布,以草丛为围篱的十字道路上也舖散着些许落花和枝叶。 我脑海闪过昨天午休时覷见的那一幕—— 「我有喜的人了。」 他的声音那样清晰明确,掀起心上擂鼓般的跳动那样鲜明。 「学姐,心情很好?」这声音略带笑意,似棉絮般柔软,彷彿温柔繾綣,听来很是舒心。 我微敛笑容,朝他挥手,「觉好久不见。」 「一週没有社团课吧。」长椅另一端,座位不再落空,人体的温度填那处空气,「我有事跟你说,很重要。」 「嗯,你不就是为这事找……找我?」句子卡进了片段疑惑,因为他突如其来的伸臂拥抱,「尧、尧嘉宸你吃错药啊?干嘛?」 没有应声。我挣扎着要离这暖和的人形玩偶,却为他下一句话愣怔。 他说,他要离开台湾了。 「我爸让我跟他去趟义大利……一趟短至五年、长则十年。」 我缓慢地眨眼,搞不太明白现在的状况。能明显听出尧嘉宸的声音里出现几丝畏惧,柔软的棉絮像被丝剥茧,拉得松散,彷彿随时都会被轻拂而过的缕缕薰风携上,带走。 我顿时没了要推开这拥抱的想法。 他好像才开始学习飞行便被迫离巢的幼鸟,一身羽翼长得那样丰盈漂亮,却有着未见过世面的稚脆弱。 离开悉环境,难免恐惧,何况是还没学会飞翔的鸟儿。 「怎么突然要你离开台湾……去义大利?」 「要我回去,在那里学琴。」 「回去?」 他退开身子,嘴角带笑。 「我在那里生活过很短的时间,小学三年级才来台湾。当初过来是因为那里没有爸妈信得过的人能帮忙照顾我,而现在……」那抹微弱的笑,苦涩扩散,「他们离婚了,我爸马上要再娶。 新的『妈妈』说要亲自照顾我,告诉我的理由是那边学习环境更好。」 我愣愣看着尧嘉宸的眼睛。 像被刷上一层又一层的灰朦,不似曾经如暖煦。 「你还好吗?」半晌,我只能拋出这四个字,毫无用处的安。 「不好。」 好像风都凝滞、空气都停止动,不想捲走这一句怯懦。 不好,当然不好,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也不会好。 还能说什么?好像再多任何一点都是沉重,好像只有沉默最适合这样的面对面。 谁能真正同身受?至少不是我。 所以无从分担他的负面情绪,所以任何话语都会像轻佻的藉。 所以当风再次拂过发丝,当空气再次开始动——我伸手,给予拥抱。 拥抱他的羽翼,与其脆弱。 这是第二首曲,尧嘉宸即将离开。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