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藏蓝的衣,里面是颜稍浅一点的翻领衬衣,左手臂上搭着一件深的外套,右手拿着手机,正放在耳边打着电话。 他就这么长身玉立地站在明亮的电梯中央,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程知知的视线里。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他淡淡一瞥后极快移开,程知知却突然紧张到手心都出了汗。 “知知姐,进来啊。”甄筱已经率先进了电梯,看到程知知还傻站在电梯外不由地出声提醒。 孟渝北又看了她一眼,眼神无波无澜,并且主动地往后退了一步,程知知咬咬,这才踏进了电梯。 君宴的电梯向来宽敞豪华,可程知知此刻只觉得仄沉闷得快让人发疯。电梯下移的过程中,安静的空间里只有身后孟渝北讲电话的声音,如记忆里低沉又好听,霸道又鲜明地让人无法忽视。程知知微微低着头,脑中思绪如一团麻,耳朵却不自觉如过去一半锐地捕捉他说出来的每一个字眼。 “嗯。” “知道了。” “好。” “我会注意的。” 语气是少见的温柔,就连曾经身为他女朋友的自己,听到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程知知愣了两秒,这才反应过来孟渝北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她一边小声说着抱歉一边往旁边让了一大步,程知知只觉得一阵凛冽的气息拂过,孟渝北就已经越过她,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等到电梯门再次合上,程知知才扯开嘴角苦笑了一下。 四年前拥有世间最亲密关系的情侣,四年后却成了连寒暄都不必的陌生人。 第二章 孟渝北到达的楼层是第三层,手里的电话还没挂断,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朝着三楼正中间的小台走去。 “我就是帮老爷子传个话,让你在t市照顾好自己,你刚刚那是什么语气,我皮疙瘩都起来了。” “还有事儿吗?”再开口时孟渝北的语气和刚才截然不同,恢复了他惯有的一副冷冰冰的语气。 “这样就正常了!”孟沂南在电话那边总算不膈应了,“我想想还有什么事——哦对了,还有一件,菁菁她过几天估计要去t市,她人生地不的,你多看着她点儿,别让她去了不该去的地方。” “你什么时候成宋菁菁保姆了?连她去哪你都管?” “少废话,你答不答应?” 孟渝北在栏杆前站定,眼睛沉沉地盯着楼下,“知道了,没其他事我挂了。” “好嘞!” 孟渝北掐断了电话,他站着等了一会儿,很快就看见程知知和她的同伴就出现在君宴一楼门口的空地上。 只有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他才能肆无忌惮地看着这个人。 她瘦了。 四年前的程知知脸上带着婴儿肥,脸颊上的又粉又软,生气或者不好意思的时候又会涨得通红,伸手捏一捏手.特别好。 她的头发剪短了。 四年前的程知知留着长发,离大概十厘米的长度,有事没事就在他身边上一句“待我长发及,少年娶我可好”,可是每次头发快到及的长度,又会被她剪短到之前的状态。 可这一切的变化都比不上再见面时她出人意外的冷淡和漠然。 四年前她走得那么干脆决绝,留下一句“分手”便音讯全无,如今再次站在他面前,她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甚至还冷静地把他视为一个素未相识的陌生人,刚刚在电梯里他费了很大力气才克制住自己,要将她拽出去掐住她的脖子好好问一问她到底有没有心的冲动。 直到程知知顺利坐上了出租车,孟渝北才转开目光,点开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嘉言,我改主意了,你的那个项目,我接。” 没关系程知知,我们来方长。 ** “可是知知姐,刚刚……我们把王经理打成这样,他会不会找我们算账啊?”甄筱到底是个新人,刚刚在君宴的那一幕实在是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冲击,刚刚在电梯里忍着没问,在出租车上还是憋不住开口了。 程知知回过神,几乎没有一丁点犹豫,“会,而且,他绝对不会轻易罢休。” 像王经理这种这么大岁数还借着职务之便妄想潜规则职场新人的,既是老氓,也是老无赖,肯定睚眦必报。 “那怎么办啊?”甄筱苦着一张脸,“刚刚我就应该拦着你不让你动手的,这下闹大了,不仅案子没了,说不定连饭碗都没了,我才刚转正……” 其实现在冷静下来程知知也觉得之前的自己是冲动了的,“能动手绝不先动口”这个原则本不适用于王经理这种无赖,就像一滩腥臭的泥,一旦溅到衣服上,很难再甩掉。 但是…… “打都打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而且我打的时候也蛮的。” “知知姐……”甄筱的声音更幽怨了。 “哎哎哎我现在脑瓜子疼,别说这事了成么?”程知知求饶似地靠在甄筱的肩膀上,“今晚被这个老氓灌了好些酒,现在还晕着呢。” 甄筱小白兔子特别软,虽然念叨,但每次只要程知知一打这样的同情牌她就没辙了,立刻就安静下来。 这招屡试不,这次也不例外。 甄筱没再说话,车窗被她降了一条,徐徐的晚风吹进来,既能保证车内空气的清又不会让人觉得冷。司机师傅开车的技术很好,一路开得平稳并无颠簸,程知知在安心闭上眼前,在甄筱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很小声却很郑重——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