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林予冉脸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羞愤还是怎么。她动动嘴,想说些什么,却想不出什么高明的话,怕又像刚刚一样丢脸。 但听他这么骄傲的话,又忍不住回嘴:“可你半个学期都没来……” 傅靳匀“呵”一声,深深了口烟,没再说话。 酒吧外面这块狭小又黑暗的空间,突然间就陷进了一片寂静,没人说话,甚至连烟都落寞无声。 “那个,我听说……” 林予冉受不了这安静,太让人尴尬了,硬着头皮听着自己的声音颤抖在这被冷空气裹挟的天空上方。 细细弱弱,猫儿一般。 傅靳匀看过来,挑了挑眉,等着她说下去。他指间夹着的香烟还没燃尽,丝丝缕缕地往上冒着雾。 林予冉迅速看了他一眼,再次垂下头,话好似是说给自己的脚尖听:“我听说你上次比赛,有点不公平……” 傅靳匀微微直起身子,扯了扯角,勾起一抹兴趣盎然的笑:“你知道?” “嗯,我看到那个推送了,上次写得很清楚,说是你那个对手他……”林予冉好像受到励的小学生,迫不及待地分享着自己关于此事的了解。 可话才说到一半,就被人打断。他保持那样的姿势不变,嘴角弧度深了几分:“你知道我?” 林予冉整个人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嘴巴还保持着半张,下一个字已经发出了半个音,却被她生生回肚子里,脸霎时红得像吃了一大袋子火锅底料,嘴巴张了张,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傅靳匀看着她像四处逃无门的小白兔的窘迫样子,挑了挑眉,答案显而易见,她是知道他的。 察觉到傅靳匀表情的微妙深意,林予冉索破罐子破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你名字的,就是……给你还钱包的时候看到的……” 傅靳匀“哦”一声,不带什么情绪,这反而让林予冉听得心里上上下下,忐忑不安。 还钱包之前还要偷看一眼什么的,还有点不好意思…… 怕傅靳匀追究,她连忙将话头扯到刚刚聊的话题上去,颇有些急切的意味:“我听说你的对手他套词,主办方也偏袒他……” 将不公平的事实明明白白地讲出来,抬头看见傅靳匀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好像他不是主人公一般。 “你不生气吗?要不是这样,你可就又是冠军啦……” 小女孩语气重了一些,有点愤慨,好像是在为他鸣不平。傅靳匀垂下头看看她有些气鼓鼓的脸颊,倏地笑了。 然后他直直地望向她眼里,语气慵散疏懒,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人怎么能和狗抢骨头。” “……” 林予冉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忍不住心里为他点了个赞,真辟。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的最终目的却还没有达成。林予冉心里忍不住焦急,但嘴里始终吐不出那四个字来。 他好像也不着急知道她找他到底有什么事,靠在墙上不紧不慢地着烟,不说话时仿佛她本就不存在。 “那个……”林予冉忍不住了,打算用两个字打开话头。 可一接触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她就一下子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不是她怂,而是他气场太强。 她索偏过头,看向酒吧对面小商店小小的五颜六的牌匾,小彩灯顺着方形牌匾四周有规律地攀爬,小孩儿似地你追我赶。 “那个……今天你生啊……”林予冉装作随意地问出口,这话头一开,心里石头都放下了,好像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傅靳匀闻言,下意识地抬头,才看见小女孩转过了头,正侧身对着他。 他一笑,“嗯”了一声,他的生怕又是她还钱包的时候看到的吧。他这才恍然大悟,就说为什么她这么晚跑回来在这酒吧门口跟他扯东扯西,原来是为了这个。 “那你怎么……”林予冉听到他肯定的回答,条件反地就想问问他为什么不过生,反而在派对上给别人庆祝生。 可话刚出口,她就察觉到不妥,赶紧急刹车,回剩下的话。 改了口:“祝你生快乐啊……” 小女孩声音软软儒儒,带着些气,平白地冲淡了他口中的烟草气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正着烟,可喉咙还是一阵一阵地发。他咳了一声,深深了一口。 顿时有些恍惚。 自打十四岁之后这许多年来,他都不曾听到这四个字。 平淡地应了一声,傅靳匀吐出那口烟雾,不经意地扫过面前小女孩,看到她已经转过身来,喜笑颜开,眼睛晶晶亮,好像刚刚做了什么高兴的事情。 林予冉心愿达成,高兴得不得了,时间已经过去许久,怕李栗还在路上等着她,连忙又急匆匆地转身往来时的路跑去。 丢下一句:“我先走啦。” 语气都轻快不少,就像森林里随意舞蹈的小灵。 走出几步,她又想起什么似地折身回来,摘下双肩包,在包里掏来掏去,里面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各种塑料袋子的声音吱拉吱拉响作一团。 半晌,她手里抓了个黑乎乎的东西,递过去:“喏,这就算是你的生蛋糕啦。” 傅靳匀忍不住挑了挑眉,伸手接过这东西,塑料袋质,充了气,鼓的,像个胖娃娃。 他借着酒吧窗户内映出的昏暗光线,看到那黑乎乎的包装袋上写着几个字—— 巧克力派。 好的吧。 上次送他“古城特米酒”,今天又送“巧克力派”,好的,接地气。 林予冉眼看着傅靳匀接过这巧克力派,才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十分庆幸早上去上课之前往包里了几个,要不然此时还真不知道拿什么送给他。 目的达到,这才放心地背着书包往回走。已经走到半路,快要到和李栗分别的地方,她才陡然想起—— 还没有告诉他那米酒要加了蛋花枸杞和糖,煮起来才最好喝呢。 傅靳匀看着小女孩快地转身离开,将那巧克力派捏在手里掂了掂,觉手指一烫,低头才看见一支烟正好燃尽。 他将烟头在垃圾桶上捻灭,一个抛物线扔进去,这才迈步往酒吧内走。 行至门口,就看到芥末和一个男生还在卡座里聊着天,时不时大笑几声,哄得整个酒吧都能听到。 不知道为什么,他下意识地将那个巧克力派进卫衣兜里。喉咙又有些,忍不住咳了几声。 芥末听到这咳嗽,坏笑着转头望向他:“我说傅哥,你这咳嗽,不会是因为想接吻了吧?” 第14章 上台唱情歌 傅靳匀没说话,只斜眼睨了芥末一眼,随意在沙发上坐下。半靠在沙发靠垫上,长腿慵散地往前一伸,看起来有点累。 芥末瞅瞅他青黑的眼底,“啧”了一声:“我说傅哥,你要不要这么拼啊,今天凌晨才睡的呢,还上了一天课,这歌儿又不是一天能做成的,慢慢来呗。” 他话虽俏皮,但也有几分道理。 傅靳匀偏了偏头,寻到了一个舒服一些的姿势,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芥末的话听进去,随随意意地“嗯”了一声。 闭着眼睛养着神,慢慢地好像神经都放松下来了,倦意直涌上了大脑。 芥末凑到他跟前,趴近他脸颊:“傅哥,要不你先回去睡?” 傅靳匀听到这话,睁开眼睛,一下子就看见距离自己面孔不到五十厘米的大脑袋。他思维还有些蒙,身体条件反地一手挥上去,将那脑袋拂开,这才清醒了些。 “我等你一起。”声音沙沙哑哑,浸透了夜的凉。 芥末遭受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击,脑袋也发,懵了几秒之后,就一脸控诉地看着傅靳匀,那小表情,险些落下泪来。 傅靳匀挑了挑眉,偏过头去不看他。虽然有点儿困,但也不想在这儿睡,从兜里摸出手机来解闷。手伸向兜的时候无意间碰到卫衣口袋,里面巧克力派充了气的塑料包装与布料摩擦,发出吱拉声响。 芥末一下子被这声音引了注意力,也不再在乎刚刚脑袋受到的那一下重击,又凑到傅靳匀卫衣口袋的方向。 “这什么啊,鼓鼓的,还会响?”芥末瞅了瞅口袋,又抬头看向傅靳匀。 傅靳匀没说话,好像没听到一般。 芥末狐疑地问:“你又藏了什么东西?” 傅靳匀忍不住了嘴角,继上次那古城特米酒之后,这小子老是觉得自己藏了什么东西。他眼神淡定极了,伸出手,摸到卫衣口袋,一阵响动之后,从口袋里揪出个黑乎乎的东西。 才刚出个头,就被芥末截了胡。 芥末好奇地一把抢走,一边凑近离自己最近的光源,一边嘴里面念叨着:“还鼓鼓囊囊的,觉是吃的?” 等他看清包装袋上的字时,表情一瞬间怪异了起来。他凑近傅靳匀:“傅哥,你饿了?要不要叫份果盘啊?”然后转头看看身边的男生,指了指他:“反正他请客,不吃白不吃。” 傅靳匀没说话,鼻子里哼出个单音,伸手拿过那个巧克力派,微微直起身,慢条斯理地从开口处撕开包装袋,里面也是黑乎乎一团,外头浇着一层巧克力浓浆,依稀可见里头深棕的蛋糕。 他低头,就着边缘咬了一口。 这巧克力外涂层一入口就融化,顿时口腔中溢散甜丝丝的味道。傅靳匀顿了一秒,咀嚼了两口便咽下,接着再咬下一口。 在他咽下最后一口巧克力派的时候,嘴里已经甜得发苦。他在那一瞬间在心里对自己说:生快乐。 他望望自己手中剩下的包装袋,勾笑了笑—— 这个生蛋糕也确实是太寒酸了一点。 芥末在旁边看着傅靳匀一口一口将那个巧克力派全吃完,忍不住了嘴角。 看来傅哥是真饿了,他以前可是不怎么吃甜食的。 那个寿星男生今天好像很高兴,坐在卡座里都时不时无意识地笑,就连芥末怼他他也不像往常一样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怼,反而态度温软,好脾气地笑着。 别人聊天他也不怎么听得进去,好像魔怔了一般,像是思想飞散,进入了一个异次元。 芥末看着他这样子,拧了眉,冲着他大声喊了句:“喂!” 他回过神,疑问地“啊”了一句,然后看到芥末,懵地问:“怎么了?” 芥末无语极了,无奈地耸了耸肩,望向傅靳匀,开玩笑般的语气:“这小子估计是今晚看上哪个妹子了,魂都被勾走了……” 话音刚落,那男生就笑得一脸不好意思,目光里明明确确写着:你怎么知道? 芥末顿时察觉出不对来,今天场子里几个女孩儿都是人了,在一起玩过好几次,唯一一个不认识的就是……傅哥看上的那个软妹了啊! 他一下子就觉得不妙,认为自己有义务承担起为傅哥打探敌情的艰巨任务。 “来,跟哥说说,你看上哪个妹子了?”芥末坐到那男生旁边去,笑得一脸诚恳,脑门上都写着“我是过来人,我教你怎么追妹子”这行大字。 那男生神情羞羞涩涩,大姑娘一般,嘴里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来。 芥末狠狠地拍了下那男生大腿,恨铁不成钢地说:“干什么在这儿装纯情样儿,搞得像你没谈过恋似的!” 那男生大腿被拍得疼极,脸都皱成了抹布,从牙里挤出一句:“我就是还没谈过恋啊……” 芥末一顿,心里嘲讽一声:哼,没谈过恋了不起啊,我们傅哥也没谈过恋,同一起跑线呢!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