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设施坏了?这是怎么回事?”陈透着急地问道, “哪里坏了?” 孙大勇苦笑道:“先前十二班的人, 在刚刚用完音频线后, 不小心将音频线扯坏了。学农基地在海市郊区, 现在大晚上的, 不可能再找到,或者买到第二条音频线了。” “那可怎么办!”陈透气得一跺脚,“你是这儿的音乐设施负责人, 怎么能说音乐设施坏就坏呢?而且你知道今晚有多重要吗?你能担得起责任吗?” 孙大勇无奈:“十二班的人说了,音频线坏了他们赔。但是音乐设施用不了就是用不了, 我能怎么办啊?” 临上场出意外,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 陈透咬咬牙,拉着冉稚直往音乐设施那头走去。 她倒是想看看, 那音频线坏成什么样了才不能用。 在后台音乐设施那块儿,站着两个十二班的人。 “让让。”陈透一手将两个十二班的扒拉到一边,俯下身子,发现黑的音频线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学农基地本身就建了许久,音频线老化容易坏, 这都不是什么罕见事。 陈透看着手中那音频线,她心里清楚, 这线接是接不回来了。 “冉稚, 对不起,我是负责我们班音频的人。”万梦佳站在一旁,摊了摊手道,“我也不知道, 就这么不小心一拉,这线怎么就断了呢?” 万梦佳虽然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但是她心中却在讥笑。 音频线的确不是万梦佳故意坏的,只不过是她想看音频线是否牢固时,不小心扯坏的。 但是这样也好,也能一四班冉稚的嚣张气焰。 她上次见到冉稚时,就已经很不了。 冉稚冷冷地看向万梦佳。 起初她还觉得是意外,但是这线怎么可能在这节骨眼上断得刚刚好呢? 这线背后说不定有人动了手脚。 但是这是后台,一没监控,二没目击者。 没有证据,冉稚也无法将她的想法说出来。 更何况,他们班的课本剧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也不是适合起纠纷的时候。 冉稚没有理睬万梦佳,她低下身,轻声对陈透道:“陈透,你赶紧站起来,马上就到我们班表演了。你还得在后台指挥他们表演呢。” 陈透一言不发地缓缓起身,身体轻晃了一下。 “冉稚……这可怎么办!”陈透一开口,带着几分哭腔。 缺少了音乐,对于他们的课本剧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现在他们临上场出了这档子事,势必会让参演的同学加大力。到时候演出时万一再出个差池,他们幸幸苦苦花费这么多力排演的课本剧,算是白费了。 但是……这又能怎么办呢? 冉稚深一口气,正准备上前继续安陈透时,她的眼睛无意间瞟到了后台角落摆放着的一架钢琴上。 冉稚身形一顿,脸上绽放出了一抹笑容。 “陈透,你别急,我有办法了。” —— 台下的学生早已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怎么四班准备的时间这么久?” “四班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他们还有多久啊?我都等的困死了。” 就在这时,一片漆黑的舞台渐渐亮起。 高二四班的表演,正式开始了。 冉稚和身后的陈透换了个眼神,随后她转过身,专心致志地盯着手机,深呼。 指尖轻轻地落到了略微冰凉的琴键上。 一阵清脆悦耳的钢琴声传出,顿时引住了台下所有人的目光。 扮演格里高尔的连星元正趴在课桌上打了个哈欠,随后当他动作迟缓地站起身时,旁白的声音传来。 “一天,变成甲虫的格里高尔醒来后,发现自己重生了。他回到了五年前,还没变成甲虫的时候。” 重生后的格里高尔,显然还没适应他的人类身体,闹出了不少笑话,引得台下的师生直笑。 但当格里高尔逐渐适应身体后,他想起自己未来悲惨命运,于是决心辞去工作,一个人在外打拼。 打拼的剧情和十二班的有些相似,格里高尔无疑最后站到了人生巅峰。 课本剧这儿,时间已经过去五六分钟,而真正的好戏却刚刚开始。 获得财富与名望的格里高尔开始学着他之前的老板,为了利益榨手下干活,脾气态度也渐渐趋于暴躁。 “此时的格里高尔早已忘却了自己重生前是个甲虫,他沉溺于名利带给他的一切,渐渐忘了他的本心……” 画风一转,钢琴声又再次响起。 这是巴赫的《小步舞曲》,三拍子舞曲风格典雅,恰到好处地配上此处格里高尔在家里开宴会的场景。 高|开始。 “哇,居然还有当背景的群众演员?这也课本剧的细节真是绝了!” “那个穿白裙子的女生是谁啊?觉有点好看!” “我也觉得!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比十二班的班花好看。” “你在四班有认识的人吗?我想一秒内知道她的全部信息……” 格里高尔站在舞台上,被各路达官显贵们簇拥,他一身的骄傲与自,周围是卑躬屈膝的奴仆。 “其实这么看,连星元貌似更帅了……” “校草不愧是校草,长得帅,学习好,体育好,厨艺好……就连课本剧都这么会演!” “我觉得演到这里……会有反转。” 台下那名同学话音刚落,钢琴声戛然而止。 琴音一转,冉稚弹起了一段快板。 快板的乐曲部分声音急促,且较多着重于低音区,烘托了气氛的沉重紧张。 与此同时,舞台的灯光倏地暗下亮起。 舞台上,传出演员们的低声惊呼。 “天哪!格里高尔变成了一只甲虫!” “这是怎么回事!是我看错了吗?” “真让人到惊恐!” 此时,扮演甲虫的同学早已在灯光明暗间上了台,而连星元也下了舞台。 台下的学生们,随着灯光明暗错与烘托气氛的钢琴声,忍不住屏住呼,瞪大眼睛,仔细看着这一幕。 他们有些好奇,变成甲虫的格里高尔,还会受到他人的尊重吗? 灯光亮起时,原先对格里高尔弯低头的宾客奴仆,面惊恐之。 因为他们发现格里高尔真的完全变成了人人都到嫌恶的巨型甲虫! “天,它着黑黝黝的身体,真是太让人到嫌恶了!” “好女儿,我们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太恶心了!” “我真是一分一秒也待不下去了。” 于是在下一秒,宾客和奴仆们在舞台上一哄而散,脚步匆匆地朝着两边散去,还有不少人不小心踩了台上的大甲虫一脚,随后又出厌恶的神情,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就在所有人都离开时,舞台上的灯光又一次暗下,只打了一束光在扮演甲虫的同学身上。 偌大的舞台,徒留一只孤零零的甲虫。甲虫四处望着,得不到阿谀奉承,更得不到一丝他人的关心与回应。 最终,它在冰冷与孤寂中死去。 旁白的声音响起。 “有人夭折于野,有人摆在祭台。谁又幸免于难,未负此生之才。” 在彩排时,演到这里就全剧终了。 但是冉稚最后又加了一段。 配着《tears》的钢琴声响起,另一束灯光从黑暗中照到舞台上。 扮演格里高尔的连星元站在灯光下,他微眯起双眼,看向远方。 “一开始,我常在想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重复从前的生活吗?显然不是。于是我选择了另一条路。” “我想,凭着前世的记忆,人生做什么事都会顺畅些。” “最后,我获得了财富,获得了名利,我以为我获得了一切。” “可是后来我发现,我依旧失去了一样东西。” “前世,我在庸碌中失去自己,我成了甲虫。” “今生,我在名利中失自己,我依旧成了甲虫。”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重生的意义是什么。” “是让我再一次认清本心,做回自己。” “可惜,我在清醒时,却再也没有重来的机会了。” “我最终……还是成为了我最厌恶的人。” 照在连星元的灯光逐渐暗下,连星元转身。 他目光投向舞台帘幕后的一隅。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