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心里便有了计较,多半那时候和婉容说的话都教他听见了。也罢,都随他去吧,估计这会儿那点心气还没平,落不下脸来呢。忽然发现自己子原来并不是以他为天的,伤到他的大男子自尊了吧? 她微微一笑,手指轻轻点着女儿的嘴,终于肯让她捉住舔了,便听得女儿发出一阵足的咕噜声。 “真是个笨的,不出都不晓得吐了。”徐明薇笑道。 婉容看不过眼,心疼道,“哪有您这样的当娘的,也是小姐憨,不曾下嘴咬了。” “可不是个憨的。”徐明薇笑过一阵,到底把孩子还给了妈子。见她一接过孩子就心疼地解了衣裳喂,心里便十分意。金娘子找的人,看着还是靠谱的。 第二卷 第228章 纵使举案齐眉 等妈子抱了孩子走,金娘子倒坐下同徐明薇说起一件事来。 原来那妈子姓兰,从小就是京城长大。自己也生养了三个娃儿,家里男人没个出息,上上下下七八张嘴要养,却是混一口温都难,全靠着她在外头做活才能填补些家用。这回刚好是生了小儿子不久,便被金娘子问上了门,且看她生得白净,又是在大户人家做过活的,懂得规矩,放在几个妈子里头一下子便跳了出来,金娘子便定了是她了。 这边傅家一个月给她一两银子的月钱,贺兰氏另外再贴她二两,这合起来一个月就有了三两的进项,还不提节气上主家给的赏。这样的例钱,已是十分丰厚。不想兰娘子家的前天还找上门来闹,最后虽然教兰娘子两个嘴巴子打得跑了,却落下不少话柄。原来是她自己的小儿子没得喝,也只能熬了米油粥汤喂着,倒也可怜。 徐明薇听着金娘子提了这茬,皱眉说道,“三两银子给的不算少了,便是买些牛羊都使得。她自家汉子既然舍不得儿子,就该把工给辞了。贪着这头给的银钱,又拐着弯地来说了这话,又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我请个娘,还要替他家养了儿子?天底下也没这样便宜的事情。” 不消说她眼下还没开,兰娘子喂一个娇娇也只是水刚够。便是开了,那人心都是长的,放眼看去,一个是主家的孩子,一个是自己的孩子,她要是一个眼睛错着,兰娘子背地里只紧着自己儿子,指不定娇娇能喝着多少口水哩。这话听着虽然不中听,却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往常在家时贺兰氏就经常说了别家的故事给她听,知道她心肠软容易犯糊涂,指望着多说些仆的例子,才好教她防着把好人给养坏了。 金娘子淡声说道,“说的在理。既然收了银钱,便要办事的。这个原本看着还好,前头透了这些话锋来,我也拿不准她是不是想借了我的口与说事儿。且再看看,若是不好,再换个来也容易。” 徐明薇点点头,说道,“你做事,我向来放心的。” 一时想到一年之约不差不了几个月了,倒是有些不舍,笑道,“有一句话一直不曾问了你,为何非得守着着一年之约?我倒是想你长长久久地留着,以后娇娇也好喊你一声干娘。” 金娘子眼眶微红,眼里闪过惊诧。要不是已经习惯了她这张冷面孔,徐明薇还真难以在她眼里看出情绪来。 “一年之约,却是我输了赌的缘故。前头和说过,家里是做药材生意的,一年倒有半年在外头,时久了,才知道他在银沥还娶了一房。在京城里,街坊伙计都叫我一声金娘子,在银沥,金娘子却另有其人。” 徐明薇怎么也没想到她家会是这样一幅光景。她也是听说过行商的不守规矩,经常是两地各娶一房正头太太,不分大小,被人戏称为“两头大”。有些是原本就晓得自己是平,也有些是被瞒住了,到后头孩子都生了才晓得自己不是独一个,还闹出了不少争家产的笑话。 金娘子见徐明薇惊诧的模样,眼里倒有些笑意,说道,“想必也晓得这两头大是什么意思。我嫁过金家三载有余,才知道银沥还有个长我两年的金娘子。我待和离,他不肯放。纠许久,他便于我相约,若是一年内能赚得万两黄金,便放我和离书。一年之内要得万两黄金,本就是痴人说梦,他也晓得不行,才又换了赌约,要我离家一年,替人做上一年白工,若是能捱得住,再两说。” 徐明薇忍不住惊道,“竟还有这样做人相公的!你为何不将他给告了?就算是你这一年做了白工,他回头不认,又怎么办?” 金娘子叹了口气,说道,“不知外头世态。官司岂是那样说打就打得的?这做丈夫的要休离的,只要合了七出,便时刻休得。但这做人娘子的要和离,非得夫家肯放了和离书,不然也是上天入地皆无门罢了。这三年与他聚少离多,我也不曾生下个一儿半女,若是求不来和离书,只有被休弃的。我不能给穆家蒙羞,又忍不下那口污脏气,就算只有一线希望,也只能凑着运气拼一拼罢了。” 第二卷 第229章 纵使举案齐眉 对这不公的世道,徐明薇还能说什么呢,也只能叹一声同情,回头再问了她娘,可有什么法子能助了金娘子了金家的不。 “你那丈夫如今可在家?”徐明薇问道。 金娘子点点头,“上个月回去,听家中老仆说起,应是快要回京来了。我正有心问问他,立个字据才好。” 徐明薇忽地脑中灵光一闪,问道,“你既知道了银沥的那一位,那一位可知道京城的你?两头一通气,指不定他自己便没了倚仗,不肯放也得放了。” 金娘子摇头说道,“您当我是怎么知晓那一位的,便是她先来了信。喜气洋洋地跟我说,她又得了个胖小子,又笑我是个只会打鸣的不会下蛋的,这么些年了,占着茅坑也没见拉了屎。” “倒真是会耀武扬威。”徐明薇叹道,“你没个孩子傍身倒好,不然这会儿只怕也走不。不过也奇怪,你家相公为何就这样紧紧把着你不肯放了?” 金娘子说道,“当初他来我家提亲,看中的就是我娘那一身料理人的功夫。我娘那时也是没了神气,怕我一个人在京城里落不着好,匆忙间许了人,也没瞧出他不是个好的。这些年他没少问我家传,但穆家的道理,向来只传女不传男,传内不传外,连自家男人都是不能多说一个字的。他娶了我没捞着一分好处,又厌弃我是个棺材板脸,左右不肯如了我的意,想法子磋磨罢了。” 徐明薇算不着会是这样一个缘由,再一想却也通了。金家本来就是做药材的,如果能得了穆家的这一份家传,岂不是在京城要独家坐大?这里头又有多少利息可捞?也难怪他死死把着,不肯轻易放了人。 如此想来,只怕一年之约到了头,金家的还是不肯放人的。徐明薇不忍与她说了这话,只想着瞅准了空,和贺兰氏说个一声。若是能助了她最好,再不行,还有徐明梅那儿可以借力,秦王妃要用的人,金家也没那个胆子敢留了人不放吧? 金娘子不晓得她这会儿已经替自己谋划开来,见着她一头光明可鉴的乌发垂在缎面上,倒想起一遭,连忙起身端了托盘来。只见上头摆着一把桃木梳,一小碗干粉状的东西,白生生的,也不晓得是什么粉。 徐明薇奇道,“这个又是什么,梳头用的?昨天出过那么些汗,头上正难受。要不是动不得头发,剪完了才好,又热又碍事。” 金娘子便推她脑袋朝外地躺好,拿梳子沾了干粉慢慢梳开,细声说道,“这个是我家传的洗头粉,用什么磨成的不好跟您说了,只是用过后头便不,还能止些汗水,也有去污养发的作用。” 徐明薇心想这个倒好,她原本就在发愁三十多天不能洗头要臭成什么样儿。那粉末梳着还有茉莉的清香,怪好闻的。教金娘子不紧不慢地梳着头,徐明薇眼皮越发沉重,不一时便睡着了去。 金娘子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轻手轻脚地收了东西,慢慢将人扶正了,盖好了毯子,才托着托盘出了来。原本不过是为着一年之约,她才应了徐家太太的请。穆家家传虽然听着体面,也只是个下人身份。年少时她对母亲口里称赞不绝的主家太太不以为然,想着后自己要是成了家,定不吃这碗奴仆饭。不想她到头来,还是要靠了她娘教会她的东西,才能谋了生路。 她这一年到傅家伺候徐明薇,明面上还是拿了月钱的,但因着做一年白工的赌约,发了月钱她就要送过金家去,自己手头上一分都存不下。却不知徐家太太是怎么知晓了这件事,暗地里同她许了诺,以她的名义在信源钱庄存了一百两白银,只要人去了便立时能领得。金娘子一时想起贺兰氏说这话时温和的笑脸来,难怪她母亲到死都还念着主家太太的好。若是能离了金家,长长久久地守在傅家过活,倒也不是件坏事。 第二卷 第230章 纵使举案齐眉 和金娘子说过这么一回话,倒觉着相处起来更贴心了一些。只是六七月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饶是有金娘子她们细心照料着,徐明薇不能吹风不能吃冰的,人也生生苦夏瘦了一大圈。 她这边苦巴巴地坐着月子,傅恒自那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到她屋里来。听婉容她们说起,他倒是经常会去瞧一眼娇娇,抱着孩子逗一逗。 徐明薇晓得他这是还在生自己的气。其实那天她对婉容说的,虽说也是以前在心里转过的念头,人也不至于傻到对谁都说,不过是心里还存着气,一时话赶话地抖了出来。换谁在这头拼死拼活地生了个孩子,那头声笑语只顾着围了孩子看,只当她是堆烂一般随便躺着,不闻不理,心里头能高兴地起来? 她回到自己屋里都那么些时候了,一句问她好不好的声儿都没听见。心里早就积了脾气,平时装得再好,也不过是拿她当个生育工具而已。再听到婉容的辩词,徐明薇又哪里有好声儿能对了的?这会儿他也来不来,大家敬着远着过子也没什么不好。 不晓得是不是身体还没发育好,徐明薇这一胎生完水也不丰,只白天能喂个两回,娇娇多半还是跟着兰娘子过活。说起这兰娘子,虽然前头闹过那么一出,相处着也个勤快人,到底没出什么幺蛾子。徐明薇冷眼看过一阵,放心让她带着娇娇睡。 转眼出了月子,徐明薇是苦夏瘦了,娇娇却跟吹了气似的鼓涨起来。白白胖胖的,手脚上还长着眼窝窝,戴上红绳长命锁,跟年画里的抱鲤胖娃娃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徐明薇得不行,白天里趁她醒着的时候拿布老虎和拨浪鼓逗着玩,小小的人儿也晓得高兴,一逗就咯咯咯地笑个不停,挥着小胖手来抢,只听得手上铃铛清脆作响。 婉容还愁着两个主子不知怎么地又闹了别扭,但看徐明薇有女万事足的模样,心里也只能一声长叹,便要劝解,都不知道该从何劝解起。 王氏在徐明薇出了小月子的时候总算来了一次,问过几句话,连孩子都没抱一下便走了。老赖家的还怕徐明薇心里难受,不想她转头若无其事地顾自哄了孩子玩,跟个没事人一样,倒是服气,小主子在这一点上却是比太太当年要强,守得住本心,也耐得住寂寞。 原本以为子就要在王氏这样不理不睬的无视中过去,不想九月初的时候,庆国公夫人特意来了一回,专程点了是来看徐明薇的。 徐明薇心里一阵诧异。她们家原本和庆国公府上也没多大来往,只在及笄那一天得了些青眼,时候她还一直以为是靠了她娘的人情面子,专门给她做脸而已。但来者是客,又是个对她示好过的长辈,她不敢怠慢,连忙让婉容婉柔她们重新敷面换衣,卿云钗,金步摇,一点绛红……一番收拾妥当,才稳稳抱过娇娇,到了王氏的院子里。 薛婆子一眼见到她,眼里便是掩不住的惊。人都说女子生前生后两幅面孔,养得好的,便跟鱼目换了珠,宝镜拂了尘。但要让她说,原先这大少()容貌已是一等一的好,如今更似游龙点了睛,浑风。只清清浅浅的一个笑靥,便教屋子没了颜。 徐明薇见她兀自怔楞,忍不住出声提醒了一句,“嬷嬷,可是要这会儿进去?” 薛婆子回过神来,连忙笑道,“老奴一时走了神,且宽恕则个。太太和庆国公夫人正在花厅里乘凉,随老奴往这边走。” 徐明薇笑着谢过,跟着薛婆子绕过花廊,远远便听见了王氏和人说笑的声音,她心里一笑,这会儿听着心情倒好,当着人面儿,只怕王氏再不喜娇娇,少不得也得做出一副慈母模样来。被她抱在怀里的娇娇还是头一回被带到外面,看着什么都新鲜,这会子正转着眼儿看个不停。 徐明薇看她提溜着眼儿十分可,忍不住拿额头轻轻蹭了她一下,小声说道,“好娇娇,一会儿见了你祖母,可得乖一些,讨了她喜才好。” 娇娇还以为她在和自己玩,舞着手儿,又是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出半颗雪白的米粒牙来。 第二卷 第231章 纵使举案齐眉 庆国公夫人听见小孩儿手上的铃铛声音,便笑道,“必定是她们来了。” 王氏转身回看,果然见着薛婆子领着人从花廊底下钻出来。徐明薇抱着孩子便要做礼,被王氏笑着拦了,招手道,“好孩子,且免了这些,快点过来与你伯母瞧瞧。难得她有心,还记着你娘俩,特地地的要来看你们一遭,还不快些过来承了你伯母的情。” 徐明薇飞快地扫过一眼,果然除了王氏她们在,二房的和三房的也赶过来看热闹了。这会儿见着她来,焦氏面上浮出一个淡淡的嘲讽,围坐了她边上的刘氏和叶氏叶氏一般模样,难道还等着看了她笑话不成?王氏那样好面子的,只会在外人面前更做了样子,倒要叫她们希望落空了。这会儿听见王氏笑着招呼她,便也做出喜模样,大大方方地上前见了庆国公夫人,问安道,“还劳伯母亲自来一回,倒教小辈心里又高兴又不安。” 一抬头,又瞥见傅铭媳妇詹氏又是得意又是同情地看了她,徐明薇心里不奇怪,当时也没做他想,且收了眼等着庆国公夫人说话。 庆国公夫人拿眼不住地上下打量她,回头朝王氏笑道,“你可真是个有福气的,这竟是出落得越发有模样了。这怀里抱的就是那个小的,快递来与我瞧瞧,哎唷这小模样长得,可真叫人疼的。” 徐明薇一把娇娇放到她怀里,那小东西竟也晓得讨好人,冲着庆国公夫人咯咯一笑,张口便吐了个泡泡,自己还觉着乐,抖胳膊抖脚的,咯咯笑个不停。 庆国公夫人本来就已经有四五十的年纪了,最是喜孩子的时候。娇娇又生得白净漂亮,一双眼睛乌曜曜的,看着人笑的时候能把人心给化了去,萌死人不偿命。庆国公夫人这哪里还放得下手,一会儿嘚嘚嘚地啜着嘴儿逗了娇娇玩儿,一会儿抱着亲脸儿亲手的,把焦氏一干人等看得是乌眼都要出来了。 王氏在边上坐着,少不得也要凑上去逗了孩子,原本也只是场面上多少做个样子,渐渐的倒真叫娇娇笑进了心里去。越看那孩子模样,越像恒哥儿小时候,却比傅恒要乖巧的多。 “我就说你家里的是个有福报的,看看这孩子生的,多白净好看。这要是我家的就好了,天天抱着这么个孙女,饭都能多吃两口。”庆国公夫人逗了一阵孩子,见她眯眼打了个哈欠,也知道是玩累了要睡觉,便十分不舍地把娇娇还给了徐明薇,一时有所地朝王氏叹道。 王氏面上一僵,心里打转道,只可惜不是个孙子,继而挤了笑脸,说道,“您别说这样的话,您家里那几个小的,我可是晓得的,哪个不是生的伶俐可。只不过这孩子都是看着别家的好罢了。” 庆国公夫人叹一回气,外人看着花团锦簇,底下也不过是粪水脓,只是忍了家丑不说罢了。却是朝身后的嬷嬷招了招手,后者躬身送上一个绣了百籽石榴的荷包,拿过亲手递到了徐明薇的手里,见她面上有推辞之,庆国公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又忘了?长者赐不可辞。且我也不是给你的,是给了你家这个小的。便替她收下吧,开过光的,能保平安。” 徐明薇只好谢了收下,回头让婉容把娇娇送回兰娘子那儿歇着,自己少不得又陪着坐了一会儿。庆国公夫人正有辞意,却听得薛婆子进来通传道,“太太,少爷回来了,可要叫了进来?” 王氏笑道,“这小混蛋天天跑着没影儿,这会儿家里来客人了他倒晓得,便叫进来吧。” 一时又同庆国公夫人说道,“是我那个大儿子,您也见过的。” 庆国公夫人笑道,“我自然晓得他,配着你家这媳妇儿,真真叫一个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双。” 徐明薇含羞低下头,心中笑道,却是忘了这世间夫还有同异梦,貌合神离一说。 不意说话间,傅恒已经跟这薛婆子进了来,两人目光隔着距离忽地撞上,都有些惊讶。徐明薇惊的是他这两个月以来竟是消廋了许多,面也黄黄的,显是没养好。傅恒却是不晓得她也在,没个防备忽地见着她,一时觉着连她眉眼都记不得是什么模样,端的陌生。但看她眸光清冷,又为自己不值。他这般自苦,她也全然不知罢了。 第二卷 第232章 纵使举案齐眉 傅恒心里不涌上一阵苦涩。这两个月来避着不见,她也从来没问过一声,估计连自己睡了一个多月的书房都不晓得吧。原以为她是个温柔多情的,不过也是个冷心冷肺之人,只怕之前见着自己为她心萦,她心里还不知道嗤笑得意成什么模样。傅恒强迫自己收回眼来,全程再没有往徐明薇脸上看过一次。心里之默默计较着,这次却要让她瞧瞧,自己也不是没了她便不可的。 王氏费心应酬着庆国公夫人,并没留意到这一对小夫间的不对劲,倒是詹氏在一旁看见了,暗自心喜。原来徐明薇的子也只是面上光鲜,大伯原来对她也不怎么滴,先前的恩模样只怕也是做出来骗人的。 徐明薇这回生了个女儿,最高兴的恐怕就是詹氏了。原本没人对比着,她受些婆母的磋磨,也不过忍耐一时便好了。自从徐明薇嫁进傅家之后,王氏待她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同样都是做人儿媳妇的,一家子吃饭,徐明薇坐着她站着;眼红了好几年的管家钥匙,徐明薇接着她馋着;偏偏她肚子还争气,嫁过来才半年光景就怀上了。詹氏背地里求佛求了几百遍,可千万别一生就是个儿子。也许是她心诚动了神佛,徐明薇这一胎果然生的是个女儿,看她这回在婆母面前还抖得起威风不? 她这头暗暗得意地想着,晚上等傅铭回来,还得捉住他好好说说,也趁着时候赶紧生个小的出来,好歹也能占一长孙的名头。 庆国公夫人问过傅恒几句学问上的事儿,看着天也不早,便笑着起身要辞。王氏客气地留过一回,到底送了人出来。临走前庆国公夫人还朝徐明薇说了一句,若是得空,哪天也带了小的来家里坐坐。徐明薇只当她客气说说而已,笑着应了,并没放在心上。 一时客散,她也懒怠被焦氏她们要笑不笑地看着,顺便将家里的事情和王氏说过一回。王氏倒不耐烦道,“前头已经过账本来看,没有错的。你出来也大半天了,还是回去守了孩子的好。” 一眼又落到傅恒身上,王氏便有些不地说道,“你瞧瞧你屋子里的,自己倒是养得皮光水滑,把你家这口子磋磨成什么样了?这见天的看不着人,也没个人到我这处说说。” 傅恒见徐明薇因着自己而挨骂,正要出声辩解了,又想起自己刚刚表的决心,便忍住了没说话。徐明薇也不说委屈,只乖顺地朝王氏低头说道,“娘责怪的是,回头儿媳一定好好紧紧院子里的,娘且消了脾气,怒伤肝哩。” 王氏见她乖乖服软的模样,又心疼地看一眼儿子,自己也晓得傅恒这个脾气,便是十天半个月不着家,不愿意跟人说了,她这个做媳妇的也是无从知晓。原也是自己迁怒,这会儿平下气来,倒觉出她的几分不易,淡声道,“你记着了就好,都回去吧,明儿递了帖子给你娘家,也让你娘过来看看娇娇。” 徐明薇心里一喜,忍不住抬头冲王氏笑笑,做礼道,“谢谢娘。” 王氏有些不自然地看她一眼,说道,“请了你娘来也不是全为着来看你的,再过一个月,娇娇也快百了,怎么办这个百,也要问了你娘的意思,是往大了办,还是往小了办。” 徐明薇没错过她眼里的尴尬,便不多说,又朝王氏福了个身,便等着傅恒一块儿走了。只是一出了花厅,傅恒甩了她便自己大步往前,看着路子,却又是往外走的。婉容看着眉心便是一皱,小声道,“,您好歹理一理姑爷。” 徐明薇忍不住回头来看她,他们刚刚这一前一后地走着,明明是傅恒扔了她自个儿走了,怎地成了她不理会他?不过傅恒这脾气闹得也是够久的了,看着架势下去,难不成等娇娇都会走路说话了,他才肯扭过头来? 男人心,真是海底针。有什么不高兴的,对她有什么不意的,能不能痛快点直接说了?玩冷战这一套,真是叫人有心要求和,都摸不着门路下手。 徐明薇只好冲婉容说道,“这事儿你们别管,我自己理会得。” 婉容看着她背影,心里又是一声长叹。两个脾气都这样倔,不晓得先服个软的,这别扭,只怕还有的闹。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