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好的方面想,我们回来的也算及时,百里川带我们去看了那几名队员的遗体。 为了安全起见,百里川没有把遗体放在医院的楼里,而是收拾出后院的杂物间,把遗体锁在杂物间里。 杂物间里的东西都搬走了,地上扫得干干净净,门两侧的墙儿底下各摆着四副担架。 八具尸体身上都盖着白布单,白布单一尘不染,百里川走到离我们最近的一具遗体前,轻轻揭开布单,出遗体的上半身。 遗体的皮肤已经变异,‘雪白’用在这名死者身上可不是形容词,百里川依次揭开八具遗体身上的布单。 每具遗体的皮肤都亮白如雪,除和肤,还有头发、睫、嘴、指甲,只要是外的部分,全都洁白如雪。 遗体的头部和口有子弹出的窟窿,百里川指了几处给我们看,“看到了吗?血也是白的。” 伤口周围有凝结的白物质,死者的衣服上也沾有白物质,应该是中后溅出来的血。 几秒的钟的功夫就变异得这么彻底,恐怕连注抑制剂的时间都没有。 古昱看了一会儿,拧眉问:“他们中谁咬了人?” 他的观察向来细致,听他这么问,我又看了一圈儿尸体的嘴,发现没有一具遗体嘴上带血迹。 咬人的那个总不会嘴下留情,只在别人身上咬个牙印吧,既然他把人咬伤了,齿间肯定带血。 百里川移步到身上眼儿最多的尸体前,说:“就是他。” 这具尸体的嘴没有丁点的血迹,百里川说:“我检查过,他的口腔里没有血迹。” 古昱盯着尸体看了几秒,说:“尽快火化。” 百里川应道:“好,我马上安排。” 看完遗体百里川重新锁上杂物间的门,医院的后院是片小花园,这间屋子是放置打扫和修剪工具的地方,位于后院的东北角。 可能是为了不破坏小花园的整体美,杂物间建成了森林小屋的模样,刚好能放下八具尸体。 此时天还没亮,我们三个人想回会议室,讨论一下营地的防守问题。 走出十来米,我突然顿住脚步,回头朝那间小屋看了看。 “怎么了?”古昱问。 “嗯……没事儿。”我拧着眉头仔细知了几秒,随即转回身,摇头说没事。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好像觉到那间小屋里有脑波活动,可是仔细知后,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丧尸被打中头,几乎没有活下来的可能,唯一不确定的因素就是我,我还没被人爆过头,不知道脑浆飞溅后是否能修复,因此只能说‘几乎’。 百里川安排人把遗体抬去市效的火葬厂,等我和他们俩一起坐在会议室里,心里却像长草了似的,心烦意。 刚坐了十分钟,我就坐不住了,起身说要去火葬厂瞧瞧。 那一闪而逝的脑波,或许是我的错觉,可既然我心里放不下,去亲眼瞧瞧,确定一下也不费什么事。 古昱见我神不安,就让百里川先按他们说好的,派人24小时监视营地外的动静。 但巡逻队不能出城,而是在城周的建筑顶上,用望远镜观察周围动静,再将颜料和油漆在围墙外面。 待完,古昱陪着我一起去追运尸车,运尸体的车是辆白小货车,就一名司机和负责押车的小伙子。 我使用空间跳跃,追了大概七、八分钟,远远瞧见一辆小货车,撞上了路边的灯柱。 城内的幸存者全住在医院里,其他街区没有人住,所以这辆车肯定就是运尸体的那辆。 我带着古昱跳到车后,看到货车的车斗里并排躺着七具尸体。 古昱来到司机的驾驶室旁边,司机和押车的小伙子撞破了脑袋,两人都晕过去了。 幸好他们还有命在,我伸出天线向四周探查,这回我清楚地知到有一道脑波,正在向海边快速移动。 “那边!”我确定了方向,刚想去拉古昱,一眼瞧见驾驶室里正在血的两人,便收回手:“你送他们回医院,我去追。” “当心点儿。”古昱低头吻了下我的额角,他突然这么温情得我心脏漏跳一拍,顿了顿才点头说好。 活跃的脑波直接奔向大海,我加快速度,想着绝对不能让它逃进海里。 海岸边上也有我们的巡逻队,他们从对讲机里已经知道今晚发生的事,百里川下了命令,即使看到有可疑人物出现,也不能离开岗哨。 所以当我追到海滩上的时候,只看到一束强光照着海滩的一角,没看到巡逻队的人。 强光追着一抹白身影移动,白身影没穿衣服,浑身雪白,只看背影的话,就像一个白的虚影在移动。 我边追边使用飞灰攻击它的腿,一条腿被分解后,白影向前扑倒,趴在地上往前爬。 我又分解了它两条胳膊,这下它逃不了了,身体扭来扭去,在原地打转。 之前在杂物间,当我知到有一道脑波时,便产生过立即将遗体分解的念头。 当时想着死者毕竟是和我们患难与共的同伴,分解就等于是灰飞烟灭,从到上讲,这种处理方式有些冷酷,所以我打消了念头。 现在看到死而复生的丧尸,我暗暗决定,就算为了其他人的安全,以后处理此类尸体的时候,也得干净彻底些。 “救命——别杀我!” 我正要彻底分解掉它,谁料它忽然开口说话了,它的眼睛也是全白的,看起来确实像个雪人。 “你叫什么名字?”我站在离它十米开外的地方,保持着警惕。 “朱峰,我叫朱峰,我、我眼睛看不见,我生病了!” 这人的确是叫朱峰,百里川提到过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还知道呼救求饶,单凭这两点,我就可以断定他的大脑仍在正常工作。 我又走近两步,探照灯稳稳罩在他身上,但他似乎觉不到,他说眼睛看不见,应该是真的。 走近了我便发现,他头上的眼儿已经消失,皮骨头也已经愈合。 我曾经见过自愈力超强的生物,但不是在这个时空,我又走近几步,问:“你还记得自己在哪吗?” 朱峰眨眨眼睛,按说它的尸体早该出现尸僵了,可是此刻他的关节灵活,眼皮和舌也活动自如,他的的确确是活过来了。 “我…我在盖市营地,今晚我值岗,巡逻的时候有个白的东西袭击了我,我昏过去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饿醒了,闻到有好吃的东西,就咬了一口,再接着有人打我的头,我又昏过去了。” “那你怎么醒的?” “我吃的那口东西,消化掉了,我觉体力恢复,就醒啦。” “为什么要往这边跑?” “我、我觉得…我不知道,我随便跑的。”朱峰猛摇头,像要甩掉脑子里的某种想法,它越是否认,就越有问题。 “你在说谎,我能看出来,你骗不了我,再说一句瞎话我就杀了你。” 朱峰快速的眨了两下眼睛,他在紧张,或者焦虑,停顿几秒后,他问:“你是丧尸,对吗?” 我欣然承认:“是的。” 朱峰又问:“你能分辨出同类,即使看不见,但你就是能觉出来,是吗?”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是。” 朱峰的嘴微微发抖,要不是有强光照着,其实很难看出他的表情变化,因为他脸上所有的五观都是白,就像在一张白纸上用白的笔绘画。 “我想我也是丧尸了,我以为的那些好吃的,是我的同伴,我、我咬了他们,天哪,我都做了什么!” 朱峰神情痛苦,身体不停地颤抖,他似乎是想哭,可惜不出眼泪。 实际上他也是受害者,染后咬人是病毒纵,不是他能控制的。 “你现在想吃东西吗?”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想,我太饿了,但我不能再咬别人,我要逃走,离他们远远的。” 没等我开口,朱峰又说:“我知道你很厉害,我能觉到你很强大,放我走吧,我不想伤害别人。” 他二次复活后,没有攻击驾驶室里的司机,由此可见,他的话有一定可信度。 但他已经变异,如果放他离开,万一他在外边忍不住饿,被饥饿折磨得失去理智,总有别人要遭殃。 当饿到极限时,人类都能化身野兽,何况是原本就受病毒影响的丧尸呢。 眼下我有两个选择,一是用我的血救他,二是用古昱的血杀死他。 我觉得这事应该问问其他人,反正现在他没胳膊没腿,跑不掉也伤不了人。 “是走是留,要问问古队长和百里川他们。” “你、你是桑小姐?” “是我。” “抱歉,我没听过你说话,不认识你的声音。” “没关系。” “我差一点又犯错误了。”朱峰说完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缺胳膊断腿的是他,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道歉,好在他也没等我发问,马上开口解释说: “我以为你是潜入营地想偷袭的丧尸,刚刚差点朝你扔手雷。” 我回忆了一下刚刚追他时的经过,在失去第一只手臂后,他另一只手好像要做投掷的动作。 结果被我抢先一步分解,不用说,手雷肯定跟他的手臂一起被分解了。 飞尘的分解,和普通的分解不同,它分解掉的物体都会变成尘埃,不再具备原有特,所以手雷里的火药才没炸。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