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爷,咳咳。” 皇后抵着嘴咳嗽了一声,提醒康熙这么问有些不妥当。 康熙闲若无事地捧起茶盏来喝了一口。 皇后这才转过头对着愣住的安嫔说道:“安嫔,你说是福常在唆使小贵子害你容貌,这事可是真的?” “皇后娘娘,这小贵子是福常在里出来的人,如果不是福常在让她害妾身,还能是谁?” 安嫔低着头,以帕子擦着眼泪。 康熙搁下茶盏。 他对安嫔说得这番话半点儿都不信。 在他看来,这福音害安嫔的理由就站不住脚,他看向小贵子,“真是福常在命你做的?你可得老实代!” 如果只是对着皇后,小贵子还有胆子糊一二。 可是对着皇上,他哪里有那胆子,如今没厥过去,已经算是他胆量大了。 小贵子颤抖着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安嫔气不打一处来,这小贵子还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不过是要他点头说句话罢了,竟然也办不好,她怕康熙怀疑她诬蔑,连忙抢先说道:“万岁爷有所不知,这小贵子本就是福常在里头伺候的人,后来才到妾身的启祥来做事。这事若不是福常在命他所为,能是何人?” 她这番话一出,皇后心里就暗道了句糟糕。 这话还不如不说呢。 康熙眼眸一转,墨眸带着威严看向安嫔,气势让底下跪着的众人大气都不敢一声,他闲闲地拿起茶盖,拂了下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既然这小贵子原本是福常在的人,怎么后来变成了你的人呢?” 安嫔心头一跳。 她正要开口,康熙却以眼神扫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必你说,让这奴才来回答。” 安嫔被康熙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哆嗦,哪里还敢开口。 她手掌心里此时已经是冷汗了。 她只希望小贵子能机灵一点儿,替她糊过去。 可是,小贵子哪里敢对康熙撒谎。 何况,他当背主的事,里头人人知晓,万岁爷随便寻个人来问,都能把事情清楚,他要是敢糊康熙,那就是欺君。 小贵子颤抖着嘴说道:“奴才当贪图荣华富贵,托了人把奴才送入启祥里伺候,福常在知道后,还罚了奴才五十个耳刮子,如今脸还有些肿呢。” 康熙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他砰地一声将茶盏搁下,“安嫔,这奴才原是自个儿去你启祥里伺候,而不是被福常在所吩咐,他又如何会为福常在办事?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朕说清楚了!” 安嫔吓得胆子都快没了。 她低着头,哭得越发厉害,“妾、妾身的脸总归是用了这奴才给的胭脂水粉才坏的……” 既然拖不了福音下水,那只能把所有罪责都推到小贵子这狗奴才身上去。 小贵子是最贪生怕死的,听到安嫔这话,哪里还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连忙说道:“娘娘,奴才可是照着您的意思去办的,您要福常在保养容颜用得胭脂水粉,奴才不到,可也是费了一番心血才找了好的胭脂水粉给娘娘,就算奴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小贵子的话这么一秃噜出来,康熙和皇后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件事的起因经过。 “你这狗奴才,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安嫔被小贵子的话惊得直接站起身来,她指着小贵子,脸不可置信,但因着这动作幅度太大,脸上蒙脸的帕子不慎滑落,出一张是疹子的脸。 帕子轻飘飘的从半空滑落。 安嫔还尚未意识到这点儿,她转过头,对着康熙和皇后说道:“万岁爷、皇后娘娘,此事决不能听这狗奴才所言啊。” 康熙和皇后都被安嫔的容颜给吓住了。 帝后两人脸上都出了惊愕的神。 安嫔楞了一下。 她身子颤了颤,抬起手来摸了下自己的脸,帕子已经掉了。 “够了。” 康熙是看不下去这出闹剧了。 这件事到现在显然已经很清楚了,无非是安嫔为了自己的容貌让小贵子去拿福常在的保养方子,谁知道却是偷不成蚀把米,反而害了自己的容貌。而在这之后,安嫔还想泼脏水到福常在身上。 康熙冷冷地看了安嫔一眼。 他说道:“安嫔,朕知道美之心人皆有之,但害人之心却是不可有!皇后,这件事就给你处理,朕不愿意在外头听到什么福常在害了安嫔容貌的风言风语!” “是,臣妾遵旨。” 皇后起身,屈膝行礼恭送了康熙出去。 等康熙走了之后,皇后看了一眼呆滞着站在殿中央的安嫔和软倒在地上的小贵子,眉头皱得更紧了。 安嫔这回给她捅了这么大的娄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好了,万岁爷已经走了,你快把脸蒙上吧。” 皇后在座位上落座,看见安嫔的脸时,眼神中难以察觉地掠过一丝嫌弃。 安嫔整个人已经跟没有了灵魂似的,她竟然让万岁爷瞧见自己这么丑陋的一面,后万岁爷怎么可能会翻她的牌子。 林姑姑心里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帕子,替安嫔蒙住了脸。 其实安嫔脸上的疹子也不多,瞧着并不怎么吓人,只是她刚才来之前脸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再加上被眼泪打,原本不那么可怕的脸也都变得狰狞了。 “这奴才是留不得了。” 皇后见到安嫔脸上被蒙住后,才觉得稍微好受些,她看了小贵子一眼,道:“像这样办事不力的奴才,留着也只能是祸害,安嫔,你觉得呢?” 安嫔还沉浸在失落和痛苦之中,本没听见皇后的话。 林姑姑见状,只好顾不得僭越,上前扯了扯安嫔的袖子,道:“娘娘。” 安嫔这才回过神来。 她眼神朝小贵子看去一眼,语气里带着怨毒,“的确是留不得,皇后娘娘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他吧。” “把他拖下去。” 皇后扬扬手,说道。 小贵子瞳孔收缩,这皇后的意思是要灭他的口啊,“娘娘饶命……” 领命上前的小太监哪里会给他说话的机会,二话不说就堵住他的嘴,拖了出去。 “安嫔,今的事你也瞧见了,万岁爷如今护着那位常在呢,你今儿个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皇后瞥了一眼安嫔,淡淡说道。 安嫔低垂着头,手中的帕子已经蹂躏成一团了,“妾身知错,请皇后娘娘责罚。” “好了,本罚你做什么,你不过是被奴才糊罢了。今的事怪不到你头上。” 皇后乐意借花献佛,卖安嫔一个人情来拉拢她的心。 她走下去,拉着安嫔的手拍了拍,“安嫔,你是个聪明的,这脸上的疹子回头本会派太医给你瞧瞧,用不了几就能好的,不必太放在心上。万岁爷那边,也迟早会忘记今的事。如今,你最要紧的是养好自己的脸。” 皇后的这一手手段着实高超。 一下子就把安嫔说得对她零涕,只恨不得替她肝脑涂地。 而她所付出的不过是几句好话罢了。 安嫔被林姑姑搀扶着回去了。 目送着安嫔主仆离开,皇后的脸慢慢地爬上了一丝愠怒。 她当真是小瞧了福常在在万岁爷心里的分量了。 本来以为万岁爷不过贪图一些新鲜罢了,没想到万岁爷真的对那福常在有了几分心思,今如果不是万岁爷摆明了站在福常在那边,福常在这一关没那么好过。 “玉沙。” 皇后唤了一声。 一个模样娇俏的女应声站了出来。 皇后垂下眼皮,摩挲着手中的血红玉手镯。 “你去永寿走一趟,把今发生的事跟福常在说一声,另外,你告诉福常在,明让她过来坤宁请安。” “是,娘娘。” 玉沙领命而去。 她到永寿的时候,福音正带着芍药和荷花在后院桂花树下捡着掉落下来的桂花呢,这季节桂花开得正好,十里飘香,清雅中透着秋意。 像这种事,她本来大可让小太监们去做,但她却更愿意自己来做这件事,原因无他——闲得慌。 玉沙站在抄手游廊。 她拿眼角的余光打量了这鼎鼎大名的福常在一眼,一身玫瑰紫百蝶穿花镶滚氅衣,外头罩着琵琶襟马甲,臻首娥眉,此时纤纤素指执着一朵才从树上落下的桂花。 此情此景,当真美得足以入画。 玉沙心里暗暗想道,怨不得安嫔娘娘想要福常在的方子呢。 似这等容貌,若是能得几分,已经足够惹眼了。 芍药已经瞧到有生人来了,忙放下手中的盒子,看向玉沙。 “这位姐姐是?” “奴婢玉沙拜见福常在,奴婢是奉皇后娘娘之命来告知福常在一些事情。” 玉沙行了个福礼,恭敬地说道。 福音抬起头来,将手中的桂花搁在一旁,眼神中出些许诧异。 第20章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