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涌起一些奇怪的觉,阮秋秋将兽皮垫叠好,干脆跪坐在暖石上,指尖划过那些清晰的刻痕,看清了石上的那些画。 一副连着一副,很多,却又很工整,一点一点的描绘,似乎记录了很多事。 阮秋秋几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些画是大灰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刻上去的。 ——该不会在她睡觉的时候,这头一直在做这种幼稚的事吧? 她双眼亮晶晶的,指尖划过第一幅画的最不好看的图,心里一时之间百集。 那儿是一只缺了左腿的大,在那头三角眼超凶的身边,站在一个穿着兽皮裙的小人。 合理猜测,那个人就是她了。 阮秋秋轻笑了下,有些忍俊不。 所以这头是什么时候开始记录的,之前一直一副高冷的样子,她还以为他讨厌她。 指腹慢慢往下,视线温柔的滑过第二幅第三幅,一路记录着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连许多她不记得的细节也全都刻了下来。 详细到,似乎是渊某生怕自己忘记了什么细节。 仔细到,似乎是那头一点一滴、诉不清没有勇气的意。 阮秋秋一路看下来,当发现中间居然还有几幅图是一个瘸腿有尾巴和耳朵的‘大人’着另一个闭着眼睛看起来睡得安稳的‘小人’的时候,脸变得有些彩。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有和这头用这样的姿势亲亲过。 所以…… 她好像找到了渊诀偷亲的石锤。 还真是‘石锤’。 整张石几乎被渊诀完全刻了,但阮秋秋还是注意到,在靠近石尾巴的地方,有一副小小的画。 上面除了她和渊某外,还有好几只小崽子。 但那头明显不知道人和之间是如何创造崽崽的,居然画了一头从蛋壳里钻出来崽。 阮秋秋弯着眉眼,有些哭笑不得。 但当所有的画看完,想到他们注定不圆的过去,阮秋秋就有些笑不出来了。 她心脏有些痛,犹豫了许久,还是沉默着将兽皮垫又铺了回去,用还没完全燃尽的燃木做好了饭。 …… 外面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渊诀没有让她等很久,在天快完全黑下来之前,踩着一地雨雪回到了山里。 “夫人。”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低哑声音响起,阮秋秋抬起头,看到了站在山口的渊某,“回来了。” 过去没有绿月棉,他还穿着那件她给他做的红长袍,容貌俊美,额上有疤,一双狭长的猩红血瞳,手里一木,漆黑的长发上淌下雨水。 渊诀双眸紧紧的盯着她,眸光缱绻,一如从前。 即便只是同他分别的没多久,阮秋秋却还是觉好像已经度过了很久很久,久到,她只是看到了他,面前的视线就模糊起来。 渊诀没想到他的小子会突然掉眼泪,整头都有些慌。 他以为她是在他不在的时候,被什么妖欺负了,又或者是没有他晚上偷偷暖被窝,冻到了。 渊诀上前,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想抬起大掌擦擦她的眼泪,又担心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脏兮兮的,把她的脸花了。 到最后的,只是自动调动妖力当形自走调温器,而后出了茸茸的大尾巴,轻轻送到她手边,笨拙的安,一如既往的轻声道,“摸摸?” 阮秋秋瞬间觉更加心酸,她没有管渊诀身上的雨水,径直抱住了他,甚至十分清晰的觉到了那头身上片刻的僵硬。 她和渊诀的子都比较害羞,虽然一直彼此喜,但也很少会一直黏在一起。 他们一直很克制,在那段痛苦的过去之中,亲亲的次数甚至比现在还要少。 “是冷么?”渊某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他红着脸很认真的在思考,是不是家里的燃木变少了,冻到了小子。 阮秋秋在他怀里摇摇头,开口道“咱们走吧。” 她知道过去的结局已经注定,但在这个像梦一样的记忆里,还是想要可笑的改变一些什么。 渊诀察觉到她情绪的不对劲,但体贴的什么都没有说,点了点头,尾巴悄悄的蹭了蹭她,以示安,“好。” 他们没有带很多东西,木制轮椅小背包兽皮被。 当阮秋秋问渊诀,婚要怎么办。 大灰先生沉默了片刻,薄轻轻勾起,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让阮秋秋先到外面等他,他会处理好的。 阮秋秋走到兽皮帘子外,背靠在冰冷的山边,听到从里面传来了清脆的石块碎裂声。 她知道,那个婚八成是没了。 片刻后,渊诀眼尾有些红,手里拿着那张兽皮垫从山里走出来,紧紧攥紧了她的手。 …… 他们逃亡的路线和记忆里一样,阮秋秋有心想要改变,但每次话到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她的意识是没办法改变既定的过去的,只是依旧一次一次不断的努力着。 第一天晚上他们睡在了北边一个巨大的、有树冠的巨木上。 渊诀紧紧把她搂在怀里,他们蒙在兽皮垫子里,挡住了有可能会刮进来的风雪。 阮秋秋的脑袋靠在他的口,在寒冷的夜晚,能清晰的听到他的心跳声。 “砰”、“砰”、 一下一下,鲜活的跳动着,离她好像很近,又很遥远。 第二天下起了暴雪,他们不得不舍弃了笨重的木制轮椅。 第三天傍晚,他们躲在一个小山里避雪休息,面前却突兀的出现了一个空间通道,墨夕麾下的六阶巅峰魔物突然出现,阮秋秋闪避不及,只觉得手上一痛,视线旋转颠倒,她在雪地上,看到了自己被剜下来的右臂。 其实她并不是很痛,也立刻用异能止住了鲜血,努力躲了起来,不让自己成为渊诀的累赘。 她看着渊诀像是发疯了一样,将那头高阶魔物撕成了碎片,浑身都是被打出来的血,怀里抱着她被砍断的那只手,看起来诡异又可怕。 阮秋秋痛的浑身发颤,艰难的跑到他身边,却被他轻轻按着肩膀,发疯一样的、一次又一次想将她的手臂接上。 但他的手太抖了,别说接上,连对准都难以做到。 阮秋秋身上全是他的血,听着渊诀嘶哑着嗓音,眼底是仓皇无措,他带着沙哑的哭腔,一遍一遍慌的说为什么接不上了,为什么接不上了,为什么接不上了啊。 阮秋秋说自己一点也不疼,其实她刚刚都没来得及痛,没了胳膊也没什么。 她抖着左手从背包里拿治愈水珠想帮他止血,努力出一个笑容,声音疼的有点发抖,“夫君,我觉得,其实咱们一个没有左腿一个没了右手其实还是般配的……” 阮秋秋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逻辑鬼才,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但她清楚的记得,以前的自己就是这么说的,现在想想竟然还有一些诡异的幽默。 “不要嫌弃我啊……”阮秋秋笑了下,眨了眨酸涩的眼睛,侧过头没有去看地上破碎的魔物尸体。 她知道,再过不到几十秒,他们身边就又会出现一个空间通道,暴怒的墨夕会直接刺破她的心脏。 以前,她大概也提前预料到了这一切,很是凑巧的,在失去全部意识之前,轻轻的亲吻了她的夫君。 “夫君。”阮秋秋叫了好几声渊诀,后者终于抬起了那双浸润了鲜血的双眸,绝望又愧疚的紧紧着她。 他变得难看了,眼底都是泪,俊美的面颊狰狞,阮秋秋却依旧很他。 身后空间变换,心脏跳得很快,阮秋秋轻轻的说,“闭上眼睛。” 渊诀瞳孔轻颤,长睫上沾了泪珠,但即便到了这样的时刻,他也还是很听她的话,闻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阮秋秋弯下,轻轻扶着他的肩膀,慢慢的吻了上去。 轻轻的触传来,柔软美好的像一个温暖的梦。 死亡如预料般如约而至,就像心脏猛地被撞击了一下,阮秋秋心跳微弱,甚至都没来得及睁开眼睛,就陷入了一片没有知觉的黑暗之中。 阮秋秋觉得自己的意识是清楚的,记忆完全觉醒的觉比她预料的还要难受。 她一次一次用力的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被困在黑暗之中,就像意识被包裹在一个厚重的蛋壳里,怎么都没办法突破而出。 她什么都没办法知,也意识不到时间的逝,自然也不知道,从她昏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的时间。 第119章 消失 阮秋秋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完全被封闭,她以为记忆里的断手和死亡也仅限于记忆里,只是一时之间没办法回到现实。 可是在田叶他们眼里,阮秋秋的状态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从他们月晨易后阮秋秋就陷入了昏,一直高烧不退。 当时田叶和田秀商量着,由田叶先留在这里照顾阮秋秋,看一晚上过去她的烧会不会退。 而田秀,则连夜赶回冬熊部落看看情况。 如果渊诀真的就是前任魔王,后山结界内的宝山就是渊诀留下来的,那么他应该会比阮秋秋更早的觉醒记忆。 田叶觉得自己有些不应该,在知道渊诀和阮秋秋曾经有那样悲惨的过去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却是庆幸。 庆幸阮秋秋和渊诀已经走过了那样的过去,也更加庆幸原本像是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一般的墨夕,也有了被打败了可能。 没有觉醒记忆,渊诀都已经这么强大了,如果觉醒记忆,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也许一切的问题都能刃而解,他们沙族部落也能报仇雪恨。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秋秋也平安醒来,他们的生活又可以变得平静而安定。 这一次,她会注意培养小雕们防护家园的能力,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被动无措。 田叶想的很好,但现实却远远没有那么如意。 田秀离开没多久,天气就变得更加恶劣,就像有什么可怕的生物即将诞生一般。与此同时的,阮秋秋的情况也越来越差。 等到夜里,阮秋秋烧的更加厉害,田叶不得不一直用凉水替她降温。 等到后半夜,阮秋秋浑身发烫,让田叶开始慌神了—— 就算是妖族,体温高到一定的水平就很不正常,更何况阮秋秋是人类。 一直淡定如松、觉得觉醒记忆只是如卷宗记录那般简单的月晨也坐不住了。 等到后来,连冷水也没办法控制住阮秋秋的体温后,月晨便用额上的那对黑羊角的,引渡出了柔和的光,勉强控制住了阮秋秋的体温。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