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就在这时,一众侍卫忽的后退一步,惊道:“相爷,有情况!” 有情况?百姓们闻言,皆是好奇的探头去看,花影也不阻止,便是任由百姓举动。 随着众人视线看去,只见冰棺中,有几乎腐烂的尸体穿着一袭明黄的龙袍,间玉佩甚是晃眼。 然而,让众人最为震惊的不是文宣帝的佩饰如何,而是文宣帝那出骨头上,呈现出紫黑的模样,即便是没有学过医理之人,也对此极为明白。 只有中毒而亡的人,在死后才会呈现出骨头紫黑,尤其是中了剧毒的人,更是如此! “天啊!”顿时便有人发出惊悚的声音,气道:“陛下……陛下竟是被人所害!” “陛下有冤要伸啊!”紧接着,便又其他人附和道。 又有人义愤填膺的说道:“我就知道,陛下当年分明那么健壮,如何……如何会出事?” “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毒害陛下?” …… …… 当年文宣帝暴毙,对外界传了,只说是突染重疾,药石无灵。那时候钟离也曾带过人去检查,可楼霄用的毒极为隐晦,俨然无法查出中毒的迹象。 后来,楼霄又扬言文宣帝尸骨未寒,需得尽快下葬,钟离无法反驳,便也只好任由楼霄将文宣帝匆匆下葬了。 如今听着众人议论纷纷的声音,钟离心中倒是没有丝毫起伏。只他看了一眼花影,花影会意就立即上前,忽然道:“相爷,这冰棺有些问题。” 说着,花影便指了指冰棺的底座处,质疑道:“这冰棺瞧着有些厚,好似里头藏了什么……” 诚然如今花影突如其来的话有些莫名,可现下众人皆是惶惶不安,哪里还管的了这些?唯独听着花影的话,他们便愈发愤起来,个个呼喊着让楼宁玉和钟离查看一二。 楼宁玉见此,不疑有他,便立即道:“看看这冰棺的底座有什么问题。” 一声命令下来,花影倒是没有迟疑,只拱了拱手,便立即上前,伸手朝着底座探去。 似乎触到了什么东西,火光之下,花影瞳孔微缩,立即便将冰棺的底座微微翻开,乍一看,这底座俨然便是呈现一个暗格的模样。 花影沉默着将暗格打开,从里头取出一方明黄的物什。钟离一看,不由惊道:“圣旨!” 一句圣旨落下,四下皆是惊惧不已,顿时百姓们皆是靠了过去,想要看个究竟。 “摊开来看看。”楼宁玉沉声吩咐着,神一如既往的清润。 花影闻言,便立即将圣旨摊开来了,与此同时,周边的百姓亦是凑上前去,图一探究竟。 “天啊!”一时间,站在前沿的百姓忽然震惊出声,不可置信的眸光便落到了楼宁玉的身上。 紧接着便有更多百姓看到圣旨里头的内容,一个个皆是发出相似的惊叹。 “这里头写了什么?”楼宁玉一副不解的模样,上前朝着圣旨看去。 花影见此,立即便将圣旨到了楼宁玉的手中,神很是凝重与恭敬。 接过圣旨,楼宁玉缓缓低眉,眸光在落到圣旨上的一瞬间,是诧,俨然不太相信。 突然之间,钟离弯拱手,沉声道:“先皇留下诏书,命三王爷登基为帝,奈何贼人窃国,扶幼帝上位,把控朝政。陛下泉下有知,遭人毒杀,怨气冲天,今特借此转告我东篱子民此事,还望三王爷听先皇所言,登基为帝,斩杀佞,为我先皇洗刷冤屈,还我东篱一个青天盛世!” 随着钟离的声音落下,楼宁玉不由摆手,拒绝道:“丞相大人言重了,本王不过闲散王爷,何德何能可以为东篱之君主?” 只是,楼宁玉方一出口,便见一众百姓纷纷下跪俯首,呼道:“请王爷登基为帝,为我先皇洗刷冤屈,还我东篱一个青天盛世!” “请王爷登基为帝,为我先皇洗刷冤屈,还我东篱一个青天盛世!” “请王爷登基为帝,为我先皇洗刷冤屈,还我东篱一个青天盛世!” …… …… 一声又一声,随着愈渐变大的呼声,楼宁玉脸上的为难之,也愈发的明显了几分。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深处,他素来如水温柔的眸光微微凝固,有凉凉的笑意,蔓延开来。 …… …… 摄政王府邸,一派死寂沉沉。 楼霄坐在最上首,眯着眼睛瞧着底下一众人,眸底血腥一片。 “派去的人都死了?”执着杯盏的骨节微微泛白,楼霄深一口气,冷声道。 “是,王爷!”楼一垂下头来,眼底有惊惧之浮现。 楼一的话方一落地,便见楼霄手下一扬,杯盏顿时被狠狠砸到了地上,瓷片四处飞溅,令人心惊胆战。 气氛凝结起来,楼霄不怒反笑,冷冷道:“好一个楼宁玉,好一个钟离!” 这场戏,俨然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而目的……楼霄心中自是有数。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出动如此多的高手,他们却还是有去无回,若非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便是……至始至终,都不过是楼宁玉和钟离设计好的一切! “王爷,不好了!”这时,楼二急匆匆的进门,面惊慌道:“楼宁玉在皇陵中搜到陛下的遗诏!” “你说什么?”楼霄沉下嗓音,面极暗:“哪里来的遗诏!” 一瞬间,楼霄按捺不住,立即便站了起来。 先皇本没有什么遗诏,便是有,也决计不可能在钟离的手中,更何况是出现在皇陵之中? 三年前他便了文宣帝身边的所有人,甚至于是楼兰的生母,当今的太后!可是,没有人知道究竟遗诏在何处,更没有人知道,先皇是否立过遗诏。正是因为如此,现下楼霄才会如此震惊,如此不敢置信。 “是……是从皇陵……陛下的冰棺底下。”楼二看了眼楼霄,继续道:“而且他们还开了棺,看到了陛下的尸体!” “不要告诉本王,尸体上有什么反应!”楼霄捏紧拳头,眸底极为深沉,仿若有惊涛骇浪,叫人心中害怕。 当年给文宣帝下的毒,无无味,无法验出,是孟瑶拿出来的,虽楼霄不知具体哪儿得来,但却还是知道,孟瑶不会愚蠢到让尸体起了反应。 那时候据孟瑶所说,那毒只会在十年之后显出来,可如今才不过三年……怎么可能会有反应? 听着楼霄的揣测,楼二不由整个人一僵,头皮发麻道:“是,王爷!” “司言!”楼霄眸光一顿,立即便知道究竟出自谁的手笔了。 先前司言和苏子衿去了药王谷,楼霄自是知道,他也曾派杀手前去,一批又一批,却都是有去无回。 如今文宣帝的尸体有了反应,显然便是与司言和苏子衿分不开干系,或者说,这惊天的大局,便是苏子衿专门为他设的! 苏子衿很了解他,知道他现下不敢在明面上动他们,也知道他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暗地里刺杀,所以她一边和司言引开他的注意力,一边便安排楼宁玉和钟离布下大局。她知道,他现下不敢反,所以她在他反! 眸光隐过一抹晦涩的光芒,楼霄心中有火焰升起,几乎一发不可收拾。 好不容易才下那抹怒意,楼霄看向楼一,冷冷道:“将王妃带来。” 楼一闻言,不由一愣,随即便立即点头,道:“是,王爷。” 说着,不多时,楼一便很快将凤年年带了过来。 一踏入屋子内,凤年年便瞧见楼霄的兀自一人立在窗前,背影极为寂寥。 “王爷……”凤年年垂下眸子,双颊有娇羞之浮现。 楼霄闻言,不由缓缓转身,眉眼中含了三分情意:“年年。” 一声年年,听得凤年年不由瞳孔微缩,有些诧异于楼霄的温柔,下意识的,她便抬起眼去,眸光落在楼霄的脸上。 只是,当她看到楼霄那是深情的眸子时,不由整个人一怔,神是惊诧。 张了张嘴,凤年年白的小手习惯的捧着心口,柳眉一动,道:“王爷,您……” “年年,本王错了。”看着凤年年,楼霄眉宇之间是疲倦与歉疚,只听他道:“本王从前待你太过冷淡,你可否原谅本王?”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凤年年闻言,整个人便呆住了,尤其楼霄忽然与她道歉,她心下便愈发不安起来。 凤年年的话一落地,楼霄便倾身上前,低眉看向凤年年,眸底是哀伤:“年年,你该是知道,本王对长宁王世子妃心中记挂罢?” 凤年年闻言,不由心尖一颤,眸底顿时便染了几分水渍,泫然泣。 她如何能够不知道呢?她心的男子属意另一个女子,还是一个有夫之妇……这样的觉,实在令她难受至极。 见凤年年红了眼眶,楼霄眼底有厌烦的情绪一闪而过,只那抹情绪转瞬即逝,凤年年全然来不及去看。 下一刻,便见楼霄继续道:“年年,本王从前与她其实情很深,只是她对本王有很深的误会,如今她和楼宁玉联手,直直着要本王束手就擒。” 一边说,楼霄一边失笑起来,语气极为悲凉:“本王以为,她对本王至少还有一丝情意,所以一直隐忍着,一直想要弥补她,告诉她真相,可没有想到,她不信也就罢了,还这般非要置本王于死地。年年,如今本王大势已去,蓦然回首,也只有你能帮本王一把了!” 楼霄的神,丝毫不像是作假,尤其在凤年年看来,更是有股苍凉之意,瞧得她心中疼,下意识的便伸出手来,想要抚平他眉间的伤痛。只是,一想起楼霄从前对自己冷淡的神,凤年年便忍不住收回了自己的手,咬道:“王爷,只要能够帮你,年年如何都可以。” 这个男人,是她了一辈子的,即便为了他失去所有,凤年年想,她也是甘之如饴的。如今他所这样情深的瞧着自己,但凤年年却是知道,他不过是因为需要自己的帮衬罢了……或者说,应该是需要她爹爹的帮衬,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心甘情愿的被他利用,几乎连拒绝的想法,都丝毫没有。 听着凤年年的话,楼霄心中顿时便安了几分,他一直知道这女子心悦他,也知道她对自己情深不悔,所以,他没有选择,只能利用这份情去为自己获得最后的一搏。只要凤年年的父亲威虎将军在边疆支援于他,且趁生事……所有一切都会峰回路转,而钟离与楼宁玉,也会在这一次,被他斩尽杀绝! “谢谢你,年年。”楼霄伸出手臂,一把将凤年年拥入怀中,低声喟叹道:“要不是有你在,本王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受着楼霄抱着自己的温度,凤年年一时间便羞红了脸颊,含的眸底有盈盈之浮现,紧张的她几乎无法开口说话。 那头,楼霄那双褐瞳眸有情绪一闪而过,随即他继续道:“年年,相信本王一次,本王一定不会辜负于你。” “王爷……”凤年年动的落下泪来,脸涨红,瓣一抿,便回道:“年年相信王爷。” …… …… 烟京掀起一阵热,一众百姓皆是支持着楼宁玉,等着他上位。 小皇帝楼兰的重病,一时间也变得不再那么重要,听人说,文宣帝留下的遗诏里,不仅表明了皇位要传给楼宁玉,更是透出,他对这个儿子的器重,只是如此,当年楼宁玉生母‘红杏出墙’一事,便没有人再提起了。 毕竟文宣帝再如何亲民温和,也是一代帝王,上位者即便是冤枉了谁,诛连了谁,也不会当真道歉。所以,众人便是心照不宣,只道文宣帝其实知道自己误会了楼宁玉及其母族一众人,但碍于皇帝的颜面,便是没有说出口,只想着用帝王之位来弥补楼宁玉多年来的亏损。 这般想法,委实合情合理,只是,文宣帝中毒而亡的这件事,所有的矛头便都指向了楼霄。楼霄在文宣帝死后,挟天子以令天下,几乎也算大半个皇帝,若非楼霄谋划篡位一事,如何能够那样迅速的便得到攀升? 一时间,随着此事的爆出,天下人便都开始对三年前的旧账,纷纷翻了起来。首先便是孟瑶一事,孟瑶素来站在楼霄这一派,当初孟府一众人居心叵测,私藏兵器,孟瑶又挟百姓威胁楼宁玉,早已在东篱人的眼中,成了十恶不赦的毒妇形象,如今转念想来,孟瑶一直效忠楼霄,莫不是楼霄也是乌合之众? 紧接着,众人便又对少年将军容青之死,起了怀疑。当年容青英勇无比,称得上是整个东篱的半边天,如此厉害的人物,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回来的路上……委实叫人不敢置信。当年许多人对此便是深怀疑,首当其冲的便是副将军林叶的子,只是,没有人有证据指证什么,此事便也就渐渐散去。如今旧事重提,一众人便将此罪责安在了楼霄的头上。 顿时,烟京便陷入了口舌之中,当天午后,便有几百群众举着旗帜,到了楼霄的摄政王府门前,一众愤的百姓谩骂着楼霄,一副势必要揪出楼霄不可的模样,场面很是浩大。 只是,楼霄那一头却是没有动静,连着一丝风吹草动也没有,这让部分看客便又不敢如此快的跟风,毕竟如今尚且没有证据,即便人言很是烈,但说不好最后查到了,与楼霄无关呢? 陷入浪的烟京,使得四国大会被迫停滞,原本今上午还诗作对比试着的各国使臣,到了午膳之后,便纷纷留在了驿站,不动声的瞧着这东篱还能如何混下去。 彼时,北姬辰就站在屋子内,眉眼含笑。 片刻,有敲门声响起,就见青蓝华服的男子缓步入内,有些诧异的看向北姬辰,道:“封王这是要回北魏了?” 瞧着屋内收拾的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俨然一副要离去的模样,那男子便不由失笑起来,清秀无奇的脸容浮现淡。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