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 “不看了吗?” 身边人的声音传来。 “结果…不是出来了吗?” 她抬起眼睛看着对方,蓝眸如一潭无波澜的古井。 “也许……未必和你想的一样。” 他道。 “是吗?” 柳余还是停下了脚步。 有什么东西始终牵绊着她,让她不往前走,却也不转身,沉落的心明明已经触底—— 这时,一道沉闷的钝响传来,伴随着一阵惊呼: “安娜?!” “你在干什么?噢,霍尔先生……你怎么样?” 她猛地转过身—— 却见那瘦弱的妇女将小鼻涕虫挡到身后,地上躺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壮汉,他像是被猛然间砸了个闷拳,还没回过神来,铜铃大的眼睛瞪着那叫安娜的妇人。 那妇女明明怕得身体都在打摆子,却还是道: “我、我……霍尔!我、我不会丢掉我的孩子,永、永远不会!” 真美的话。 这世上存在这样美丽的情…… 够了。 柳余微微笑了起来。 似乎某种沉疴被光消融,连魂灵都变得轻松。 她忍不住看向一旁的青年,他暴在光下的那双绿眸是潺潺的溪水,里面是动的船,他似乎能理解她。 她又转向街道。 壮汉已经站了起来: “凭你?你养得活她吗?噢,你是说你要去当女支女?得了吧……照照镜子,没有哪个客人会喜你这样的……你还生过孩子……” “我不会放弃!我永远不会让我的女儿像我一样长大,更不会让她像可怜的丽莎一样……只要我活着一天!” “呸!” 壮汉朝她吐了口痰。 黏糊糊的、黄浊的痰在空中划出一道曲线,眼看就要落到安娜的脸上—— 这时,一道蓝的光点降落。 光点与那痰在半空一触,痰就顺着原路返回,直接落到了壮汉大张着的嘴里。 壮汉闭上嘴,一咕咚咽了回去。 众人:…… 即使是不讲究的巴顿太太也忍不住呕了声。 他们下意识顺着蓝光点来的方向看去,还没看清,就听小鼻涕虫高兴地叫了起来: “母亲!那就是送糖给我吃的漂亮小姐!” 只见刚才还没人注意的转角,站着一对一看就是贵族的男女。 他们长得太美了—— 尤其是那穿着黑金斗篷的青年,长长的黑发随意地披散,却像汇聚了一整个暗夜,神秘而高贵。苍白的脸上,绿眸如纯净的翡翠,看人时带着不近人情的冰冷: 仿佛他们所有人都是该臣服在他脚下的蝼蚁。 而他旁边站着的少女,有一头金子般的长发,但比长发更耀眼、更灿烂的,却是她脸上的笑容—— 像暖,像炎夏,像缓秋,唯独没有冬。 所有的冰层都被化去,只剩下柔柔的水,和煦的风。 仿佛美好,仿佛希望。 众人都看痴了。 唯有小鼻涕虫伸出手晃了晃: “漂亮小姐!漂亮先生!你们好!” 说完就又紧紧地攥住前面妇女的衣服,生怕被丢下。 安娜也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对年轻人,她比女儿知道的多……这样的先生小姐,一看就是东区尊贵的大人,而且他们还会神术…… 柳余走了过去。 她走到这位可敬的母亲面前: “你想去东区吗?” 她问。 安娜茫地看着她,眨了眨眼睛。 这位高贵的小姐……在说什么? 她还没回过神来。 小鼻涕虫仰头看看母亲,又看看美丽的小姐,嗅了嗅鼻涕。 就在这时,街道突然落下数十道白的身影。 神殿的星月袍?! 白衣神使?! 整条街都像凝固了,没人敢发出声音。 只有柳余还泰然自若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神使们: “你说,他们来做什么?” 她问盖亚。 青年垂下眼睛,长长的睫遮住湖绿的双眸,这一刹那,他的黑发又一寸寸化为银白,像圣洁的雪。 斗篷帽子无风自动,重新将他美丽的容颜遮住。 “他们看到了魔法阵。” “所以…是来找我们的?” 柳余说的是问句,语气很平静。 她刚才还在犹豫,怎么安顿这对母女—— 毕竟她不可能在明顿世界久呆,现在却有了答案。 街道上的人们,却噤若寒蝉地看着这些平时在西区永远不得见的高贵存在……他们在街边有序地站定,仰着头仿佛在等待什么。 突然,一道红的身影从天而落。 宽袍猎猎,绣着与月,新来的人拄着光明权杖,头顶金王冠—— “红衣主教?!” 有人失态地喊了出来。 “主教大人!人找到了。” 神使们也不约而同地低头。 红衣主教的目光往街上一落,立刻就确定了目标—— 那对男女太出了。 他们就像是这茫茫尘埃里的星辰,无法被任何的灰暗遮掩。 连这讨厌肮脏的贫民窟都像变成了高贵典雅的殿堂。 这样的存在,也才能使出那样宏大的魔法阵。 街道上的贫民纷纷跪了下去,他们喊: “拜见主教大人!” 红衣主教早已对这司空见惯,他匆匆地、以恭谨的姿态走到那对存在面前,深深垂下头: “拜见阁下。” 两位中的那位少女回了话: “主教大人。” “请问,那咒魔法阵是阁下设立的吗?” 红衣主教问。 “是的。” “那……” 他下意识抬头,眼睛却被弥漫的金光刺痛。 于是红衣主教知道了,这两位尊贵的大人无意跟神殿多接触—— 虽然惑对方的身份,但高贵的光明神殿可不会凭空揣测,何况仅凭那个魔法阵,也知道对方的实力远超过自己,并且没有恶意。 “阁下救了整个亚索里城邦,也救了整个明顿世界……我们无比……如果您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吩咐。” 他毕恭毕敬地道。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