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斑垂头丧气地道。 “我也捅了他,很公平。” [噢,噢……] 斑斑是只摇摆鸟。 [那你可以陪斑斑去雾里找神吗?] “抱歉,斑斑,我在这儿有更重要的人。” [弗格斯夫人?] “是的,她是这个世界对我最好的人,我得守在她身边。”少女顿了顿,又道,“不过,我可以先将你送回神的身边。” [那、那……再让斑斑呆几天,好吗?] 灰扑扑的肥鸟将头往她怀里拱了拱,谁知突然惨叫了一声,像是被烫到那样,忙不迭地离开她的怀抱,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柳余吓了一跳: “怎么了,斑斑?” 灰斑雀泪眼汪汪摇头: [不、不知道。] 柳余发现,它乎乎的灰脸蛋上,透着丝红。 “怎么了,斑斑?” 她像用手触摸它,斑斑却像是牙疼一样,用翅膀捂住脸: [斑斑、斑斑脸疼。] 柳余:…… 就在这时,门被人“笃笃笃”从外敲响了。 “贝莉娅,我要去集市一趟!你有什么需要我带回来的吗?” 弗格斯夫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活泼。 柳余站起身: “我陪您去。” “那也行!让朗特驾车,不过,你的模样太显眼了……太久没回来了,家里缺很多东西,银器……装饰……还有丝绸……” 弗格斯夫人喋喋不休。 柳余没有提醒她,她说的那些东西,她可以用她的丝网“仿”一个出来。 买的过程—— 其实更让人愉悦。 最后,她变作了一个模样普通、皮肤微黑的少女,提着花篮,跟着弗格斯夫人上了马车。灰斑雀“斑斑斑斑”得跟上了,还时不时地啄两下年轻的车夫—— 等到集市,车夫收拾整齐的头发已经得像稻草窝一样了。 柳余的注意力,却放在了集市。 这是索罗城邦最繁华的街市。 看得出来,还未完全恢复,但已经有零星的摊贩出来摆摊了,路两旁的上铺大大敞着门,有穿着时鲜的人们进进出出。 城邦守卫队在附近巡逻,领头的人牵着一条大黑狗,在路上嗅来嗅去—— 治安似乎恢复了。 “贝莉娅,看什么呢?” 弗格斯夫人催促。 “噢,没什么,”柳余收回视线,“走吧。” 她以前也养过一只狗。 一个人太寂寞了,有这样软乎乎的小动物陪着,好像也显得不那么孤家寡人,特别当小狗会用漉漉的黑眼睛看着你时—— 弗格斯夫人也看了那狗一眼,厌恶地撇了撇嘴: “噢,真晦气,走快些,贝莉娅。” 柳余却想起一事: “母亲,再过五天是不是就是你生了?” 弗格斯夫人立马就忘了刚才的不愉快,眉开眼笑地道: “噢贝莉娅,这是你第一次那么清楚地记得我的生!” “一眨眼,都四十岁了……我老了。走,去买些东西!我一定要办个风风光光的生舞会!” 回到家时,足足装了两车的东西。 弗格斯夫人兴冲冲地清点,柳余却没什么兴趣,径自去了二楼,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躺在上,看天空,看月亮,看星星…… 她还给斑斑做了个小,就放在柜子上。 月幽幽,一人一鸟都沉入了梦乡。 而在徘徊的月影里,本来耷拉着眼皮睡觉的灰斑雀却突得睁开眼睛。黑的光从它的羽里丝丝缕缕往外,最后,凝成一道修长拔的身影。 那身影披着白的斗篷,曳地的长发如墨一样漆黑,月亮的清辉悄悄地透过窗,却像是被那浓重的黑暗完全消融了。 只隐约一点光,照见一张绝美的、如玉一样的脸,眉峰如刀,长长的睫下,一汪绿眸如被雾霾笼罩的森林。 神秘,又幽静。 他踱到边,眸光落到蜷缩着手脚的少女身上。 她睡得很,呼一起一伏,顺着曼妙的曲线一路往上,是致漂亮的锁骨,脖颈纤细,最后,是微微翕张的嘴。 顺着嘴往上,是翘可的鼻头,略深一些的眼窝,卷翘的睫…… 他微微屈身,浓黑的发丝水一样到少女的身上。 她一无所觉,睡得一脸乖甜。 他将吻印到了她的眼睛上,轻声道: “最重要的人?” “那么贝莉娅,就让我们来看一看……真实。” 第一百四十七章 醒来时, 光已经照进了屋子。 浅浅的细沙一样的蓝。 柳余手覆在额头,看着光透过手指,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光的颜——好像它本来就该是这样。 梦幻的, 美丽的。 她还想起了昨晚的梦。 莫里艾顶着布鲁斯主教那张脸对她笑, 他对她说, 神从不睡觉。梦里她却愤愤道:胡说!我就睡觉。后来,她就变成了一具苍白的尸体, 由路易斯带着她去了神, 用她发间的幸运花跟神界之树换了一滴树心之水……最后, 却是一个吻。又轻又淡的吻。吻她的那人头发又黑又长,嘴冷得像一块冰。 他似乎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她想醒来, 却似乎沉溺在海里, 怎么也浮不出水面。 “斑!” [早安!] 柜子边的灰斑雀摆了个孵蛋的姿势, 一边用破锣嗓跟她打招呼。 “早安。” [今天要做什么,贝比?] “老实说, 我还没想。””少女伸了个大大的懒, 起走到窗前,光落在她洁白细腻的侧脸,转过头来时, 瞳孔似乎也反着光,“不过,暂时还只是想陪在弗格斯夫人身边。” [贝比,你变懒了。]灰斑雀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 [如果是斑斑成了神,第一件事一定是将世界上最好吃的虫虫全部吃一遍!全部!] “哦。”柳余敷衍地点头, “很伟大的志向。” 斑斑更加骄傲地起它的小脯: [斑斑还要将所有的鸟儿都围绕在斑斑身边,尤其是那些不可一世的秃鹫!] 它用厌恶又羡的口喊了两遍“秃鹫”, [让它们给斑斑唱歌,叫斑斑“大王”,唱不好听就、就不给……罚、罚站!对!罚站,还不给虫子吃! 它恶狠狠地道。 柳余:“噗,虫子?噢斑斑,秃鹫不吃虫子。” [还有鸟不喜吃虫子的?] 斑斑惊讶地道。 “当然。” 少女始终有些漫不经心。 可当她的目光落到窗沿时,却蓦地停住了。 她的眼睛睁得那样大,像是见到极不可思议之事,以至于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窗台延伸出去的地方,放着一支被拔去了刺的白蔷薇。 蔷薇花瓣上的珠也还在。 “蔷薇……” [噢,斑斑摘的!贝比喜吗?]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