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格斯夫人?噢,您不必担心,在神对着全世界降下神旨、宣布您成为他神后的那一刻起,卡洛王室已经赐予弗格斯家最尊贵的公爵头衔,最富有的派特纳郡被划入弗格斯家族的名下……您母亲衣食无忧。” 布鲁斯大人简直深谙这位少女的意图,接着道: “卡洛王室还专门派遣了一支皇家护卫队,专门在弗格斯家附近巡逻……圣殿也派了一队圣骑士加入,弗格斯夫人的安全无虞……圣使和城邦内最好的医师也会定期上门,为弗格斯夫人检查……现在,弗格斯家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她有参加不完的宴会,每一个贵族都以能邀请到她为荣……” “那她…看起来好吗?” 柳余小心翼翼地问。 少女的心思被布鲁斯大人锐地窥到了: “只除了有些想念您。” “这就好,这就好……” 柳余怅然又欣,这样的话,她能有更多的时间…… “谢谢您,布鲁斯大人,代我向大主教和卡洛王室问好。”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圣光保佑您。” “圣光保佑您。” 两人友好地互捧后,柳余中断了降临术。 降临术收回的一刹那,她身体的某个部分回来了——这觉很神奇。 她站了一会。 就在她要转身时,才发现,神座之上的青年已经掀起眼皮看她,狭长的眼眸里,绿意如温和的静湖。 他看了她不知多久: “只此一次。” “为什么?” 柳余奇怪地问。 “每一个世界产生后,就形成了它自己的规则。你的降临,会对世界产生影响……” “我不太明白。” “你还太弱小,承载不了世界的命运。” 他直截了当地道。 柳余明白了。 以蝴蝶效应来比喻,她的每一次降临,都会对降临的世界产生不可估量的影响,而因此被转变的命运,将会转给她承担。 那他……承载着那么多世界的命运,该有多…强大? 柳余看向盖亚,这才恍然发现,那个跟她耳鬓厮磨、亲近绵过的男人,此时突然又变得遥远。他有着她不知晓的、广阔的世界,只是他的亲近和坏脾气,偶尔会让她模糊这一点。 可他是莱斯利啊。 可他又比莱斯利更自我,更霸道—— 长久以来的高高在上,让他们沟通起来,如同两个物种。 他不想让她联系弗格斯夫人,就可以不让她联系。 他掌控她,简直轻而易举。 即使她偶尔伸出爪子,可也只能在他的容忍范围小小地挠一下。 “……继续学习神语吧。” 将“命”这一体系建立完整,没有力量,什么都没有。 柳余再一次给自己提了把劲,不要气馁。 毕竟,他的年纪,都可以做她无数辈无数辈的老祖宗了 —————— 当晚回内时,盖亚并没有出现,柳余却被铁片困扰得失眠了,好不容易醒来,却发现,盖亚就站在她的边。 光透过透明的玻璃窗,照了进来。 “什么时间了?” 他没有回答她,反而拧紧了眉: “你……看起来像只丧家犬。” 谢谢您喽。 柳余瞪了他一眼: “是的,因为您不让我看我的母亲。” 青年闭上了嘴。 他的银发濡濡的,像刚从水里出来,贴着白生生的脸颊,看起来有些不同往常的脆弱和柔软。 “您……” 他的手指拂过她的脸颊,一股柔和的白光从她的额心沁入,柳余觉到,因为失眠、有点沉重的身体开始轻松,正要道谢,却听他道: “第一条。” “梳辫子?” 不会吧? 柳余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却像是逗乐了他。 他的嘴角微微弯起,连漂亮的眼睛也一同弯下: “你没忘。” 看来没猜错了。 柳余半坐起身,薄薄的被子从身上掉了下来,他看了她一会: “虽然你的身体很美妙,但我不会受到惑。” 他伸手过来,彬彬有礼地替她拢好睡散的衣襟,而后,递过来一把极其漂亮的梳子。 白玉做的,齿梳细腻洁白的一—— 映衬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也分不清谁更白、更剔透了。 “第一条。” 柳余接过梳子: “您头发了,得先擦干。” 他坐到她的边,安静地用那双绿眸看她。 柳余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认命地爬下,取来水的软布,盘腿坐他背后,替仔细地擦头发。 他的发质好极了。 那么长,却一点打岔都没有,每一都像被水银镀过,泛着美丽的光泽,只是发尾的颜…… 柳余的目光凝在了那:有些深。 “您的头发……” “噢,你看见了?”他平静地道,“活久了,总是会点变化的。” 柳余不再说话,继续擦拭他的发。 而身前的男人也规规矩矩地坐在沿,双手摆在膝上,竟给人一种乖巧的错觉。 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温软了下来。 这样的相处,让柳余有些不习惯。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在争吵的状态。 即使是最亲近的时候,也带着搏斗的意味,可现在,这种平常的、带点生活气息的亲昵,却让她收敛起浑身的刺,莫名安静了下来。曾经的她,渴望的,也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拥抱,可以在夏的午后,在太的晾晒下,在庭院里,她坐在台阶上,有人带着温柔的笑替她擦头发…… 虽然现在,反了过来。 太安静了。 心像泡在温水里,懒懒的,动不起来。 柳余让自己想些别的。 铁片。 对铁片。 取心头血…… 会有什么影响吗? 如果直接开口呢…… “贝莉娅·弗格斯。”身前的人突然开口,那声腔华丽又优美,“这世上我的人很多,很多,很多。” 柳余还懒洋洋的: “所以?” “但你也不能因为你丑陋的嫉妒,而企图把我褥成一个秃子。” 他回过头来,绿眸安静如水。 柳余:…… 她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上被褥断了许多银的头发。 而在她用来擦头发的软布里,也团了一团漂亮的银发。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