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害他命,从来没有。 我得负责。 她想,按照计划……她是要为他“牺牲”的。 戏场提前开锣,她也得按部就班地唱下去。 “贝莉娅,你得承认,这是最优解。”少年冷淡的脸上透出股理的漠然,甚至是对他自己的生命,“我留在这儿,引怪物的注意,你变羊,出去。运气好的话,我们还能留下一条命,告诉来营救的人发生了什么。” 他死了,光明神就回来了—— 反正都是死。 “抱歉,我的最优解……不是这个。”少女话落,“变羊术。” 一只金的小羔羊出现在了她面前,正愤怒地“盯”着她。 灰蒙蒙的眼睛很美,像被雾罩住的夜空。 柳余低下头,在他软软的羊上亲了一口。 “……你得承认,盖亚,你现在不香了,作为饵,我比你更适合……当然,当然,我明白,你不高兴变羊,不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了。也许,以后就没机会了。”她道,“所以,原谅我,好不好?” 小羊羔挣扎的动作停住了。 金的羊在黑夜里,像是细碎的光。 “从这儿出去,如果可以的话,往外去,去求救……也许等你回来时,我还在。” 她强硬地将这个失去力量的小羊羔从之前刨出的口送了出去,自己却弯,用单臂使劲地将之前堵住口的大石头推开,细微的光透了进来。 她弯,一滋溜从口钻了出去。 而后,对上一个缩小版的……诺西德。 依然是黄金竖瞳,七八糟的动物器官,可所有的尺寸都小了一号,刚好能容纳它在这个甬道里行走。 ……金蝉壳?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 该死的路易斯,一定知道。 诺西德得意地道: “……狡猾的人类,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诺西德?这次不论你说什么,诺西德都要将你的头咬掉,咬掉!” 怪物蓄力冲了过来,柳余拔腿就往的相反方向逃—— 这时,她什么计划都想不起来。 只知道本能地逃。 至于后悔…… 不,她不后悔。 人如果总往后看,多没意思。 所有选择,不到盖棺定论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它是好,还是坏。 “往左。”耳边悄悄传来一道声音,是路易斯的,“布鲁斯没来,但马兰那极端教徒来了,就在前方三百……噢,两百五十米。” “马兰大人?” “是的,他听说星辰骑士下去,就急吼吼地来了。” “你怎么不早说?”柳余刹住脚步,险而又险地在那爪子旁避过,却还是被甩来的尾巴擦到了,她咬着牙往另一个甬道跑,“那我得去找盖亚。” 亲自演一场可歌可泣的“英雄救美”“为牺牲”。 “马兰可不一定打得过这丑蜥蜴。”路易斯嫌恶地道,“噢,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丑的东西。” “可加上路易斯大人,一定能行。” 区别只在于,他肯不肯出手。 “不不不,不行,我可一点都不想碰这可怕的黏糊糊的丑东西。” “路易斯大人是不是在找一个铁片。”柳余直白地道,“如果您帮助我,我会帮您得到它。” “铁片?”浓雾里的呼一下子急促起来,她从未见过他对血以外的东西这么动,“你看到了?” “是的……不过,它藏的地方很特别,我暂时没找到机会。” 柳余狡猾地给自己留了个余地,她得先清上面的字。 “成!如果你骗我,这次,我一定会把你做成人干——” 浓雾里,有声音恶狠狠地道。 柳余嘴角翘了起来: “当然,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路易斯大人的配合……” “一定要这样?”路易斯惊讶地,“你可能会死。” “也可能不会。” 要骗人,自己就得入场。 光在旁边假惺惺地掉几滴廉价的眼泪,可不行。 “真是个疯子!我见过的最疯狂的赌徒也没有你的勇气……往右,噢不,你的小羊羔……它冲你过来了……还有马兰大人,比想象得来得快……” 路易斯的实时播报让柳余瞬间了解了接下来的情况。 她快跑到一个三岔路口了。 一个路口上,盖亚变成的金小羊羔在向她奔跑,另一个路口,是才走到转角的马兰大人,他执着光明权杖,身后还跟着忧心忡忡的德华教授和罗芙洛教授…… 而她的身后,则跟着那条大蜥蜴:托记忆珠和路易斯的福,她虽然在逃跑过程中受了点伤,可也没受太大的伤。 三方都跑得非常快,在迅速接近中—— 好机会! “路易斯,找机会,让我被蜥蜴攻击。” 战争一触即发。 谁知这时,大蜥蜴竟然停下了脚步: “不对,有奇怪的气息 ……不是光明,不是黑暗……是什么,是什么……是命运?……” 它的股上挨了一记,一下子被蹬了出去。 大蜥蜴团成一团,“轰隆隆”像巨大的滚石一样滚了过去。 “马兰大人!” 这时,少女正喜出望外地睁大眼睛,脚步往前跨。 另一边金小羊羔“炮弹”一样跳出来,撞到她身上—— 一人一羊摔成一团,恰恰好躲开蜥蜴团成的滚石。 柳余郁闷地抱住了金小羊羔: 他冲出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断了那么好的机会。 “黑暗!罪恶!” “早该灭绝的堕落种……” 马兰手中的权杖举了起来。 德华教授和罗芙洛教授一个拿出马鞭甩了过来,一个拿出一本硬壳书,“唰唰唰”翻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光明力化成的白芒如刀,蜥蜴的全身却刀不入。 狭窄的岔路口,飞沙走石。 无数黑暗“老鼠们”又涌而来。 柳余搂紧金小羊羔,一道又一道的光明弹从她头顶亮起,为她开道,艰难地往马兰大人附近去。 就在这时,不知打哪儿来一阵狂风,卷得所有人闭上了眼睛。 柳余也忍不住闭上眼睛,她只觉自己轻飘飘的,被带起,而后——蜥蜴的黄金竖瞳冲入眼帘。 身体猛地一折,就被撞到在了地上。 ……是路易斯出手了。 柳余心想着,却用身体紧紧地挡住小羊羔,蜥蜴的爪子抬起,往下—— 罗芙洛教授和德华教授是互相搀扶着才站稳的,再睁开眼睛时,就发现柔弱的少女已经不见了,她仿佛被涌而来的黑淹没,他们只能看到一点藏蓝的衣角,和金的发丝。 而那一片藏蓝上,一只巨大的蜥蜴爪子在上面……碾了碾。 一阵令人齿冷的骨裂声传来。 “弗格斯小姐?!” 罗芙洛教授大惊失地看着,连德华教授都不忍地闭上了眼睛。 唯有马兰大人如冷酷的机器,挥舞着权杖,一道白光像网一样往蜥蜴罩去。 金小羊羔被少女挡在下面。 他仰着头,懵懂地眨了眨眼睛。 那灰蒙蒙的眼睛里,分明能看到大片大片血的印记。 “贝……莉娅?” 变羊术失效了。 金的小羊羔条成修长而白皙的少年躯体。 可少女的手却依然死死地锢住他,她的指头几乎陷入他的骨里: “盖、盖亚,别、别出去。” 一张口,就有体滴滴答答地落下。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