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木里刚才说——整肃骑兵,夜袭北境大营。” 丹城训马场内,北夷骑兵已整肃列队,马蹄都裹上了消音的布,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甚至都没有燃火把,悄声列队往城门的方向行去。 而另一侧的城墙外,荆望头抵着糙的砖石,偏头看向身侧的齐钺:“将军,丑时了,若是斯木里还没有行动,等到天亮了,壕沟就骗不了人了。” “快了,你听。” 齐钺阖眸养神并没有睁眼,他的耳朵贴着城墙。 “如此整齐划一的动静,只能是训练有素的锐北夷轻骑。我们今晚的动静搞得这么大,斯木里多疑,必不会毫无反应。你不信我,也要信夫人。” “什么?”荆望也学着齐钺的样子把耳朵贴在城墙上,很认真地说:“可是我什么也没听到啊……” “马蹄裹布消音,这么简单的伎俩你都忘了?”齐钺睁眼,看见荆望一脸真诚地趴在墙上的样子,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声音可以藏,但是没人能藏得住大队骑兵经过时溅起的尘土。” 齐钺伸脚,点了点足下的地面,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荆望明白过来,马上伏下身子整个脸都贴在地面上。 大地也受到了战争的来临,它在不住的震颤。 齐钺一把撕断吊着左手的白娟,随手扔在脚边。他长腿一弯,蹲在荆望身边,“他们就快到了,把那个木盒子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这真的算是开战了!明天继续~ 第47章 丹城赤红蒙新血 荆望起身看见齐钺拽掉了白娟, 正要开口唠叨,却被对方一个眼神瞪了回来, 只好悻悻地闭了嘴,从怀里摸出了木盒。 齐钺接过木盒拧开, 荆望借着月光能看见里面装着一颗深褐的药丸, 齐钺却看都没看就直接拿出来了下去。 他潇洒地随手扔掉木盒,伸出自己的左手, 做着五指屈伸的动作,简单地活动着。 “将军……”荆望再也憋不住了, “您这是真没事儿?” “没事儿。”齐钺甚至“大刀阔斧”地扭了扭肩膀。 齐钺这“危险”的动作看得荆望直冒冷汗, 他正要再说什么,却被巨大的噪音打断了。 丹城老旧沉重的城门内部的机阔发出低沉而庞大的“咯吱”声,城门缓缓打开一条细。 齐钺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猛然抬眸, 目光锐利, 对着荆望重重地点了下头。 埋伏在丹城城墙外的数百名北境大营锐都听到城门的动静,眼神齐齐望向荆望和齐钺的方向;荆望得令, 举手对众人做出了之前约定好的手势—— 行动! 就在丹城城门上的守卫都被开门的动静和城门边上整肃庞大的北夷轻骑队伍引去注意力的时候,一排铁钩神不知鬼不觉地挂上了城门女墙的垛口。 齐钺伸手大力地拽了拽连着铁钩坠在自己面前的麻绳, 他没有再言语, 足下蹬地,便蹿上了城墙。 荆望还是担心着齐钺的左手,就算看着对方矫健的动作也放心不下,连忙快速跟上。 剩下的人也都有序地开始了同样的动作。 巍巍高墙矗立在历史的洪里, 它陪着丹城几经易主,见证了丹城从无到有,从繁华到凋敝;也即将见证着整个丹城浴血重生。 它在黑夜里雄伟而静谧。 城门已经缓缓开,北夷人最强大也最神秘的锐轻骑鱼贯而出,列队齐整。 城墙上的北夷士兵这一刻眼睛都望向了城墙内的方向,他们羡慕地砸吧着嘴。 实在放心不下齐钺的荆望终于第一个翻过女墙,他落地的步子像猫一样轻。 看着三步开外的一个北夷士兵正勾着脖子往城墙内部的下方望,他没有半刻迟疑,一把拔出军靴边的匕首,一点寒芒着冷月,顷刻间便刺破了黑夜。 利刃出鞘发出轻微的金属嘶鸣,那名羡慕着同袍的北夷士兵似乎察觉到些许异样,但一切在这一刻为时已晚。 他刚要转身时却已经被一只手捂住了口鼻。 来不及呼喊和挣扎,他先是觉到脖颈上传来的一丝寒意,紧接着便是澎湃的暖。 所有的惊恐和哀鸣都随之逝,生命也随之终止。 荆望伸手将尸体架住,抬起一只脚接住之前北夷兵手中握着的长矛。他手脚并用的动作都很轻,小心翼翼地让尸体和兵器都缓缓落地。 一条命消无声息的终结,这看似漫长的动作,其实只发生在须臾一瞬。 或许这就是战争的嘴脸。 荆望处理完第一个人,转身想要走向几步外的另一名北夷士兵的时候,却听见背后传来“噗嗤”一声闷响。 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都能在一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利刃当穿过之时鲜血溅的声音。 他立刻警觉地回头,但见身后的北夷士兵高举着马刀却没有劈下;眼神下移,他看见那北夷人的口伸出一个剑尖。 北夷士兵的身体缓缓地倒地,出身后齐钺的脸。 荆望正要本能的开口叫一声“将军”,被齐钺摇头制止。 齐钺将那名北夷士兵的背后长剑一把出,动作决绝矫健;那具尸体顿失依傍。 荆望见状忙上前接住,跟之前一样让尸体无声落地。 齐钺空出手一个躬身,捷迅速地接住了北夷人手中即将落地的马刀,见荆望已经把尸体放倒,他轻轻把刀放在了那具尸体上,以免发出声音。 荆望以手势道了谢,齐钺也没有多停留,只用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背后,提醒荆望注意身后。 越来越多的隗明锐越过女墙,他们轻步躬身,像水般散开,席卷过整个丹城正门围墙的墙头。 越来越多的北夷士兵在围墙边毫无知觉地永远宁静。 而城墙之下的北夷轻骑已经全部步出了城门,走在队伍最前端的那一批人已经如齐钺所愿跑开了速度;而走在最后的那一批也完全不知道关闭城门的手,已经换成了旁人。 也许是因为机阔沉闷的响声总是那样的相似。 在机阔的响动中,城墙上响起几声口哨声,北境大营的锐们没有半刻迟疑,掏出间的铁钩系好麻绳,铁钩挂紧女墙上的垛口后,麻绳伸向了丹城内部的方向。 齐钺看着手下分批有序的滑下墙头,他袖口蹭过手中利剑的剑刃,拭去鲜血后的剑锋出森森的寒芒。 始终放心不下的荆望靠了过来,“将军,您的……真的没事吗?” 齐钺还剑入鞘,动作行云水,只是坚定地点头,对荆望道:“走。” “可是……”荆望瞧着不远处还有几名同袍并不打算一起离开,甚至已经开始换起了北夷人的战袍,“他们?” “事情差不多了,总要有人点燃烟,唤外面的疯狗们回来救主。” 齐钺说着话已经拽着麻绳翻身到了墙外,荆望即刻收刀跟上。 北夷人对被占领地区向来实施高残酷的统治,斯木里治下的丹城更是毫不例外地夜夜宵。 更深重家家闭户,路不点灯。热情赤红的丹城在这一刻被拢进了无边的夜中。 身着暗轻甲的北境大营锐们进入丹城后便兵分几路,互为掩护;他们悄无声息地没入这夜中,快速地沿着阒静的小路向丹城太守的府邸靠拢。 整个丹城,只有曾经的太守府邸灯火通明。 正殿前厅。 斯木里以手扶额,坐在案边,了狂跳不止的左眼。他一头浓密蓬松的卷发被罩进了兜鳌里,出一双野兽般的眼睛,猩红得像刚嗜过血。 手下士兵的战报一条条地涌进来,他的军令也在一条条地下达。 就在刚才,传令兵刚得了斯木里的军令——下令骑兵后队加速前进,务必在齐钺发现并作出反应之前扰整个北境大营,打断对方后续进攻丹城的脚步。 传令兵快马从偏门冲出城去,却不知道这将是斯木里今晚下达的最后一纸军令。 随着传令兵马蹄下的青烟一路步出丹城,荆望嘴里叼着匕首已经攀上了丹城太守府邸的瞭望楼,他迅速解决了上面两个望风的北夷人,向下面自己带领的第一批部队发出了暗号。 第一批部队为数不多的十几名锐快速散开,趁翻过了丹城太守府邸的围墙,用之前在城墙上的办法秘密暗杀掉了几个最先发现的巡逻哨兵。 之后他迅速散开,据事先的情报,找出了围墙内暗设的远程制敌的弩。 第一批部队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小罐的火油,火油浇在木质的弩上,遇火既然,火苗在“毕毕剥剥”的声响中蹿高,为后来的部队打响暗号。 又一名守卫走进斯木里身边低声言语了几句,斯木里疲惫地点头示意对方退下。 他之前吩咐人将裴朔抬进了林诗懿的房间。 裴朗说的不错,斯木里已经不再相信林诗懿,却又不得不依靠林诗懿,所以他很需要一个人为他试药。 得令刚要退出房门的守卫还没有走出房门,又一个守卫连滚带爬地冲进前殿。 心烦难耐的斯木里睁眼刚要骂人,见状却立刻坐直了身子。 最新冲进来的守卫显是惊得三魂不见了七魄,结结巴巴到最后,只用北夷语说出了三个字—— “起火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请原谅我今天的短小,身体翻江倒海的一天太难受了..争取吃了药明天保证更新!!! 鞠躬. 第48章 被围困的太守府 不出齐钺所料, 斯木里对一切措手不及,待他有所反应, 丹城太守府内外的防御设施都已经被荆望带着的人毁了个干净。 战报雪片似的纷至沓来,斯木里在前厅急得来回踱步。 齐钺已经带人完成了对整个丹城太守府邸的合围, 斯木里现在的命令没有一条能传递的出去。 丹城繁华数十载, 楼阁林立。大批部队驻守在城边,没有人发出消息, 一时半会本没人能发现位于整个丹城最中心部位的丹城太守府邸内部的动静。 大家的眼睛都瞄着同样毫不知情的北境轻骑。 亲近的死士在斯木里面前跪成一排,力荐他突围逃命。 斯木里被团团围在中间, 终于下定了决断。 林诗懿还在照看着裴朔, 房间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斯木里大步跨进房门,厚重的马靴溅起地上的微尘,那些微尘被他大步前行带来的凛风卷起, 飘散在空气中。 裴朗见势不妙, 马上跪在了斯木里和林诗懿中间, 他刚要行礼,心中盘算着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就被斯木里抬腿一脚踹到了边上。 斯木里一把揪住林诗懿的手腕把人从边拽起来,“你早就知道对不对!这是你与齐钺的计划对不起!”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