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则则道:“物贵稀不贵多嘛,臣妾也只是送来给皇上尝个鲜而已,又不是当饭吃。” “是么?看来明光 在你心里也就只值几颗崩豆罢了。”沈沉推开盒子道。 敬则则有些看不出皇帝此刻是佯怒还是真怒,怕他真嫌弃这样的小东西,便道:“皇上这崩豆跟外面大街上卖的可不一样,做起来很费功夫的。而且给皇上挑的这一盒子,也是臣妾从一大袋子蚕豆里挑的颗粒最 、硬度最合适,豆皮看着最鲜 的,并不是随随便便的东西就呈来给你的。” “哦。”沈沉的语气有所软和,“怎么个费功夫法?” “这种崩豆要用桂皮、茴香、八角、葱、盐,以及甘草、贝母、白芷、当归、五味子一起,混着 、鸭、羊 和夜明砂等一块儿炒,火候还得拿捏好,才能炒得黄黑油亮,跟虎皮一样。”敬则则道,“为着这一锅崩豆,我们前头炒废了好几锅呢。”所以表面瞧着便宜的东西其实丝毫不便宜。 沈沉闻言 了口气,“ 、鸭、羊 ?那剩下的 怎么办?” “混了夜明砂的,自然不能再吃了,只能扔掉。”敬则则道,“所以皇上知道这一盒子崩豆价值不菲了吧?” 沈沉点点头,“你脑子里就成天想这些吃的了是吧?” 敬则则没吭声。 “行了,你也谢过恩了,可以退了。”沈沉手背往外地摆了摆。 敬则则也没想厚脸皮留下来,所以听得皇帝这样说,只当他是要忙着跟大学士等议事了,便屈膝开始行礼,口中道:“臣妾告……”不过退字还没说出口,她就听到了皇帝的冷哼,微微抬抬眼皮就看到皇帝的神情不对。 确切的说她是觉得皇帝看她的眼神不对,特别凶恶。 敬则则福至心灵地打直了膝盖,“皇上,臣妾,臣妾其实还有话。” 天地良心,敬则则其实并没有其他话要跟皇帝说了,可这时候却不得不胡诌,然而胡诌也得动脑子啊,有些话她可说不出口,因此急得来脸越发红了。 沈沉盯着敬则则红得猴子 股一样的脸蛋道:“你膝盖不疼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时候问什么问?都过了快半年了。敬则则没忍住地在皇帝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 “你什么表情?”沈沉沉声问。 “什,什么表情?”敬则则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朕说的话你不屑一顾了?朕问你话,你就是用翻白眼儿回答的?”沈沉厉声道。 敬则则猛地咬嘴自己的嘴 ,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怀疑皇帝的后脑勺长了眼睛。 “说话啊!”沈沉喝道。 敬则则只好放弃挣扎,打直了背脊,扬起了下巴,索 用抹脖子的语气道:“是,臣妾这腿都伤了小半年了,皇上现在问又有什么意思?” 沈沉冷笑一声,“敬则则,朕现在还能问你一声,你就该偷笑了。你这腿是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是你自己作死,就是残废了那也是你活该。是啊,小半年了朕也懒得过问你的腿,因为都是你自找的。” 敬则则咬着嘴 又放开,放开又咬上,气得不行,眼泪都快包不住了,硬生生地屈膝道:“臣妾告退。” 这正要走呢,却被皇帝一把捉住手臂,力气大得吓人,把她手臂都给捏疼了,敬则则低呼了一声“疼”。 “怎么,你还觉得你有理了?”沈沉问。 敬则则闭了闭眼睛,不想那眼泪珠子却该死地被挤了出来,她觉得 狈又难堪,想用袖子去擦,但两只手都被皇帝给捏得死死的, 得她双眼模糊,好生滑稽。 这滑稽就生愤怒,“是,臣妾的确有错,错在没有反抗,可皇上你也不想想,那是太后娘娘,是你母后,难道臣妾还能顶撞她?顶撞了她您还不生吃了我呀?” “当时那种情形,你怎么知道朕不会帮你?朕在你眼里就是愚孝的人么?你知不知道现在那些人背后怎么说太后?说她刻薄寡恩,下那样的大暴雨还叫群妃跪在水当中。你听了是不是很高兴?你觉得朕听了是个什么心情?” 敬则则愣了愣。 “你敢说你当时不是想着坏了太后的名声好成全你自己的名声,是也不是?”沈沉的声音拔高了一度。 敬则则没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皇帝毫无征兆地松开了她的手臂,敬则则一时没注意,往后跌去,眼瞧着皇帝错愕地伸手来拉她,她却硬是扭了扭 凭着素 勤练的功夫避开了皇帝自己稳住了身形。 沈沉哪儿能不知道敬则则在使小 子。“朕身为人子,你身为人媳,那件事情上你明明可以规劝太后,她不听是她的事,但朕会为你主持公道,如此你的膝盖不用伤,太后也不会有身后恶名。”沈沉这话说得就很直接了。 敬则则愣愣地傻了。她想过很多事情,却没想过要维护祝太后的名声。她一直是把祝太后当做敌人的,却没想过她是皇帝的母后,亲身的母亲。做儿子的哪有希望自己母亲带着恶名的。 敬则则不是不懂检讨自己错误的人,但皇帝说什么“人媳”,敬则则还真没这个自觉。不过话又说回来,皇帝会维护自己的母亲,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么?他若是看着自己糟蹋祝太后的声誉而什么都不说,那才不当人子。 易地而处,敬则则也是容不得自己相公摆 她母亲的名声的。 敬则则不是个不能认错的人,何况还人在屋檐下,她顿了顿,用袖口把脸上的泪痕抹去,提起裙摆跪了下去,“皇上,是臣妾错了。是我,是我小气了,心 不够。” “你知不知道朕很失望?”沈沉没急着扶敬则则起来,就看她端端跪着。 敬则则点点头。 “你不知道!”沈沉大声道,“朕等了你很久,你都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今天要是朕不告诉你,你是不是一辈子都想不明白?” 不好说,可能真的是一辈子都不明白的,敬则则心里这么想着。“臣妾其实早就知道错了,只是,只是一直没好意思来认错。” 沈沉俯身抓着敬则则的手臂将她一把捞起来,“你再有下次试试。” 敬则则低着头低声道:“以后都不敢了。”老虎的 股摸不得,老虎他妈的 股也是碰不得的。 许是见她难得的乖顺吧,皇帝也不发脾气了,将她顺势搂入怀里抱住。敬则则心里其实还是委屈的,她知道这件事上自己有错,但皇帝是不是也太狠心了?所以帝王情什么的真的是一文不值。 敬则则就这么靠在皇帝 膛上胡思 想,又寻思着皇帝这样是不是算是跟自己和好了?但其实她自己都还没想好的。认错是认错,和好却又是另一桩事儿了。 只是下一刻敬则则就 觉不对了,皇帝居然伸手去拉她的 带。 敬则则一把揪住自己的 子,“皇上,你要做什么呀?!” “朕看看你的膝盖。”沈沉没好气地道。 敬则则松了口气,又没好意思地笑了笑,是她思想太复杂了,当然这也不能怪她,主要是以往皇帝跟她在一起时,没少胡作非为。 敬则则往后退了一步,抻了抻腿,表示看膝盖可以从脚踝往上 管。但她刚伸腿就想起来,自己今 为了保暖穿的是束脚 ,而不是夏 那种撒脚 。 敬则则往旁边的榻上坐下,弯 打算去够 脚,好解开那束脚的带子。 “不用那么麻烦,你把 子 了不一样的看么?” 解 带明显比解束脚带来得方便。 敬则则死劲儿地护住自己的 ,大白 的 子成何体统,而且 子 半截儿多难看呀。这 子一 就什么遮挡物都没有了,光0溜溜的不羞人么?而且她总觉得皇帝有些不对劲儿,并没他说的那般正经。 奈何敬则则那点儿力气在皇帝手里 本算不得什么阻碍,她的 股被用力一拖,一个扒拉, 子就掉了三分之一了。 敬则则哭的心都有了,“你别,你别……” 很好,膝盖 出来了。 白生生的带着一点儿天然的粉,已经丝毫看不出当时那种红肿了。 沈沉的手覆上敬则则的膝盖,“还疼么?冬 里冷了,膝盖会有 觉么?” “没有。”敬则则斩钉截铁地摇头道,“小郑太医配的灸丸很管用。”她说着话想把退到小腿处的 子拉起来,结果却被皇帝一拉一扯,彻底地从她脚上 掉了。 敬则则惊呼了一声,立即用裙子把自己整个儿地给包裹了起来,严严实实的,确保没有遗漏之后,她才 抬头气势很正地看向皇帝,好叫他知道自己不是个随便的人,她这还没准备和好呢。 谁知皇帝只是笑了笑,然后往里坐了坐。 敬则则往后挪了挪,背脊塌了一点点,只有一点点。 皇帝又往前坐了坐,敬则则再往后退了退,含 塌背了再一点点。 然后沈沉又往前挪了几寸,敬则则则把自己蜷缩成了一只鹌鹑,缩到了榻的角落里。 “你不会觉得这世上的事情只要认了错就行了吧,则则,嗯?”沈沉低声道,又往前坐了坐。 敬则则再往后退了退,脚趾整个儿地收紧了。 第91章 陈年酒 “臣妾知道有责罚。”敬则则气息不稳地道,她觉得皇帝靠得太近,自己脑子有些转不灵的 觉,因为她太知道皇帝这动作在暗示什么了,但心里又有些不大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这儿可是勤政殿。 沈沉点点头,往前倾了倾身子,伸手撑在了坐榻的靠背上,将敬则则半圈在角落里。 敬则则不得不往后仰了仰, 已经靠到了背后的引枕,没法儿再动了。只觉得耳边的碎发被热息给吹气,皇帝的脸已经快贴到她的脸颊了。 “皇上,这,这是勤政殿。”敬则则往右偏了偏头,想躲开一点儿。 “嗯。”沈沉应了一声,然后在她耳边嘀咕了一句话。 敬则则整个人都懵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转头看向皇帝,皇帝已经 身坐直了身体正盯着她。 敬则则动了动嘴 ,连话都惊讶得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敬则则的视线瞥向大殿的方向,又瞥向窗外的郎朗白 ,意思是让皇帝自己正经些。 “知道你脸皮薄,这就是默认了吧。” 敬则则气结,觉得皇帝的下限比普通人可是低多了。她怎么就默认了?而且罚人有这样罚的么?再且,他们之前谈的不是极其严肃的话题么?他不是还怒得要拍桌子么? 半个时辰后,身后传来穿衣裳的窸窸窣窣声,敬则则把自己的头使劲儿地埋进了软褥中,不想动,也不想看到皇帝的得意的嘴脸。 沈沉自己系好了 带,在敬则则身边坐下,欣赏了片刻大美人半遮为遮的样子,叹道:“可算是略解了解馋了。” 略? 馋? 敬则则睁着水汪汪的美目恨不能把皇帝瞪穿个窟窿。皇帝这话说得亏心不亏心?若是她有资格看到彤史的话,她想她一定能把彤史甩皇帝脸上。 “则则,你的眼睛真漂亮,尤其是瞪人的时候。”沈沉说着有用指腹去摩挲了一下她的眼睑。 敬则则没奈何地仰天翻白眼,狗皇帝开始说甜言 语了,然她莫名的 骨悚然,总有一种即将遭殃的 觉。 “好了,快起来吧,朕今 还有许多事儿要处理。”沈沉往旁边让了让。 敬则则没耍赖,也知道勤政殿不能久待,她留了这么久已经会让人碎嘴了。她坐起身,然后有些难为情地开口道:“皇上,我,我得去内殿洗一洗。” 沈沉点点头,把敬则则的衣裳拉过来胡 给她裹上,再把她外面的披风给她穿上,“就这样进去吧。” 敬则则拉紧了披风,低头瞥了一眼那坐榻,然后又瞅了眼皇帝,意思是在问:怎么办? “乾元殿伺候的人口风都很紧。”沈沉道。 “你待会儿不是要召见臣工么?”敬则则低声道。 沈沉戳了戳敬则则的脸颊,“你快进去吧,朕自有处置。” 沈沉的处置就是出了勤政殿,叫张玉恒、顾青安陪着走一走,理由是坐久了太闷,正好出去踏雪。 高世云当然没有跟着,勤政殿里发生了什么,别人不知道,他可是门儿清的。 敬则则走进乾元殿内殿时,两名青衣 女即刻 了上来,一个是敬则则 悉的,另一个却是脸生。 脸生的那位正要说话,却被彤书给拦住了,领着她行礼道:“请昭仪娘娘安。”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