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什么事了？”云娇先惊醒了，伸手推身旁的秦南风：“快起来，怕是哥哥不好了。” 秦南风 糊糊的动了动，闻言也是一惊。 “少爷，少夫人……”蒹葭几人进了门，屋子里的蜡慢慢的亮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云娇询问。 “是三少爷院子里的人，说三少爷那里有事了，请少爷少夫人快快的过去。”木槿说着挂起来 幔。 “快起来。”云娇闻言推了秦南风一把。 秦南风起身，接过落葵递上来的衣裳便往身上套，云娇也下了，蒹葭同木槿上前快快的给她穿衣裳，落葵在一旁接接拿拿的，几个人忙个不停。 秦南风先穿戴妥当了，洗了把脸在一旁等云娇。 “你别站着了，先去，我随后就到。”云娇催他。 她没有把话说全，其实她怕耽搁了时辰，到时候他连秦 深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好。”秦南风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他转过身匆匆出门去了。 云娇坐在梳妆台前，木槿手脚麻利的给她绾发。 “来的人是怎么说的？”云娇问。 “就说三少爷糊了，好像自己下来走路了什么的，估计要不行了，请少爷少夫人快些过去。 就说了这么多，他急着去请老爷夫人。”蒹葭在一旁回道。 “水端来，给我洗脸吧。”云娇也知道耽搁不得。 急匆匆的收拾妥当之后，她也直奔着秦深的院子去了。 未进院子，就能瞧见里头灯火通明，门口有不少人。 走近了瞧，都是家里的下人，见她来了，连忙行礼：“见过五少夫人。” “里头怎么样了？”云娇朝里头张望。 “暂时好像没事。”一个下人回了道。 云娇点头，进了院子，就瞧见何姨娘站在廊下捏着帕子啜泣，她身子单薄，那模样看着怪可怜的。 “姨娘。”云娇唤了她一声。 这个姨娘不多言不多语，平 也从不多事，是个不错的人，云娇一直以来对她的印象 好的。 “五少夫人。”何姨娘沉浸在伤心之中，未曾意识到她的走近，抬眼见了她，连忙行礼。 “姨娘不必客气，三哥哥如何了？”云娇朝屋子里瞧了一眼，看这情形，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从昨傍晚就昏昏沉沉的一直睡着，夜里醒了几回，都让把蜡吹了，说不要见到亮光。”何姨娘擦了把眼泪：“拗不过他，只能吹了蜡，结果睡到方才，就听到房里有动静。 等点了蜡，才瞧见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外间，摔在了地上。 问他要去什么地方，他说要去集市上，扶他起来他就要往外走，说什么也不肯回去睡。” 她说着，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那眼泪几乎染 了帕子。 “那后来怎么 的？”云娇不由的问。 “五少爷来了，说等天亮了带他去，他这才答应了，回了里间。”何姨娘啜泣着道。 “我进去看看，姨娘怎么不在里面陪着？”云娇正打算进去，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 何姨娘低下头：“三少夫人说我是姨娘，这个时候不该……” “你是三哥哥的亲娘，有什么该不该的？这个时候自然该在里头陪着。”云娇伸手拉过她：“你随我一道进去吧。” 她明白过来，是顾婉淑瞧不上何姨娘是个姨娘，不让她在里间待着。 单凭此事，能看出顾婉淑不是个善茬。 “谢谢五少夫人，谢谢五少夫人……”何姨娘起初有些意外，接着便  不尽。 这个时候了，她自然愿意陪在自己的儿子身边。 她再怎么卑微，也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那一颗 子之心不会变。 “弟妹来了？”顾婉淑站在榻边，瞧见云娇拉着何姨娘， 角不可察觉的撇了撇。 “哥哥怎么样了？”云娇不曾理会她，而是看向靠着秦深坐着的秦南风。 “又睡过去了。”秦南风见她来了，便起身走到她身旁。 “老爷，夫人。”外头传来婢女行礼的声音。 屋子里正说着话，秦焕礼同赵忠竹也进来了。 “怎么样了？”秦焕礼进门来，劈头盖脸的就问了一句，接着就紧张的看榻上的秦深。 “人不知道怎么就糊了，不让点蜡，自己走到外间摔倒了，非要去集市上，还好五弟来的快，这才把他扶回来了，这不，又睡着了。”顾婉淑在一旁解释。 秦焕礼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你们，端几把凳子进来。”云娇吩咐外头的婢女。 “不必了。”顾婉淑却拦住了：“三郎这会儿也没事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这里有我，有事情我会让人去叫你们的。” 云娇同秦南风对视了一眼。 “爹娘先回去吧，我和云娇在这里守着。”秦南风顿了顿，开口道。 他想起云娇昨晚说的话，再说哥哥这表现也有点不寻常，他不放心，得留在这儿。 他本意是想让云娇回去歇着的，但是又怕这个嫂嫂作妖，到时候闹出什么事情来说不清楚反而麻烦，倒不如两个人一起留在这里。 秦焕又看了一眼榻上的秦深，点了点头：“好，有事情你叫我们。” 赵忠竹想起那算命先生的话，在后头 言又止，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秦焕礼不相信这些，这会秦深情况又不好，万一说了正撞在他气头上，恐怕又是一顿好骂。 干脆就不说了，反正那算命先生说的也不见得准。 她便跟着秦焕礼回主院去了。 “三嫂嫂，你也歇着吧，这里有我们陪着。”秦南风说着话，却不看顾婉淑，而是伸手牵过云娇，两人相视一笑。 顾婉淑心中暗恨，口中却道：“那算怎么回事？没道理你们两个人熬着，我却睡觉，我也陪你们一起守着吧。” “也好。”秦南风干脆的答应了。 怎么说，顾婉淑也是哥哥的 子，都这个时候了，自然该陪着。 他和云娇也坐在了秦深榻上，云娇自然而然的偎着他。 顾婉淑看这一幕，真真是刺眼的很，来守个夜，还两个人一起，还非要这么靠着坐，这是特意做给她看的？ “何姨娘，你坐这儿吧。”云娇看何姨娘默默地站在一旁的角落里，开口招呼了一声。 何姨娘答应一声，的看了她一眼，这才走过去坐下。 “熄……熄蜡……” 昏睡中的秦深忽然抬起头，口齿不清的说了几个字。 “你们看，他又不让点蜡了，这可如何是好？”顾婉淑 面忧愁的看向秦南风，眼中泪光点点，看起来很是有几分可怜。 可惜，秦南风  儿不瞧她，只是看了一眼秦深：“那就把蜡烛熄了吧。” “熄了……那这屋子里就什么都看不见了……”顾婉淑有些犹豫，她其实也听过那些神神叨叨的话，说鬼差不喜 亮堂，所以她有些害怕。 “不碍事，我守着。”秦南风声音坚定。 顾婉淑只好答应了，走过去吹了蜡，又摸着黑走到边坐下了。 屋子里一时间无人说话。 秦南风将云娇往怀里搂了搂，小声道：“你若是乏了，就眯一会儿。” 眼下，还不到三更天，时辰还早着呢。 云娇靠在他 口点了点头，眯上了眼睛。 这几家里 里来回奔波，还要管着茶坊里的生意，家里里里外外的还要考虑周全，她每都觉得觉不够。 此刻，周围一片安静，又靠在温暖 悉的怀抱中，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有孩子的哭声。 她睁眼，便瞧见屋子里点了蜡，哭的是秦深的儿子秦仲羽。 她抬头看外面，天已经蒙蒙亮了，这孩子怕是还没睡醒就被强行带到这里，哭得厉害。 顾婉淑抱着他哄：“仲儿不哭，不哭……” 云娇还有些醒不过神来，抬手 了眼睛。 “三哥哥醒了。”秦南风的声音响在她耳边。 云娇一惊，忙朝秦深看了过去，只见秦深坐在榻上，面 不像之前那样蜡黄了，看着有些病态的苍白，手里拿着块糍麻糕，正一口一口地吃着。 她忽然想起之前听小五提起过，说三哥哥最吃的就是糍麻糕，再看看他的气，她心里忽然一动，这……这是回光返照？ 她想到这里，连忙起身去吩咐在外间守着的蒹葭：“快去，叫老爷夫人都来。” 虽然对于公爹来说，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莫大的苦楚，可是，对于秦深来说，临走的时候亲人们都在跟前，却是莫大的欣 。 在临走前，他应该也想看看自己的爹吧。 云娇吩咐完了，转身回了里间。 这个时候，仲儿已经不哭了，由顾婉淑抱着， 噎噎地靠在秦深面前。 “仲儿……”秦深抬起手轻抚了一下他的脑袋：“往后要听五叔和你娘的话，好好读书，知道吗？” “知道。”仲儿乖乖的答应。 “好孩子，跟 娘走吧。”秦深伸手招呼娘。 “三郎……”顾婉淑想阻止，都这个时候了，孩子当然要在跟前。 “去吧，我不想吓到孩子。”秦深却拦住了她。 顾婉淑垂目，将孩子 给了娘：“别走远了，就在外间吧。” 娘答应了一声，抱着孩子出去了。 “五弟，你来。”秦深朝着秦南风伸出手。 秦南风自然起身，牵着他的手，强忍着哽咽：“三哥哥。” “你别难过，哥哥这身子早就灯枯油尽了，能活这么久，也就是家里头照应的好。”秦深苦笑了一声：“如今我要去了，再也不遭这罪了，我不受苦了，你们也解 了……” 叫病痛折磨了这么些年，他何尝不曾想过早早的离去呢？只是为了爹娘、兄弟和儿，他不能这么做。 自尽去的人，名声总归是不大好的。 他总算等到这一天了，虽然心里有万分不舍，但他也不想再受这样的苦痛，这辈子，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三哥哥，你别这么说……”秦南风红了眼眶。 他堂堂七尺男儿，从来都是 血不泪的，但面对自己兄长的生离死别，他再也克制不住了。 “都这个时候了，我难道还不明白吗？”秦深笑了笑，朝着顾婉淑伸出另一只手。 顾婉淑抬起手，也牵住了他。 “五弟，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云娇也懂事。 我要走了，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我知道你会孝敬父母，包括我姨娘你也会照应好的。”秦深话说的多了，便微微的有些 息。 “这是自然的。”秦南风点头。 一旁的何姨娘听到这话，早已掩面泣不成声。 “祖父祖母和爹娘那里我就不 心了，你和云娇也能好好过子。 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嫂子和仲儿。”秦深说着，有些吃力的坐正了身子：“我走后，你嫂子和仲儿就拜托给你了！” 他说着，将顾婉淑的手放在了秦南风的手中。 “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将仲儿视为己出的。”秦南风看了一眼顾婉淑：“至于嫂嫂，她对得起哥哥，我自然对得起她。” 若不是眼下哥哥临终，他恐怕即可便把手回来了。 顾婉淑眼中含着泪花，心里却一阵动，她终于碰到他的手了吗？果然，如同想象中一样温暖，她都不想把手收回来了。 云娇看着这一幕，虽然觉得刺目，但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合时宜。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秦深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松开了手，靠在了榻上，仿佛方才的举动耗尽了浑身的力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秦南风忙趁机收回了自己的手。 顾婉淑却握着自己带有余温的手背，有些回不过神来。 “深！”就在此时，秦焕礼大踏步进门了。 赵忠竹也紧跟了进来。 “爹……”秦深努力的睁开眼，看着秦焕礼。 “深，你好好的，你没事的，你一定没事的。”秦焕礼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老泪纵横。 “爹……儿子……儿子不孝……”秦深大口息着，声音越来越小：“先……先走一步了……” 他说罢了，便阖上了眼，手也自秦焕礼手中滑落下来。 “三哥哥……” “深……” “三郎……” “三少爷……” 屋子里哭声顿时响成一片。lZ1915.CＯＭ |
幔。 “快起来。”云娇闻言推了秦南风一把。 秦南风起身，接过落葵递上来的衣裳便往身上套，云娇也下了
深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好。”秦南风犹豫了一下，答应了。 他转过身匆匆出门去了。 云娇坐在梳妆台前，木槿手脚麻利的给她绾发。 “来的人是怎么说的？”云娇问。 “就说三少爷
也从不多事，是个不错的人，云娇一直以来对她的印象
好的。 “五少夫人。”何姨娘沉浸在伤心之中，未曾意识到她的走近，抬眼见了她，连忙行礼。 “姨娘不必客气，三哥哥如何了？”云娇朝屋子里瞧了一眼，看这情形，不像是有事的样子。 “从昨
了帕子。 “那后来怎么
的？”云娇不由的问。 “五少爷来了，说等天亮了带他去，他这才答应了，回了里间。”何姨娘啜泣着道。 “我进去看看，姨娘怎么不在里面陪着？”云娇正打算进去，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 何姨娘低下头：“三少夫人说我是姨娘，这个时候不该……” “你是三哥哥的亲娘，有什么该不该的？这个时候自然该在里头陪着。”云娇伸手拉过她：“你随我一道进去吧。” 她明白过来，是顾婉淑瞧不上何姨娘是个姨娘，不让她在里间待着。 单凭此事，能看出顾婉淑不是个善茬。 “谢谢五少夫人，谢谢五少夫人……”何姨娘起初有些意外，接着便
不尽。 这个时候了，她自然愿意陪在自己的儿子身边。 她再怎么卑微，也同天底下所有的母亲都是一样的，那一颗
子之心不会变。 “弟妹来了？”顾婉淑站在榻边，瞧见云娇拉着何姨娘，
角不可察觉的撇了撇。 “哥哥怎么样了？”云娇不曾理会她，而是看向靠着秦
言又止，她犹豫了半晌，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秦焕礼不相信这些，这会秦
子，都这个时候了，自然该陪着。 他和云娇也坐在了秦
面忧愁的看向秦南风，眼中泪光点点，看起来很是有几分可怜。 可惜，秦南风
儿不瞧她，只是看了一眼秦
亮堂，所以她有些害怕。 “不碍事，我守着。”秦南风声音坚定。 顾婉淑只好答应了，走过去吹了蜡，又摸着黑走到
口点了点头，眯上了眼睛。 这几
里来回奔波，还要管着茶坊里的生意，家里里里外外的还要考虑周全，她每
悉的怀抱中，她很快便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察觉有孩子的哭声。 她睁眼，便瞧见屋子里点了蜡，哭的是秦
了
不像之前那样蜡黄了，看着有些病态的苍白，手里拿着块糍麻糕，正一口一口地吃着。 她忽然想起之前听小五提起过，说三哥哥最
。 在临走前，他应该也想看看自己的爹吧。 云娇吩咐完了，转身回了里间。 这个时候，仲儿已经不哭了，由顾婉淑抱着，
娘走吧。”秦
给了
了……” 叫病痛折磨了这么些年，他何尝不曾想过早早的离去呢？只是为了爹娘、兄弟和
血不
息。 “这是自然的。”秦南风点头。 一旁的何姨娘听到这话，早已掩面泣不成声。 “祖父祖母和爹娘那里我就不
心了，你和云娇也能好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