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集市,两人下了马车。 闲走了两步,才到布店门口,便遇见几个大户人家的姑娘带着婢女从里头出来了。 秦南风拉着云娇让在一旁,等她们先过去。 可不料其中有个姑娘认出他来了。 “你是秦少将。”那姑娘将遮面的扇子拿开了,往前凑了凑,一脸的惊喜。 其余几个姑娘都围了上来,一个个望着他,躲在扇子后头吃吃的笑。 秦南风从前同赵忠勇在边关之时,是少将军,如今虽无官职,但在帝京还是有许多人习惯这样称呼他。 “你认得我?”秦南风扫了这姑娘一眼,从来不曾见过。 “我是吴侍郎家的三姑娘。”那姑娘颇为活泼,笑 的望着他:“秦少将,你不认得我,我可认得你。 当初你从边关凯旋归来,每回我都在道边上等着,就盼着你回来,能看你一眼。 你都不晓得,我前些 子做梦还梦见你了,不曾想今朝便遇见了……” 后头那几闻言个姑娘笑的更 了,她们时常在一道玩,谁都知道,吴三姑娘最是倾心秦少将不过,可还从来不曾真正与他打过照面呢。 今朝也是巧了,逛个铺子竟遇见了。 她们当中,也有心仪秦南风的,不过,她们有自知之明,这样好的儿郎,又得官家的青眼,哪会轮到她们? 说不准,官家还盘算着将个什么内室之女嫁给他呢。 但吴家三姑娘,自幼在后宅娇养着,说的好听一些有几分天真烂漫,说难听了便是没有自知之明了。 不过不会有人开口提醒她,她们乐的见她如此,一个个躲在后头看热闹,顺带着也能多瞧瞧秦少将,一举两得。 “哦。”秦南风明白过来,不打算搭理她,敷衍了一声便拉着云娇打算进铺子去。 这样的姑娘并不稀奇,他之前倒是遇见过几回,却也只是远远的看着他,几个人围在一起,悄悄的看他,又窃窃私语的议论他。 倒是不曾见过这么大胆的,敢拦着他说话。 “秦少将……”吴三姑娘上前一步,想拦住他再说几句,却顺着他手臂,瞧见了他手中牵着的云娇,她不由得问:“她是谁?” “我是他妹妹。”云娇方才便在打量这姑娘,可人家眼里 儿没有她。 这会儿,这姑娘可算是瞧见她了,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胡 回了一句。 她觉得这姑娘有趣,还想再多看一看。 “妹妹?”吴三姑娘一愣,转眼看向秦南风:“不曾听说过秦少将有妹妹啊,难不成是表妹?” “不错,是表妹……”云娇还要再说,这姑娘还真是猜着了,他确实有个表妹。 秦南风一把将她揽进怀中,拍了拍她的脑袋:“别闹。” 他抬眼环顾了那几个姑娘一圈,口中介绍道:“这位是我家的准少夫人。” “准……少夫人?”吴三姑娘不由得变了脸 :“她是谁家的姑娘?” 从第一回瞧见秦南风,她便芳心暗许了,他意气风发的模样,顶天立地的气概,深深的印在她心底。 她知道,她不可能嫁进秦家,秦南风同她不会有什么 集。 可哪个少女不怀 ? 想,她可是想过好些回的。 不过,她也想过秦南风会娶 生子,每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能,哪有那么好的姑娘能配得上他? 要真是有那么好的姑娘,她也输的心服口服。 眼下,这人真摆在眼前,她又无法接受了。 这姑娘,哪里好了?看这模样,并不比她出 多少。 “把家的姑娘,排行九。”云娇抿着 笑了笑,回了一句。 “把九……”吴三姑娘愣了愣,忽然瞪圆了眼睛指着云娇:“我知道了,你就是那个刚刚正名的把九姑娘,你现在是把家的嫡女?” “不错。”云娇微微颔首。 “秦少将,你怎么能娶她呢。”吴三姑娘顿时不干了,伸手指着云娇:“你不晓得她的真面目吧,她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大逆不道啊,她心狠手辣,她她……她声名 藉……” 云娇名声,整个帝京城都传遍了,早几年是连燕茹造势, 城都传她不孝。 后来慢慢的因为钱姨娘去世,她搬出来又与茹玉退亲的缘故,又传出不守规矩的话来。 而随后,因为赢了杨慧君的缘故,帝京倒也有一阵子传过她的好话。 可惜后来,她正了自己同娘的名声,外头便更是褒贬不一,说什么的都有了。 这些,云娇心里都清楚,但她并不在意,人不能活在别人口中。 她情愿做一个我行我素的恶人,也不想做那个成 里做小伏低的庶女了。 她曾仔细想过,这么一来,她失去了什么? 好像什么也没失去,只不过是名声不好听罢了。 可人真是到了 子都过不下去的地步,名声这东西要来又有什么用? 秦南风不客气的推开吴三姑娘指着云娇的手,冷着脸道:“她如何用不着你来评头论足。” 他脸 一板,杀伐果断气势尽显。 吴三姑娘吓得呆了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惊吓之余,还有一脸的不敢置信,这女子,早已身败名裂了,谁会愿意娶她?秦少将疯了不成? 莫非她是有妖法?否则,秦少将怎么会对她死心塌地? “走。”秦南风不再理会她,拉着云娇进铺子去了。 云娇回头看那吴三姑娘还瞪着她,故意对她挤了挤眼睛做了个鬼脸。 果然见那吴三姑娘更气恼了,甚至摔了手中遮面的扇子,气冲冲的转身去了。 云娇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秦南风回头,恰好瞧见她 面笑意。 “我 喜啊。”云娇笑道:“你这么人见人 的,我这算不算是捡着大便宜了?” “谁说的。”秦南风搂着她:“娶了你,我才是捡着大便宜了呢。” 云娇笑了起来:“要不,咱们回去吧?” “你不是要替我买布匹吗?”秦南风不解:“怎么又要回去了?” “咱们回去互相吹捧罢了再出来,免得叫旁人听去了笑话。”云娇掩着 笑。 “我说的实话。”秦南风拉着她站在货架的前:“你看这几匹怎么样?” “那你跟我说个老实话。”云娇却不曾看布料,而是侧头望着他:“好些个姑娘喜 你,你就没动过心吗?” “好好的,怎么说这个?”秦南风看了看周围,低头靠在她耳边小声道:“我就对你一个人动过心,旁的,在我眼里长得都是一个模样。” 云娇心里头甜丝丝的,忍着笑意道:“你少来了,我才不信。” “真的。”秦南风拉过她的手放在 口:“不信你 受一下。” 云娇 回手,故意板着脸问他:“那你同我说说,往后你打算纳几个妾?” “纳妾?”秦南风怔了怔,摇了摇头:“没想过。” “谁信你。”云娇拧着他 威胁他:“你最好是说实话,否则我可不客气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真没想过。”秦南风反握着她的手,不加思索的道:“你看我舅舅同我舅母,我舅舅也不曾纳妾,他们就是极为恩 的。 我想我们以后也像他们一样,对了,还有你哥哥嫂嫂,你哥也说不纳妾了,我以后也不纳妾。” 他说的随意,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但却又很认真,似乎是打心底里就是这样打算的。 云娇望了他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好。” 她由他牵着,走在铺子中,眼前各 的布匹仿佛都染上了光彩一般,看什么都好看的紧。 其实纳妾的事,她之前也想过。 这世道,几乎是人人都纳妾,她也不好 着他对她从一而终,而且这事,不是她不愿意就能拦得住的。 可想想,让他去陪着旁人,同旁人生儿育女,她这心里就怎么也不是滋味。 她问这些,只不过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没曾想他竟然这么说。 “发什么呆?”秦南风伸手在她跟前挥了挥,笑着问她:“我这么说,是不是正中你下怀?” “你怎么知道?”云娇也笑了起来,坦然的道:“跟你说个老实话,我还就不想给你纳妾。” 她看了看周围,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经出了那家铺子了。 “我晓得。”秦南风侧目,柔柔的望着她,笑道:“你若是想给我纳妾,那便是不在意我。 你管着我,那才是心里有我。” “成,还有人愿意叫人管着的。”云娇晃了晃他的手:“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好。”秦南风一笑:“咱们去那家看看?” “好。” 两人说说笑笑的逛了大半 ,期间一道吃了一顿饭,直至夕 西下,才开始打道回府。 马车停在把府门前,秦南风先跳将下来,扶着云娇下了马车。 “我进去了,你那布匹,真打算拿回去给你娘做?”云娇又问了一句。 “那不然给你?给你也是李嬷嬷同木槿做,怕到时候来不及。”秦南风笑道:“我还是拿回去吧。” “我说拿出去找针织坊的那些绣娘,绣得又快又好,嬷嬷不肯,非说自己绣的好,只能由着她了。”云娇有些无奈。 “嬷嬷也是为咱们好,随她吧。”秦南风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 “那我就回去了。”云娇说着往回走。 “用不用我送你?”秦南风在后头问。 “就这么点路,不用,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云娇回头叮嘱了一句,跨进门槛去了。 ……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进了七月。 这期间,云娇同秦南风时常碰面,两人商议着去买各 的东西。 而两个媒人也不曾闲着,这些 子在两家来回跑,总算将定亲的 子给定下来了。 定亲这事情可大可小,往小了说,就是走个过场,将亲事定下来。 往大了说,有些人家喜 热闹,或是嫁娶的极 意,恨不得全天下都知晓此事,一道 喜,便会广请亲友,那喜事办起来也不比成亲排场小。 秦南风同把云庭两人合计了一番,原本也想大 大办的,但云娇不肯。 过不久便成亲了,到时候自然隆重,这两个 子相隔的并不远,定亲简单些便可,况且她也不十分喜 热闹。 那两人自然由着她。 这定亲也就不预备大 大办了,但也打算将近处的亲友请一遍。 子定在了七月一十。 上午巳时半刻,是风水先生看好的吉时,秦南风踏着时辰带着定礼登门了。 定礼以双羊牵送,领头的马车上便装有四只高大的山羊,佩以红绸大花,看着喜气洋洋。 后头,装定礼的马车排了十八辆,珠翠、头面、各 首饰、销金裙褶、布匹、茶饼等各 物件应有尽有。 另有金瓶酒十六樽,装以大花银方胜,罗帛贴套花为酒衣,酒担上都装点有红彩,瞧着便喜庆。 照着风俗规矩,还有销金 纸四幅为三启,定礼清单两封,谓之“双缄”,也以罗帛贴套为花衣。 再以雕刻童男童女的 致木盒,盛放定礼书,以彩袱覆上,与定礼一并送往。 秦南风来这一路上,皆是瞧热闹的人群,众人聚集在一处,自然议论纷纷。 不是说把家这九丫头可真值钱,就是说秦家可真舍得,这才是定亲,便下了这么多的礼,往后成亲,岂不是要将家都搬过来? 秦南风才不管旁人议论什么, 心 喜的骑着马儿走在路上,他一路上叫人拦了几回,利市钱洒了不少。 这也是风俗。 但凡大户人家有喜事,便有人拦路要利市钱,这自然是要给的,既然是喜事,当然要图个好彩头。 而把家正厅,把言 端坐于主位之上,另一主位则空缺着。 那是当家主母的位置。 钱芳馆不在了,云娇原本想敬牌位在那处,哥哥嫂嫂说什么也不让,说这是喜事,这样不吉利。 云娇也就听了劝,不曾坚持。 秦南风登门之后,由媒人念了礼单,下人们将定礼抬了进来。 这定礼数目委实不少,几乎挡住了进出的大门的路。 把云庭夫妇二人接了定礼,去祠堂祭拜列祖列宗,再告盟三界。 这些原本该是把言 的活计,但他如今一个人,做这事的人得夫妇双全,照理说父母、儿女双全更好。 但云娇并不忌讳这些,当初商议的时候,便定下由哥嫂来做此事。 一切都极为顺利,把云庭夫妇二人回来之后,便安排客人落座,预备人齐了之后便开席。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