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谢冰的心里,怕是 本不重要,梦境中有谁能接近谢冰、唤醒谢冰? ……难道只有顾莫念? 然而,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谢冰成魔后的梦境中,全凭本能意识的情况下,竟然宁愿梦境轰塌,都不允许他接触到她。 她当初说,她不喜 他,竟然是真的。 花海崩裂,四分五裂,像是蛛网一样硬生生碎裂开,无法抗拒的推据之力传来,梦境已然碎了,梦中过客,要回到现实。 瞬息后,梦境中残存的意识便真正消散,成为真正的无情之魔。 世上再无谢冰。 “谢冰,你要死,我不拦着你。” “你死在我面前,死便死了,与我何干?” “只是你死了,也别想跟顾莫念在一起。” 没有人回答他。 死在他面前? 不可能。 殷倦之低低一笑,你想要跟别人双宿双飞,永远不可能。 三 前,殷倦之离开无音 ,只身一人前去幽都。 冥寒蝶似是早就预料到他会来,他将蓝 暖藏了起来,讥讽魔尊竟然为了一个暖 的杀到幽都,之前在他面前的羞辱可曾忘了? 殷倦之找到蓝 暖、得到蓝 暖的入梦之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而后曼珠沙华 离他的心头血, 噬他的血 生机,生生渡过了谢冰,他的血 ,又岂是那般容易得到的? 谢冰欠他。 “你若是死了,尸体也不会留给顾莫念。” 没有人回答他。 他的声音恍若呢喃:“凡人之体入魔,真是炼制傀儡的好材料呢。” 没有人回答他。 周遭的割裂在消散,这是即将出梦境的征兆。 他的眸子里,先是狠厉,转瞬间,便成了一抹怅然。 明明是梦境,殷倦之的手指却活生生将手掌扣出鲜血。 嘀嗒。 血滴坠落在无暇的栀子花瓣上。 仅剩下谢冰藏身的方寸之地尚未崩裂,而那一瞬间,梦境崩塌暂停了。 苍白的脸上黑 纹路依然灼目,一双眼眸睁开,空寂无声。 一阵不知道何处而来的风拂过, 目苍夷的鸿沟天堑凝滞下来,崩裂的梦境艰难的,收起最后几朵栀子花,脆弱的花瓣托举,合拢成一片颤巍巍的巨大花瓣。 将她托举在最后的方寸之地。 白袍微 落下,黑 的靴子踩在最后一抹窄窄的凝实土地上。 这一次,谢冰没有拒绝他的靠近。 他的眸子里闪过片片绽放黑 曼珠沙华,那双抬起的修长手指,渐渐变成枯骨之手。 他浑不在意,冰凉的白骨,触在谢冰的脸颊上。 他微微摩挲。 谢冰只是睁着眼,眼神里却没有焦距,只剩下一片黑白 织的悲伤眼瞳。 她的脸上 织黑 纹路,甚至有些丑陋。 尽管,她容许了殷倦之的靠近,却依旧没有回答。 “很好,你很聪明。” “否则,你将被炼制成傀儡,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陪我到毁灭的尽头。” 明明是威胁狠厉的话,可是殷倦之的嗓音里,是未曾觉察到的沙哑悲恸。 一刻钟到了,青苔石壁轰隆隆打开。 殷倦之身脊 直,走出了狭窄的通道,石壁再次合上。 微风拂过,白衣之下, 肋处的最后一丝塌陷平复,没有丝毫异样。 司徒同光接过令牌,三人同行而去,殷倦之的脸 不是很好。 “倦之,我知道你还在查,只是身为长辈,我有一点不得不说。” 司徒同光对于殷倦之十分 护,顾莫念 后飞升,殷倦之名声最广,成为主座理所当然,然而正 不分,乃是修仙界中大忌。 顾莫念敢硬杠,是因为他有功在身,地位稳固,殷倦之这样不管不顾,难道 后要与天下人为敌吗? “她成魔的那一刻起,便不再是你师妹。” 秘境事件依旧在调查,真相,可是查清真相,又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区别。 不论真相如何,正道修士但凡成魔,不论对错,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押解到仙都,受死。 司徒同光是真的看好殷倦之,年轻一辈最为灼目耀眼的存在,待圣子归位,他便会得到重用,甚至可能接触到圣庙,实在是不忍心看着他便这么毁了。 “不论如何,你都不能再擅自离开无音 ,你这次不知所踪,已然有人质疑你为了谢冰开 ,谢冰的事情还在调查,我希望你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想一想何为是非对错。” 光微撒,是与密牢 涔截然不同的温煦。 那双清亮的桃花眼微微眯起,“是啊,但凡成魔,天地不容,灭世湮情,一律皆死。” “我不会再离开。” 他懒洋洋伸了个懒 ,白 掐丝手套舒展,“我见到师妹,心情霍然疏朗,回去要好好补补觉。” 司徒同光眉心殷红灼目,他甩了甩拂尘,与廖天音对视一眼。 到底,殷倦之羽翼未丰,不像顾莫念那般糊涂。 为了成魔必死的女徒弟,竟是要拿命贴上。 便是能救谢冰,是非不分,这主座之位,怕是也坐不稳了。 殷倦之坐在谢冰身边,他可以触碰到谢冰,并且将谢冰搂在怀中。 可是谢冰依旧空茫茫睁着眼睛,手中死死攥紧香囊, 苏坠子垂落,没有任何回应——这只是一个躯壳。 然而在脚下几朵栀子花丛之外,沟壑纵横,天地崩塌,轰隆隆是疯狂的肆 。 就像是大海巨浪里的小舟,随时便会湮没消失在深海里,再也没有任何痕迹。 他的手指将谢冰额前碎发别在脑后,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怎么样,你才会醒过来呢?” “谢冰,醒过来吧。” “只要你醒过来,你想要如何,便如何。” ——这是谢冰曾经对他的答复。 有某一瞬间,黑纹遍布的谢冰,眼睫微颤。 殷倦之以为谢冰清醒了。 可是她没有。 不仅如此,她似乎多了一丝戒备之 ,第一次张开手指,小小的推拒一瞬。 赫然又是不允许殷倦之靠近。 脚下窄窄的土地几乎要崩碎,谢冰梦境要崩,魂魄也会直接崩溃。 殷倦之收回手,离谢冰远一点。 反复试探之后,发现只要不提醒过来,谢冰便不再抗拒。 她没了脑子,行事全凭本能。 殷倦之微微眯起眼睛,这究竟是抗拒醒来?还是抗拒他? 然而,没有时间了,谢冰必须在三 内醒过来,重塑魂魄。 试过太多遍,没有办法,谢冰一直不肯醒来。 殷倦之喉结微动,他想到那那一瞬间坠落的血滴。 他薄 微勾,指尖随意划过手腕,殷红的血涓涓 出,嘀嗒嘀嗒坠落下去。 “谢冰,你不愿意醒,又不愿意我受伤,是么?” “那你看着,你不醒,这血,便永远不尽。” 手腕 淌着血,殷倦之捧起谢冰的脸。 盯着谢冰看了一会儿,指节分明的手在她 上微微摩挲,冰凉,柔软。 随即,他俯身,暴戾的吻下去。 她就像是沉寂万年的尸体, 是冰凉的。 没有任何回应。 然而下一秒,几乎难以想象的死气骤然涌现,谢冰骤然将他 倒在栀子花丛里。 她自上而下俯视着他,瞳孔空 ,是失控的魔。 殷倦之马尾凌 ,长发铺在抖落的栀子花花瓣上。 他冷呵一声,“师妹,成魔了倒也这般急不可耐。”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