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朱侯爷开始追朱夫人身边的那个丫鬟时,他实则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桩事,是以,范伸提出要去江南替他寻人时,正好中了他的下怀。 没成想,真就被朱夫人知道了。 什么他被蒙在了鼓里,不过是那丫鬟为了活命,不敢将他说出来罢了。 但仅凭这一点,朱侯爷不会疯到不惜炸了知州府,非要取范伸的 命。 范伸是自己的人,在这一事上,他同朱侯爷是同一条船上的人,谁也不会卖了谁。 皇上便问,“另一桩为何事?” 范伸继续道,“二十几年前,朱侯爷曾在江南经营过一家青楼,据那丫鬟所说,其中有一位姑娘,因得了朱侯爷的赏识,被带来了长安。” 范伸看着皇上渐渐皱起来的眉头,微微顿了顿,才道,“如今已在皇上的后 潜伏多年。” 范伸说完,屋子里便是一阵安静。 皇上看了范伸半晌,眸子才有了神。 一双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 口的怒意终于蔓延到了脸上,随手便废了一套茶具,怒声道,“朕看他朱成誉就是想找死!”说完那双细长的眸子里,一瞬杀意顿显,“是谁?” 范伸摇头,“朱夫人知道的仅仅于此。” 皇上看了一眼范伸,嘴角又是一阵发抖。 朱成誉在江南开过青楼的事,皇上并非不知道,只因他能帮助自己,自己也需要他,便对他干过的那些事,睁一眼闭一只眼。 这么多年过去,他确实也帮着自己扳倒了秦家和镇国公府,消弱了韩家和太子的实力。 近几年,他虽因贪得无厌,行径越来越离谱,但最初,他以为朱成誉并没那个胆子算计他。 如今知道了从朱成誉投靠他开始,就已经在他的眼皮底下穿 了眼线,防备了自己二十几年,自己竟然还未察觉。 一种被人玩 于鼓掌之间的羞愤,让皇上的怒气达到了鼎盛。 这一瞬,皇上对他朱家才算是彻底地起了杀心,他立刻马上,就想处死朱成誉。 他能培养出第一个朱侯府,便也能培养出第二个。 沉默了片刻后,皇上便吩咐王公公,“你发一封密报给朱成誉,就说朕相信了他,秦家确实还有一个余孽……” 范伸的眸子在那一瞬,轻轻地动了动。 脸上的神 却没半点波澜。 皇上转过头,又看着他道,“范大人去调取 军,不要惊动所有人,等朱侯爷一到长安,立刻收监押入大理寺。” “是。” 王公公和范伸齐齐领命。 皇上又才问范伸,“那丫鬟呢,可有带进 ?” 范伸还未回答,门外便是一阵动静。 侍卫拦都没有拦住,愣是被文王给闯了进来,之后被王公公拦在了门槛之外,文王便开始一声一声的囔囔,“你别拦住本王,本王有要紧事要禀奏父皇……” 皇上眼皮子一跳,“他跑来干什么。” 见其实在嚷得厉害,皇上无奈地一招手,将人放了进来。 文王一进来,便道,“父皇,儿臣查出了一件天大的密谋。”屋里的皇上还未反应过来,便又听文王兴奋地道,“儿臣这次去江南,亲耳听侯府的那丫鬟所说,当年的秦家还有姑姑, 儿就没有谋逆,都是朱侯爷栽赃陷害,什么火药,书信,统统都是朱侯爷的 谋,父皇是被他骗了……” 那声音洪亮亢奋。 整个乾武殿里外,顿时鸦雀无声。 第74章 谁都知道秦家和长公主, 那是皇上的逆鳞,碰不得更是提不得。 今 却从文王口中爆了出来。 文王昨 回来后,被朱贵妃的嬷嬷当头一掌劈晕了不说, 之后又被 在了王府,文王极度愤怒,气自个儿的母妃愚蠢。 一夜过去,今儿早上好不容易寻了个几回逃了出来,想要见皇上的心更为迫切。 母妃被朱侯爷蒙蔽, 父皇不会。 文王一路过来, 生怕自己的母妃又派人来拦着他,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人还未走到皇上跟前,便噼里啪啦一阵说完, 这才是其一,还有其二…… 屋子里鸦雀无声。 皇上的嘴角几个 搐, 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文王, 手里的茶盏, 眼见就要飞出去了,却突然又寻不出一个扔他的理由来。 从文王一出生, 他就在开始替他筹划。 这些年自己为了替他铺路,所有的肮脏之事都未曾让他沾过身, 想着将来他若是登基,便不会再像自己,处处被人捏住了把柄。 他留给他了一身干净。 可如今瞧来,干净的有些过头了。 皇上一句, “逆子”才从牙 中挤出来, 跟前的文王突然注意到了范伸。 “范大人?”脸 一阵 动, 两步上前差点就要同其来个拥抱,“范大人能回来,真是太好了。”说完又 愤地扭过头同皇上状告道,“父皇不知,就因为本王知道了那狗……朱侯爷的把柄,在知州府时,朱侯爷便来行刺了本王,若非范大人出手相救,后又舍身引开朱侯爷放了儿臣回来,儿臣怕,怕早就葬身在了江南。” 皇上的怒气,被这话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过了一阵,手里的茶盏,终于飞了出去,砸在了文王的脚边,“朕关你 闭,不让你进 ,你倒好了,直接跑去了江南,你这个逆子,你,你非得气死朕不可……” 皇上一口气没顺上来,几口急 。 王公公忙地上前扶住了他,“陛下息怒,王爷这不是平安的回来了吗……” “就凭他的本事,他能平安回来?要不是遇上了范大人……”皇上长长地 了一口气,再看了一眼侧过身缩着脖子的文王,气不打一处来。 可一想到适才他所说,差点将命折在了江南, 口又突地发凉,一阵后怕。 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自己和娇娇后半辈子又该如何…… 皇上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文王却没有消停,“父皇,您得替姑姑报仇啊,父皇小时候还曾同儿臣说过,儿臣就这么一个姑姑,要儿臣好好同姑姑相处,那朱侯爷丧尽天良,竟挑拨离间,冤枉姑父造反, 着姑姑同其和离,姑姑才不得不跳入了火海……” 这回别说是皇上,王公公都听出了一头大汗,忙地上前劝了一声,“王爷……” 文王哪里肯收口,这回不将朱侯爷 死,他誓不罢休,“且朱侯爷的罪过,不只这一桩,还有一桩更为骇人听闻的丑事……” “文儿!” 文王一句话刚起了个头,朱贵妃及时赶了过来,人还在门口边上,便是一声呼斥,“你怎能如此胡闹。” 文王一见到朱贵妃就头疼,心里早就对她生了怨气,“我怎么胡闹了?要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的抓人,那两人也不会……” “你还好意思说。”朱贵妃一声打断他,“你父皇将你关了 闭,让你在府上好生思过,你竟跑去了江南,你真是,非要气死你父皇……”话说完,不待文王反驳,便吩咐了王公公,“将王爷送回王府。” 整个皇 ,除了皇上,恐怕也就朱贵妃能使得动王公公。 王公公立马同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 ,文王被押, 脸愤怒和着急,出去了还在喊着,“父皇,一定要相信儿臣,千万别听母妃的……” 文王的声音一消失,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朱贵妃先倒了一杯茶,递到了皇上的嘴边,安抚道,“文儿还小,陛下……” “他还小?”皇上正在气头上,一时忍不住冲朱贵妃凶了一句,“都十八了,还小,朕像他那么大……”都开始手足相残了。 再瞧他那德行。 自从文王被群臣赶出了皇 之后,皇上便在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 自己替他做的太多,才会让他成为如今这番无用。 如今一瞧,更是愈发肯定了这个想法。 心头除了悔意,便是懊恼…… 朱贵妃被他这番一凶,身子往后一缩,便抹起了眼泪,“都是臣妾的错,没能教好文儿……” 皇上听她一哭,回头便见那抬起来拭泪的手腕上,伤口还未愈合,心顿时又软了,轻声道,“朕没有要怨你……” 这番一闹,屋内也就只剩下了范伸。 待皇上和朱贵妃的情绪稳定了下来,皇上才想起了起来,对范伸招了招手,“范大人还有伤在身,先回去歇息两 ,不急着来上朝……” 范伸刚告退了出去。 朱贵妃也跟着起身,同皇上道,“臣妾还是去看看文儿,那孩子是被咱们娇惯了十几年,一时半会儿哪里又能扭转的过来……” 皇上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处理,也没留她,“娇娇费心了……” 范伸从乾武殿出来,脚步放的比往 要慢。 等出了乾武殿,正要坐在马车,身后便传来了朱贵妃的声音,“范大人。” 范伸回头,唤道,“娘娘。” 朱贵妃看了他一眼,上前两步,笑了笑柔声道,“听说范大人在江南,救了我儿一命,本  不尽。” “应该的。” 范伸自来说话便是如此。 对这 里的谁都一样,又冷又硬。 朱贵妃知道他是皇上的得力下手,一般没事,也不会来招惹他。 今儿个特殊,她必须得来一趟,“本 也有好些 子没见过侯夫人了,大人回去带个话,侯夫人哪 得空,本 定要上门当面 谢……” “娘娘若是想见家母,可随时宣进 ,不必屈尊移步。”范伸脸 没有一丝波动。 朱贵妃捏着帕子,看了范伸一眼。 这辈子若不到万不得已,她还真不愿意同这样油盐不进的‘杀手’周旋,也懒得同他兜圈子了,直接问道,“文儿年少,不知轻重,既然大人当 也在场,可知王爷今 同陛下说的那番话,有几分真假?” 朱贵妃这话,大有来头。 来之前,她并不知道范伸和皇上说了些什么,她是止住了文王,但不知道范伸说了多少。 但以适才皇上的反应,似乎并不知情。 范伸也没拐弯抹角,“王爷心 秉直,不会打诳语,娘娘不必怀疑王爷。”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