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战时,拿下淮 县也是轻轻松松。 淮 县衙众人自然不敢有异心,礼数也挑不出错来。 但用心和敷衍,其实很容易分辨出来。 扶苏提出补给物资的要求,有始皇帝诏令在先,又有等同一万兵力的战力当前, 淮 县令 快同意,也很配合: “臣即刻令仓啬夫一干相关人等,带领长公子吏从和搬运的士伍,前往仓库出仓粮草。” 言下之意,淮 县只负责开仓,粮草请自行派人搬运。 又在方岩提出入住官舍时: “臣这便派人引路。”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没有提起接风宴饮之事,没有问夜间安置琐事。 反正就是一个放任自理,提要求也一律同意,但是不积极不主动。 也不能说他们不对,因为不够热情不犯罪。 这种态度其实不稀奇。 秦并六国也才是去年的事情,一路行来,甚至遇见有黔首不知他们已是秦民。 同样有六国故地的郡县官吏,对周邈一行如这淮 县中一般,很是敷衍和不以为意。 不如说这种情况其实更多,如 武县那般热情接待,反而是少数。 且随着离咸 的距离渐 远,接待热情就越低。 周邈也不止一次的 叹:始皇陛下真有先见之明! 给配了五百骑兵、五千步卒,还都是百里挑一的 兵,就算在六国故地的国都去走一圈,也能全须全尾地进出。 武力 服,虽然霸道,但真的好用。 “就当夜宿野外了,至少还有遮风挡雨的房间不是?都不必搭帐篷、寻山 了。” 扶苏和王离的心态很好。 周邈亦然,“还没了应酬 际,自给自足,岂不更自在!” 随着行程近半,已彻底融入的副将章邯,先行带领数百士伍,分队将官舍的里里外外搜检数遍,就差掘地三尺了。 确认安全无虞后,才让周邈、扶苏、王离、英布和杨樛等人入住。 入住之后,方岩揽过一应内务,安排人手,洒扫布置,生火烧水。 伺候洗漱沐浴,又送上小食垫垫肚子。 因为晚间没有应酬 际,洗去一身尘土的周邈,垫过肚子后,还能清清 地出门逛个街! 至于安全问题完全不必担心。 王离、英布和章邯三人,已经很有经验和默契了。 基于淮 县的排斥抗拒态度,王离率兵进城后,当即就撒出去一千士伍 兵。 分作十队在城中巡逻,算是在一定程度上接管了淮 县城治安。 剩余四千士伍,三千布防在官舍周围,一千城中灵活策应。 还有五百骑兵,则由章邯率领,二百驻扎在官舍周围,三百轮班在城中 动游走。 王离和章邯共同保证:“可以确保一旦发生异动,队伍立即出城时,道路一定是畅通的。” 就算打不过,也能跑得掉。 而英布也拍拍 膛:“只要你们能控制住城中局面,不让数百士伍近身围剿,布就能护住仙使!” 总之,周邈带着英布和十个武士,还有方岩和燕他们六个,浩浩 地出门了。 周邈:韩信崽,兵仙崽,你在哪儿啊?哥哥找你来啦,快出来吧~ …… 但周邈在城中转了半下午,晡时末,一天中第二顿正餐夕食的时间都要过去了。 还是没遇见兵仙崽。 周邈很沮丧。 他明天一早就要启程了啊,今天遇不见兵仙崽,这一趟就见不到了啊! 方岩建议兼提醒道:“我们先回官舍吃夕食?” 周邈不想立即放弃,摇头拒绝:“再多找…逛一会儿,宵 前回去也来得及。” 方岩大概猜到是在找什么人,听令又陪着在街上逛起来。 就这样又在街上游 了一个时辰。 直逛到 入初时,仍旧一无所获。 深秋的白昼不同于夏 的,一旦 落,黄昏也会很短,天 很快就会黑下来。 方岩再劝再问:“天 不早了,我们回去官舍吗?” “缘分未到吗……”周邈不得不遗憾认命。 淮 城不太大,但也不算小,在偌大一个城里想要遇上一只兵仙崽,确实需要深厚的缘分。 唉,也是不能把步卒和骑兵都撒出去, 城去搜一个 佩刀剑的小男孩。 因为那样会让这座淮 城人心惶惶,生出 子来的。 佩刀剑的小男孩啊…… 佩刀剑的小男孩啊! 周邈陡然双目圆睁,看向大道旁的巷道中,想要出来却被几个少年堵住的脏 小童。 十来岁,抱了一把几乎与他等高的青铜剑。 …… “上午叫你跑 了,这会儿你倒自己撞上来了!” 要不是外面大街上的一行贵人,他慌忙掉头回来,又怎会被撞上! 韩信心中生气,咬牙切齿地,看向围着他的少年们,目光也就更凶了。 原本就是看谁都一脸高傲的样子,这会儿再换上隐怒的眼神…… 年幼的气势尚不足以震慑旁人,却轻易 起霸凌少年们的怒意。 “哈!你竟然用这样的眼神看我!你想怎样!” “想用你那把剑杀了我吗!来啊来啊!” 事情发展到了更糟糕的地步,韩信心中恼怒又焦急。 他要赶在天黑宵 前,去寻医者给阿母医治,不然就要拖到明天了。 虽然阿母的病情反反复复,是断不了 的慢病,拖一晚上也无 命大碍,可那样就要多受一晚上的苦。 “你们让开,我有急事要办。”韩信终于开口,试图和这些人讲道理。 “你说让开就让开?偏不,你用剑捅我啊!” 若非阿母再三告诫秦律无情,杀人偿命,他早就一剑捅进去了! 就在韩信被 得双眼泛红时,巷道口传来一声厉喝: “当街寻衅, 杀人命,按律当重惩!” 一声暴喝,围着的少年们转头看去,便见一锦衣贵人站在巷道口,身边环绕着数个隶臣妾和武士。 浩浩 一群,一看就来头不小! 很可能就是之前进城的贵人! 想到那么长的兵马长队,心中恐惧更甚。 其中一个少年见机不对,在其他人都吓傻的时候,他趁着黄昏时巷道里光线昏暗,当即就一手拉着自己一个亲兄弟,呼啦跑了! 另两人也被惊醒,当即慌 地追了上去。 逞凶行恶的少年们逃跑了,英布脚下却没动半步,也没让随行武士去追。 相比给被欺负的小童主持公道,自然是仙使的安危更重要。 英布:“仙使,城中巷道狭窄,凌 复杂,无法追捕。” 周邈看那些少年身量不小了,如果真给定了罪,怕是这辈子也就没了。 “那就不追了。” 韩信低下头,垂下眼帘,抱紧青铜剑默不作声。 “……”周邈也很不自在, 觉做了一回慷他人之慨的圣父啊。 声音艰涩解释道:“如果真追上他们,又给他们定了当街寻衅、 杀人命的罪,那他们即便不死也会受刑……” “好吧,如果我想给他们这样定罪,那他们肯定能掉脑袋,但我不忍心。” 韩信抬头看了一眼巷道口的贵人。 逆着黄昏余晖,身形似乎描了一圈金边,似是一尊神像。 呵,难怪叫仙使呢。 “他们与我的恩怨,自当由我做主了结或释怀,与你何干。” 说完这句话,韩信也不出巷道了,转身就往巷道深处走去。 他要绕道,从其他巷道出去。 周邈觉得这小男孩很是与众不同,完全不同于十岁的熊孩子,而且他还佩了一把剑。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