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医生听着他这番话,也不知道这病人是不是到了胡言 语的地步,明明以他的初步判断,这看起来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可他也不敢轻忽。 连忙将人推入检查室,打开了上方的大灯。 程愿的眼睛突然被灯光照 ,却并没有让他更加清醒,反正脑袋越发 蒙蒙的, 觉意识正在渐渐消退。 这种 觉并不好受,程愿在最后模模糊糊地想,应该没什么要 代的了,就算有,他现在好像也管不了了。 他已经尽量安排得妥当了。 剩下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应该不影响吧。 许时悬,拜拜,没有再见啦。 我要去找爷爷和妈妈了。 如此想着,程愿 边不由自主勾起了一丝笑意,然后他便放任自己彻底陷入了昏暗。 - 意识清空之时,好像便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 没有梦境、也没有任何 知。 只有一片无穷无尽的虚空。 而在这片虚空之中,所有人事都像一粒没有思想的尘埃,都只化作了物质漂浮其中。 其实和陷入深度睡眠时的 觉差不多, 受不到其他任何东西的存在,包括自己,难道这就是死亡吗? 没有灵魂,也没有遗留的执念。 可这些程愿都不知道。 他只知道,是手背上的一阵疼痛唤醒了他的神智。 好像有一只手突然抓住他的衣领,将他从深陷的无边黑暗中一把拉了出来。 然后见到了灿烂的光明。 程愿睫 不安地抖动许久,最后像是终于寻得一个契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他躺着 上愣愣地看了许久,这才不着边际地想,噢,原来不是太 光,是白炽灯的光。 接着他缓缓转头,看了看屋内的陈设。 空无一人的单人病房,窗帘关着,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 边挂着吊瓶, 体顺着输 管一点一点经由手背 入血脉。 冰冰凉凉的。 程愿盯着天花板,这才渐渐想起了他晕过去之前发生的事,想起他现在是在江市的一家私立医院。 所以他这回是还没嗝 ,又一次幸运地醒了过来? 还是说这里的医生医者仁心,费力抢救了他一把? 程愿不知为何,突然有点郁闷,心想还醒过来干什么,一醒过来,他就会忍不住想念…… 罢了罢了,那就再妥善处理一下后事吧,把该付的钱付了、该签的同意书签了。 正这么想着,护士小姐姐端着药瓶推门进了屋。 一见他睁着眼,便对他笑了起来,一边给他换输 瓶一边笑道:“醒啦?你是多久没睡觉了,这一下都睡了快整整一天。” 听见她的问题,程愿不 回忆了一下过往。 除了前天晚上通宵之外,其实之前他也有好长一阵子不怎么睡得着。 他一边担心着他的病随时发作,又一边焦虑着许时悬为什么还不跟他分手。 此刻程愿张了张嘴,试了两次才成功发出声音,只不过嗓子还是哑得不行,他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护士小姐姐道:“6号下午三点。” 距离他昨天抵达这边,还真是过去了一天一夜。 那……许时悬应该已经听到了录音里他说的那些话了吧,现在会还在生气吗? 可既然他已经走了,眼不见心不烦,应该也气不了多久了吧。 程愿如是想着,又赶紧打断自己的思路,不能多想。 随即他抬眼看护士给他换好了药瓶,眨了眨眼,脸上神 淡淡的。 其实他想说真的不用再做任何干预,他之前没跟任何人说过,他其实 怕疼也怕苦的,可没有亲人回护的孩子,似乎很难有娇气的资本,所以他自己便也不怎么当回事。 只是到了现在,他就不太想继续再遭这罪。 反正无论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 他只需要在医院安安静静地吃吃喝喝,等着长眠不醒那一天的到来。 看来得和医生沟通一下。 正这么想着,负责他的那个医生正好进来查房,就是先前急诊时听着程愿一通 代后事的那个。 那医生见他醒了,走过来拿耳温 试了试他的体温,然后便垂眸在记录本上写着什么。 他边写边道:“退烧了,你这回烧得有点严重,得再住院输几天 。” 光是到这里,程愿还不觉有什么异常。 好多病症的并发症都是发烧,并不足为奇。 却是不知,在他晕过去之时,医生也担心他是有什么大病,直接给他做了个全身检查,从内到外清清楚楚。 检查完之后这才勉强松了口气,再回味病人晕倒之前说的话,觉得当时应该是烧糊涂了,可以理解。 想到这里,医生便顺嘴说:“你身体 好的,不过身体再好也不能这么造啊,你这都好些 子没正经休息了吧?” 他此话一出,程愿却像是没听明白似的。 他微凝着眉眨了眨眼,重复了一遍:“我身体 好?” 医生说:“对啊,放心吧,检查得很细致,除了这次发烧引起的问题,各项指标都还算正常。” 放心,这怎么能放心?! 程愿突然间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不可思议间,恹恹耷拉着的眼睛一下睁大了,不是,骗他的吧?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