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好首饰,母女二人又去成衣店 置衣裳。 因为家里针线娘子已在准备新衣,便只挑了几身应季的衣裳。 母女俩同乘一辆马车,一起出发,一起返回,不知不觉间又亲近 稔不少。 转眼便是中秋节了。 虽说大公子夫妇不在京中,可小姐回家了。因此整个安远侯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偏巧十五当 ,大公子安排送节礼的人正好回来,又带来一个好消息,说是少夫人上个月刚生下一个女婴,母女平安。 双喜临门,安远侯府的中秋家宴便格外热闹。 然而中秋当晚,皇 内院的气氛却异常诡异。 依着旧例,每年八月十五, 中会举行家宴,在这一晚,皇帝与后 嫔妃、皇子皇女聚在一起,共度中秋。 但是今年,家宴却取消了。 皇帝待在西苑,跟前伴驾的只有虞氏母子。 是的,虞氏有一个儿子。 朝中大臣之所以强烈反对立虞氏为后,除了储君早立的缘故外,还有个重要的原因便是虞氏的出身经历。 虞氏是和六岁的儿子一起进 的。 陛下对外声称,小皇子早前因为八字的原因不宜养在 中,需避居 外,今年才回。但是 内诸人心知肚明,这个所谓的小皇子 不是在 里出生的。 七年前,皇帝谒祭皇陵,夜间宠幸了守陵的一个姓虞的 人。后来, 人有孕,上报皇帝。因为事情发生在祭陵期间,很不光彩,加上祭陵后又发生了一些诸如“天罚”的事件,皇帝便 下此事,没有理会。 中间数年祭陵都由太子代为主持。后来太子势大,皇帝渐渐心生不 。去年冬至,皇帝亲自前往皇陵,不想竟意外重逢虞氏。 记忆中面目模糊的小 人变成了千娇百媚的大美人,偏又能识文断字,弹得一手好琵琶。她为他生下的儿子也聪明伶俐,颇有皇帝少时之风。 想到对他们母子多年的冷待,皇帝由愧生怜,由怜生 。他当即下令好生对待,后又干脆将他们接入 中。初时只是给个名分,没想到越相处,越觉得这两人合他心意,是上天赐予他的珍宝。仿佛老房子着火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虞氏年轻貌美,生机 ,总让皇帝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她在身边,连他多年的失眠之症也有所好转。她和其他的妃子都不一样,她在意的不是他的身份地位,而是他这个人。 因此,短短数月,虞氏便成了皇帝心中的第一人,他暗恨自己没能早点接他们回 ,以至于白白错过这六七年。 虞氏给他生的儿子才六岁,正是最讨喜可 的时候,活泼伶俐,还不像他的兄长们那般 腹心机,看向父亲时,眼中 是孺慕。也不怪他这个做爹的,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刚好,他对太子早有不 。 可惜储君早立,地位稳固,易储阻力太大。本想狠狠心,以最简单的方式解决,没想到竟也以失败告终。 近 册封皇后受阻,易储之事更是艰难,皇帝心情不佳,也不想去应付后 诸人,干脆随便找了个理由不见旁人,只与虞氏母子共度中秋。 此举勉强也算符合赵晏的心意。 他本就不喜 每年的中秋家宴,何况他现下与父皇之间关系微妙。 —— 军叛变行刺他一事,陛下自然声称全不知情,还 然大怒,处置了几个 军副统领,便将此事轻轻揭过。 赵晏也不能强行追究,但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此事陛下是知情的,甚至极有可能是他亲自授意。 这个结论让他心里发凉。 其实早就知道天家无父子,可是当他的父亲真的想要废黜他甚至除掉他时,还是 觉难以接受。 中秋夜,赵晏拒绝了胞弟陪他喝酒赏月的邀约,只与几个心腹议事。 他们离开后,他不经意抬眸,瞥见天上的圆月,忽然心里一动,想到花溪村的那位薛姑娘。 这段时 ,他先是一路躲避追杀,艰难返京。回京后又一直忙于处理各种事务,很少有得空的时候。 现在想来,好像在花溪村的那些天反而是他人生中最轻松的时候。 也不知道那位薛姑娘有没有看到他留下的书信,是否沿用了他在书信里的说法。 也不知道她现在过得怎么 烨 样。 第42章 稔 册封虞氏为后一事,因为朝臣的强烈反对而停滞不前。 皇帝稍退一步,暂不封后,转头却将年仅六岁的小皇子册封为晋王。 如今有六个已经立住的皇子,除了太子之外,只有这个小儿子封王,而且还是皇帝在被立为太子前的封号。 皇帝的态度不言而喻。 太子的处境愈发微妙了几分。 西苑内,虞氏垂泪:“陛下又何必为了我们母子,与朝中大臣们作对?这让我们娘俩如何自处呢?” 她正处于花信之期,虽生了个孩子,但 肢纤袅,不盈一握,又比少女多出了些动人风韵。 皇帝 极了她这模样,抬手帮她拭去眼泪,温声安 :“什么和朝臣作对?分明是他们违逆朕的意思。要不是他们多事,朕早就立你为后了,你又何至于受这委屈?” 虞氏伏在皇帝膝头,黑发如云,婉转柔媚:“妾不觉得委屈,也不奢求皇后之位,只愿能长伴君侧。” 她越是这般不争不抢,皇帝就越想把最好的东西都抢过来送给她。 皇帝 怜地抚摸着虞氏的长发:“你放心,朕心里有数。” 太子羽翼渐丰,一时半会儿不好行废立之事,那就慢慢来。反正他是皇帝大权在握,年富力强,既然当初能把太子扶上去,也就一定能把太子再拉下来。 只是如此一来,不免要委屈虞氏母子多等一段时间了。 鎏金宝鸭炉里,新点燃的香袅袅散开。皇帝抬手按了按眉心,虞氏会意,动作轻柔帮其按摩头顶。 到底是学琵琶的人,手上力度正好,不轻不重,隐隐还能嗅到女子身上的馨香。 皇帝双目微阖,渐渐放松下来,后沉沉睡去。 直到皇帝发出鼾声,虞氏才停止手上的动作。 她稍稍活动了一下酸痛的手腕,视线掠过香炉,随即长长的睫羽垂下,遮住了眸中的冷意。 …… 自三月里皇帝派遣太子前往东都勘察起,先是传闻太子出事,后是皇帝想立虞氏为后,再是封小皇子为晋王,朝堂局势风云变幻。不少朝中重臣也在暗中做着选择。 不过安远侯府并不参与这些。谢家祖上因军功而封侯,经历过数次皇位更迭,深知这是一着不慎 盘皆输的路子。因此谢家诸人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情,从不参与皇权纷争。 安远侯府仍同往常一样热闹和睦,夫人梅若乔更是将几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新找回的女儿身上。 薛灵栀回家不足半月,四季衣裳已经备齐,用于各种场合的首饰装 了首饰匣。饶是如此,母亲梅若乔犹嫌不够,变着花样赠她一些体己。 在花溪村时,她差点因为八两银子被 嫁给孙麻子。然而在安远侯府,母亲给她一件贵重的首饰,都不止八两银子了。 这天,梅若乔借口补送及笄礼,送给女儿两只嵌碧玺石的莲纹金簪和一对双股和田玉手镯:“瞧瞧可还喜 ?” “喜 。”薛灵栀想了想,委婉道,“娘给我这样多的东西,花的钱是不是有点多了?这么大的一笔开销……” 她 觉这半个月里花在她身上的银钱,比她过去十多年花的都多。 梅若乔一怔,微微一笑,随即又涌上浓浓的心疼。像他们这样人家的千金小姐,哪个不是千娇百宠养大,谁没几件体面的衣裳首饰?她还嫌给女儿的太少呢。 定一定神,梅若乔告诉女儿:“花的不多。你爹爹有爵位,有俸禄,家里经营着几个铺子,郊外还有一些田产,咱们家也算是有点家业。现如今不过是给你 置一点衣裳首饰,又能花多少钱?” 薛灵栀有些不好意思。她虽已和亲生父母相认,可是面对他们的馈赠时,依然会 到心虚,不能心安理得地全然接受。 梅若乔又道:“你有这样的想法,多半是因为对咱们家的情况不太了解。这样吧,栀栀,从明天起,你随着娘一道看看账本、学学管家怎么样?” “我?管家?”薛灵栀微讶。 “对啊。娘年纪大了, 力有点不济。你大嫂不在京中,二嫂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进门。你帮一帮娘,怎么样?” 话说到这份上,薛灵栀自然毫不犹豫地点头:“好。”继而又有些为难地道:“不过我之前没有学过,还得娘教我。” 她不是不肯出力,实在是怕自己本事不济。 梅若乔笑道:“别担心,肯定要教你的。” 其实女儿归家后不久,梅若乔就在暗自考虑了。栀栀从小在外面长大,教养习惯与京中不同。诚然无论牡丹芍药,每种花都有自己的美。可做母亲的,总归是希望女儿多掌握一些本领。将来当家主事,不至于作难。 心念微动,梅若乔又道:“唔,到时候叫上樱樱一起吧?” 这两个姑娘年纪相仿,都到了该说亲的时候,是该认真学点东西了。她 重自己女儿,可也不能真将人家姑娘丢在那里,不闻不问。 薛灵栀点头:“好呀。” 次 一大早,两个姑娘就一前一后来到正房。 梅若乔令人拿出一些旧账本,让她们学着看。 薛灵栀打开账本,看得格外认真,果真给她找出了几个错处,并告诉了母亲。 谢樱犹豫了一下,也低声指出面前账册的一些疏漏。 梅若乔原以为她们初次接触,恐怕看不明白。没想到这两人非但看得懂,还能找出漏 来。她不由大喜,樱樱倒也罢了,毕竟在府里生活多年。可栀栀从小长在外面,账本上的一些东西,她只怕听都没听过。 她忍不住问女儿:“栀栀,你以前看过账本吗?” “没有。”薛灵栀摇了摇头,老实回答,“我是第一次看。” 薛家人口不多,开支更少,哪里用得上记账?不过安远侯府的账本是真的又厚又复杂。幸亏她识字,记 、算术也不差。 梅若乔眉眼弯弯, 中涌出阵阵骄傲,含笑问道:“你学过算学?” “学过,我爹爹,啊,我是说,我薛家爹爹教过我。” 爹爹薛文定所学极杂,在花溪村时也教了她不少。 “他们把你教的很好。”梅若乔心下一叹,对栀栀养父母的 更 了一层。 能看懂账本,接下来就相对简单许多。各种进益、各种开支都能从账本上窥得一二。 可安远侯府虽人口不多,但亲戚多,家业大,管理起来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梅若乔处理事务时,让孩子们在一旁看着。毕竟各家情况不同,与其教导她们如何打理安远侯府,不如教给孩子们识人、用人和处事之道。 不过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教出来的。 薛灵栀跟着学了两天后,渐渐回过味儿来,娘是在教她。之所以说是要她帮忙,大约是照顾她的面子。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