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无涯第一反应,是惊叹良云生为罗浮山付出太多,随后才是心有余悸,万幸那时自己还未入宗。 他见运棺队伍快到了,笑意便也淡下去,郑重地说:“仙君,海葬地点到了,我们快些跟上去吧。” 听过自家宗门的趣事后,许无涯再见那副棺椁,心中没有初时那般沉重,他走到事先安排好的位置,等待着云顶仙 奏响古曲。 当玉石棺被转移到出海船只上,东海的浪 迭起,他听见岸上有数百盏古琴一齐奏响,好似一道轻缓的浪 徐徐涌向滩涂。 随后是时断时续的水滴声,如同飞溅的浪花落到了礁石上,积出一汪水洼。 载鲜花的船只,中央盛放着那口玉石棺,被灵力推往东海中。浪起浪涌,声似挽留。 岸上,有人领头唱出一首送别曲。 那是位音修。 夜见城成为云顶仙 宗主后,力排众议,在 中设立了音修分院,又派人四处搜寻各地的音修子弟,请她们自行抉择:若是想修炼,便招入分院修行;若不想入道,便教对方护好嗓子。 那音修声带灵力,音 苍茫,似滔滔江水,他唱的古曲磅礴大气,动情之余叫人泪 面。 音修反复将送别曲唱了三遍,周围百姓也听 了调子,跟着他一道传唱,歌声如同离岸 水越传越广。 演奏的乐修们被那声音 染,弹拨之际带上了灵力。 重鼓擂动! 原本轻柔哀婉的送别曲转为了跌宕的曲调! 东海之滨,万人齐唱送别曲! 那歌声,好似由无数道细软小浪汇聚成惊天骇浪,回撞向东海! 许无涯心 澎湃,也跟着众人齐唱送别曲,这时一张弓被盛到他身边。 一张弓,三支箭,一碟油。 东海沉舟的下一个环节,该由身为主持的他点火沉舟。 许无涯盯着那盏弓,一手握住弓柄,在乐声与 声中反手 出三支箭羽,淋上火油,转过身,开弓搭在弓箭上,他手臂上扬,瞄准着逐渐离岸的船只。 那条船只顺着离岸 越行越远,少说距离岸边数里远,加上海上大风,若要 中船只难上加难。 孙凌风已经不 地拧起眉,望向云顶仙 的诸位大能修士。 下一刻,岸上千万人却见三支尾翼带火的箭羽,裹挟着呼啸的声音高高地 出! 那三支羽翼如同三条细长的火龙扑向东海。 在送别曲组成的音浪中,破浪穿行, 准地落到承载玉石棺的船只上! 火渐渐升起来,岸上古曲已达顶峰—— 许无涯只是提着弓箭,目睹着那艘沉舟燃起大火,一时间,他神 凝重,心中一片空白。 咸的海风从海上吹来,他闻到鲜花的芳香,火药的焦糊气味,还有一股与众不同的淡雅香气——是优钵华罗。 沉舟之后,是海祭,因为需要准备海祭的会场,中间大约有几个时辰容乐修们休整。许无涯眼见那玉石棺沉入深海,便被人领入云顶仙 的画舫大堂。 “沉舟由那小子完成,老夫不说什么!可海祭何其重要,怎可 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儿!更何况,他还不是云顶仙 修士!” 有人凉凉地说:“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儿?人家可是罗浮山宗剑尊的五弟子,剑尊是谁,你不会不认得吧?” 许无涯进入堂中,数道视线一齐落到他身上,有审视的、鄙夷的、平静的、轻蔑的……云顶仙 的数位长老坐在各自位置上,身后站着捧着不同器乐的大能修士,大堂中主位空缺,孙凌风坐在另一面,身边还有两张空出来的红木座椅。 许无涯原本想走向凌风仙君身侧的位置,孙凌风抬眸淡淡扫了她一眼,搁在手边的茶盏无声飞出,砸碎到他前进道路上,堂中陷入短暂寂静,许无涯顿住脚,心会神明,淡然一笑,转而走向主位。 他一坐下,有一位古琴长老重重地一拍茶桌,横眉竖眼:“那位置,岂是你能坐的!” 孙凌风笑 地回他:“白仲景,区区一个位置,遣兴身为夜见城之子,如何坐不得?要我说,眼下堂中六位长老,十二位大能,平 里 琴音,培养培养雅兴即可,何必多管闲事,阻拦人家继承父志?” “孙凌风!”白仲景站起身,“你一介外宗女 ,你懂什么!” 孙凌风也不是好相与的,面 一冷,当即从背上拔出双穗剑器,啪地按在茶桌上:“白仲景,你再朝姑 横一个试试!” 白仲景抱起琴,扫眼见身侧的一位长老正悠闲地喝茶,气不打一处来:“温闲舟!你说话!” 他位置旁边,正是东海沉舟时擂鼓的长老温闲舟。温闲舟慢条斯理地饮了碗中茶,长袖下滑, 出一截肌 紧实的手腕,外貌与身材极其不符,他的语调慢悠悠的:“仲景啊,不就是一个位置,我看着这小子 和眼缘,不如给他。反正你一天到晚都只关心你的古琴,若你得了那位置,整 心公务,哪还有时间 琴。” 另一位长老道:“温闲舟,你这话就不对了!就算你不想要那位置,也保不准有人想坐,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宗内都无人肯坐,也轮不到一个外宗子弟来坐着玩!” 温闲舟挽起袖子:“那你来坐啊。”他眯起眼,“你看,你又不肯,又不准夜见城他儿子来,你们这群人就是婆婆妈妈,和你们弹的琴一样优柔寡断!”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