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瑞亲眼看着母亲睡下,身体确无大碍,才招呼正凑在一起看小人书的赵川泽和程皓洗漱,至于两人什么时候睡觉,随他们去。 而后端了一盆水回房间,浸了 巾,给倚在被子上闭目养神的江南擦脸,擦到江南 红的眼尾时,顿了顿,一时没动作。 “好看吗?” 只听江南忽然出声。 赵瑞轻笑一声,贴近她道,“好看,第一眼就 住了。” 天知道去李家接她的时候,他使出了多大的意志力,才控制住自己没失态,在一起这几年,他从不知道江南化上浓妆,这么美。 江南闭着眼,弯了弯嘴角,“那以后再化给你看。” 赵瑞听了情动,却只低头在她眼角落下一吻,帮江南洗漱后,打理好自己,两人相拥而眠。 江南的新婚生活与在江大姑家无异,帮着赵母做些轻松的家务活,去田间地头看看赵瑞,或偶尔帮着采摘蔬菜。 程皓却玩得乐不思蜀,不是跟着村里的孩子到田间打鹌鹑、捡鹌鹑蛋,就是到山上捡蘑菇,半点不提回家的事儿。 这一 ,江南去给赵瑞送饭,只听旁边地里热闹得很。 原来是那家的黄瓜和西红柿让人摘了,原以为是被偷了,不想在树下发现了五块钱。 恼怒秒变惊喜,江南只见那家老太太讲得口沫横飞,高兴得很。 不过,也有人提出疑问并警惕,这行径可不像村里人的做派,常来村里进货的菜贩子和货车司机也没这么偷偷摸摸办事,又阔绰到能拿五块钱只换几 黄瓜和西红柿。 “不会有事吧?”江南转过头问赵瑞。 赵瑞只道,“不用担心,大队长会安排了民兵班警戒的,你回去告诉赵川泽和程皓,让他们这两天不要往山上去了。”小心总没大错。 江南点头应下,陪赵瑞吃了饭,休息后,又跟他边聊边干了会活, 头上来后,赵瑞就催她快回去,不然又晒又热。 这话让赵瑞雇来摘菜的婶子大妈们一阵起哄,“赵瑞,你媳妇儿来了两个钟头有没有?就心疼上了?” 赵瑞那是没一点不好意思,大方承认道,“对啊。” 倒是江南脸微微发烫,睨了赵瑞一眼,笑着跟众人告别,收拾好饭盒碗筷,脚步凌 地回去了。 路过村中心时,江南特意绕去了晒谷场,村里的孩子们常在那儿玩耍,她打算去告诫程皓和赵川泽不准上山的事儿。 只两人都不在,正看人打弹珠的建设告诉她,他俩说有事儿,早早回家去了。 江南一听,转而叮嘱起建设 红和在场的孩子们,让他们也不要 跑。 建设和 红 口答应,其他人回答得稀稀落落的,不以为意,江南没办法,这种事怕是只有自家父母的话才能起作用,只得摇摇头走了。 她回到家,程皓和赵川泽却不在,江南忙问堂屋里听戏匣子的赵母。 只听赵母回道,“小泽和皓皓说要让其他孩子尝尝你的手艺,端了你炸的鹌鹑和卤好的鹌鹑蛋出门了。” 这几天程皓和赵川泽往家里带了不少鹌鹑和鹌鹑蛋,江南给他们各做了一海碗当零嘴吃。 “他们走了多久了?”江南又问。 赵母看了眼桌上的钟表的指针,“得有一小时了吧。” 江南脸一沉,她才从村中心来,不见两人不说,也没听晒谷场的孩子们提起吃什么东西,这俩小崽子跑去哪儿了! 她不敢惊动有心脏病的赵母,面对赵母“找他们什么事儿的”的疑问,江南面 如常应付过去了,又到厨房,迅速将带回来的碗筷洗好,同赵母打了声招呼,又出了门。 江南沿着村里转了一圈,到处不见两人,才往山脚走去,这不,正好遇上甩着空碗、蹦蹦跳跳的两人。 两人见到她,脸上兴奋的笑容僵了下来,期期艾艾喊了她一声,“妈。” 江南扫了一眼他们的碗,问道,“东西呢?” “吃完了。” 赵川泽目光游离,程皓不假思索答道。 江南好笑,“水都不带,不嫌口渴?” 那鹌鹑 她放了不少调料腌制,吃多了肯定咸,还有鹌鹑蛋,那一大碗吃下去,也不嫌噎得慌! 她抬眸看了一眼山上葱葱郁郁的树木,担心有危险,遂不再说话,叫上两人赶紧回家。 进门后,她盯着两人动手洗了碗了,才问他们,“东西给谁了?” 两人不答,江南深 一口气,笑道,“看来,我没有威慑力,那就等你们爸回来再说吧。” 程皓神 不变,看起来无所畏惧,倒是赵川泽一脸犹豫,张口 言。 程皓见了,忙警告他,“你要当叛徒?” 江南闻言,一巴掌呼在在后脑勺上,“亲疏远近都分不清楚,你还叛徒呢!” 而后,在江南一番引导下,赵川泽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合盘托出。 原来是他们昨天上山时,遇上一个“野人”,两人吓了一跳,但那人没伤害他们,只是想跟他们买点吃的。 赵川泽说着,从兜里拿出来十块钱,“我们用炸鹌鹑、鹌鹑蛋和十几个番薯换到了二十块钱。”一人分了一半。 江南将那钱接过摸了摸,确认是真钞,两人没被骗,就还给了赵川泽。 又听程皓扬声道,“鹌鹑 和蛋本来是我们的战利品,怎么处理是我们的自由!” 江南冷笑,“这是战利品的处理问题吗?你们有没想过他是什么人?万一是人贩子或者歹徒,拿钱引 你们,你们这就叫‘送货上门’!” 程皓却不服,辩解道,“如果他真是人贩子和歹徒,昨天遇上我们就把我们抓走了,哪里会等到今天……” 江南顿 无语,“你这逻辑还 严密,”接着又问,“那他有告诉你们他是什么人吗?” 两人齐刷刷摇头,“他说 易的条件之一是要保密。” 江南闭了闭眼, 下怒气,又详细问了他们与人相识、 易的过程,得知那人身怀巨款,却形容 狈,饿得面黄肌瘦,结合这个特殊时期,她心头浮现一个猜测。 而后,警告两人道,“今天不准再上山了,等你爸回来,把我问你们的话,原样复述给你爸。” “那我们明天能去吗?”程皓问江南,他们可还是达成了长期 易的,这可是笔大买卖! 江南只道,“问你爸!” 傍晚,赵瑞回来,听了两人一说,脸一黑,实在没忍住,一人 了一下。 程皓 着他的 股 不停 气,果然不管亲爹后爹都喜 拿皮带 人,他白跟他妈说不要找会揍人的后爹了! 赵瑞见程皓居然还敢瞪江南,脸 更难看了,“我们平常给你们的零花钱少了?就为二十块钱也值冒险!” 赵川泽一向怕他爸,被这厉声质问吓得脖子一缩,程皓却梗着脖子,只眼睛瞥见赵瑞手上的皮带动了动,立马变得跟鹌鹑一样,秒怂。 江南见状好笑。 只听赵瑞最后道,“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去。” 两个孩子惊得一抬头。 赵瑞可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只叫他们洗手吃饭。 晚上,洗完澡上了 ,江南才又跟赵瑞说起这事儿,“你说会不会是南方那些潜逃的‘经济犯’?” 也就是那些所谓“投机倒把”的出头椽子。 赵瑞道,“应该是。” 只是他上辈子没听说村里人说起过有人逃到他们这里。 “等明天,我叫上李旭和李昶跟着他们去看看就知道了。”赵瑞只道。 第二天,赵瑞三人远远跟着程皓和赵川泽上山,那人一发现有成年人,转头就跑,只是他到底饿了很久,又不 悉山林,很快就被赵瑞和李旭按住了。 赵瑞且没说话,就听那人声音颓然道,“我就知道躲不了多久。” 赵瑞没管这话,只问了他的来历。 果然如他和江南猜测的那样,这人在南方开了一个五金厂,一听到风声,第一时间回家拿钱跑路,出来这几个月辗转两个省,却只敢在山里躲着,有钱也花不出去,饿得受不了才无奈进了村。 又遇上了最近喜 在山上 钻的程皓和赵川泽,他早有心理准备被发现了。 赵瑞听了他的自述,又仔细打量了此人的长相,发现他上辈子在报纸上看过这人的事迹。 但他记得这人好像是在另一个省被抓到的,后来关了两年,八四年才得到平反,只是资产退回来后,他改行了,经营着一家家电修理店,再没有做大。 不止是他,那一批被抓后的人多是这样,少有人能再创往 辉煌,既是在牢里被耽误了两年,也是吓破了胆,不知哪一天政策又会变,因此大多数人选择追求安宁的小康生活。 着实可惜。 思及此,赵瑞让李旭松了手,又让程皓把他们带来的红薯大米给他,并道,“下次小心点儿,别又被人发现了。” 那人错愕,“你们要放过我?” 赵瑞笑道,“我们又不是警察,你只要不在村里作恶、不伤害孩子,抓你干什么?” 就冲他摘几个西红柿黄瓜都给钱,跟孩子买东西也不哄骗、欺负,就知道这人有底线,不是个恶人。 再说这人现在这般模样,坐牢还真不一定有这么惨。 不过,不管人是打算继续逃亡,还是自首改造,都不关他们的事,他只在临走前,丢下一句话,“国家要发展,不会一直打 经济活动的。” 那人闻言陷入愣怔。 赵瑞叫上李家兄弟和两个孩子下山回家。 许久之后,只听后面一阵跑动的窸窣声,又听人问,“有 毙的吗?” “没有。”赵瑞头也不回回道。 而后,便彻底没 了。 路上,程皓见赵瑞没为难那人,一脸兴奋道,“后爹,我们还能卖东西给他吗?”这人的钱可太好挣了! “不能!”赵瑞严肃道。 “那他要是饿死了怎么办?”程皓不放弃。 赵瑞只道,“那是警察同志该担心的,和你无关!”又警告两人,“往后几天,你们要是再上山,我立马把你送回家,赵川泽也送到你亲妈那儿,住到开学再回来!” 面对赵瑞的雷霆手段,两个孩子立马噤若寒蝉。 李旭和李昶见状一笑,并未出声帮忙,这俩孩子胆子确实太大了点儿,该吃点儿教训。 只赵瑞没想到,他 止赵川泽和程皓上山接触那人,那人却找了下来,主动敲开他家的门,笑道,“我打算去‘自首’了,临走前,想吃顿 饭。” 说着,拿出了一叠钱和粮票,赵瑞看了眼,没收,但让他进了门。 赵母只以为这人是赵瑞的朋友,见人如此 狈,忙给人打水洗脸,又让赵瑞找身衣服给他换换,后和江南张罗了一桌饭菜招待人。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