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还会弹吉他?!” 她的下巴快要掉下来了。 “我会不会弹你听了就知道了。”林柏楠抱着吉他摆好姿势,手指拨两下琴弦,微调弦钮进行调音, 畔漫起清浅的笑,“现在,耳朵借我吧。” 试音完毕,林柏楠拨动琴弦,耳 的前奏悠然响起,袁晴遥秒速听出来—— 是他们都很喜 的那首《晴天》。 她的身体顿时像触电般酥酥麻麻的,拿着炸 的手垂了下来,全部的注意力被他瞬间 走。 他游刃有余地弹唱,从他口中 淌出来的歌声宛如冰泉水,干净而沁凉,缕缕柔光落在他的发顶,整幅画面 光溢彩,令人 罢不能,沉醉其中。 ……扑通! ……扑通! ……扑通! 心脏不顾主人死活疯狂地敲锣打鼓,少女捂住 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妙 受搅 了她的心湖。 而少年状似从容,实则指尖微微颤抖,是他把琴弦当她的手, 意在心口 动,每一句歌词都像是私语,诉说从前从前有个人 她很久。 大雨与 都倾盆的那一天,他隐晦地向她传递,那个 她很久的人,还会 她很久。 第60章 沦陷 一曲结束。 林柏楠右手 住琴弦收了尾音, 静默几秒,他才抬眸向袁晴遥看去。 她像是被夺了魂,又忽地大梦初醒, 睁大 含笑意的星星眼, 呱唧呱唧掌声不停。 然后, 袁晴遥凑了过去,如欣赏稀世珍宝似的将林柏楠和吉他端详一番:“不得了了, 不得了了!你是真的什么都学得会!你居然还有隐藏技能,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呀?” “去年。” “啊?才学了一年就弹得这么好了?” “小鬼学得可快了。”大叔接过话, 他不知何时站到了吧台,调了一杯酒,小抿一口, “一周才来两次, 每次一小时,琴还存在我这儿,平时也没机会练。啧,是个厉害的小鬼。” “林柏楠超厉害的,他从小就学什么都学得又快又好!”被夸奖的是林柏楠, 袁晴遥却无比自豪, 她继而看回了林柏楠,赞美之情溢于言表, “林柏楠,你唱歌好好听呀!都没听你唱过,我还以为你和我一样五音不全呢!你去参加今年的校园歌手大赛吧?你的小 妹们估计要疯了!” “……” 他就知道她想不到他只弹琴唱歌给她一个人听! 于是, “林不高兴”上线了。 林柏楠垮着脸, 用指节敲了一下袁晴遥的额头:“我弹琴唱歌要收费的,今天吃的肯德基你来付钱!” 袁晴遥一 股坐在地上。 今晚这一顿三百都打不住, 她这个月得少买零食和东神的周边了! 这么一算,她哭唧唧:“既然要收费,那我能不能再点几首歌啊?一首也太亏了!” 林柏楠把琴放下,言简意赅:“没门,起来,擦手,回家。” 袁晴遥灰溜溜地从地上起来,边找纸巾边对着大叔诉苦:“叔叔,最后变成我施肥浇水了。” 大叔没吱声,摇了摇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地观察林柏楠:门外汉袁晴遥听不出来,但大叔知道林柏楠弹错了三个音节,他平时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但大叔没有戳破,举着酒杯和袁晴遥的可乐碰杯,一开口, 出一股酒气:“小遥遥,咱今儿也算过酒 情了,你以后别叫我叔叔了,叫我老鬼吧。” 袁晴遥试着叫了一声:“老鬼……叔?不合适的!对长辈一定要叫叔叔阿姨之类的才行。” 老鬼大笑两声:“小鬼就没小遥遥这么懂礼貌喽!那你以后叫我鬼叔好了, 常来店里玩。” 袁晴遥笑着连连点头,随即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正言厉 代道:“鬼叔,不能给林柏楠喝酒哦,一口都不行!” 老鬼被小丫头可 到了,仰天大笑。 可笑容渐渐变得落寞,他灌了口酒:“哎呦,我也好想有人管我啊。放心好了,小鬼喝什么酒?喝果汁喝牛 就得了,酒 伤身体又伤脑子,我还指望小鬼当高考状元呢!” * 出了“有间老店”,两人往家的方向走去。 林柏楠收到了林平尧的消息,林平尧说他和蒋玲现在都在袁家,魏静冷静下来了,承诺会跟袁晴遥和和气气地谈话,林柏楠可以带袁晴遥回来了。 林平尧还问,需不需要开车去接他们,林柏楠拒绝了。 林柏楠和袁晴遥天天在一起,但他其实很少能有单独和她相处的机会,他自然要珍惜,哪怕后背从尾椎骨到颈椎都很痛。 这算是他从小锻炼出来的一个本领—— 他可以平静地忍住身体上的不适,不受干扰地做其他的事,当疼痛成为常态,好像也就慢慢习惯了。 刚受伤的第一年他还做不到,神经痛的时候就大吵大闹,把同病房的小朋友惹哭,闹得医生护士不得安宁。 直到某一天,他知晓蒋玲每次在安抚好他的情绪之后,都要给小朋友及其家人、医生护士赔礼道歉,然后躲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大哭一场,小林柏楠才明白—— 看着别人的心情因为自己而变得糟糕,痛的地方就不痛了吗? 当然不是,病痛才不讲人情味。所以,痛了、难受了忍着就好,男子汉要坚强,没必要拉他人的情绪下水,更不应该让 他的家人难过掉泪。 虽然那场意外差点摧毁了他,但不得不承认,苦难的确让他比同龄人更早领悟到了一些道理,一些依照既定轨迹长大的、健康的林柏楠不会明白的道理。 大雨滂沱,地面一层厚厚的积水,电动轮椅卷起的水花早已打 了他的袜子和 腿, 背紧绷得像一块钢板。 他很想拉伸来缓解一下,可是他不敢,此时些微的动作都会引起痉挛…… 这种病弱又 狈的模样,能不给她看就不给她看。 这些年,他没有向袁晴遥诉苦过,没有卖惨,不舒服也从来不会主动告诉她,没有利用她的善良惹她心疼,更没有因为遭受痛苦而迁怒于她…… 其实有过一次,八岁那年她来医院探病,他用陶瓷水杯砸了她的脑袋。 林柏楠时常怀疑袁晴遥迟钝得像块凿不穿的石头,是他那一杯子下去把她的头打坏了! 想着,他停了下来, 作轮椅转向后方,眼前,她左来右去地跨步前行。 他缓缓开口,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袁晴遥,你去拍个脑部ct吧?” “啊?” “算了,我随口一说。” “搞什么嘛!奇奇怪怪的。” “你不好好走路在玩什么?” “我没玩,我尽量踩水少的地方不把你的鞋子 脏 ,不过……”尽管她很小心地去避免了,板鞋还是被泥水抹了张大花脸,她讪讪一笑,“鞋我洗干净还给你,衣服也是。” 他借着夜 放意地凝望她,眼里的温柔和 意被黑暗掩藏:“到时候和专辑一起还我。” “什么专辑?” “生 礼物。” “哦吼?你不是不要嘛?” “你买都买了,我就勉为其难收下吧。” “耶嘿!”她乐滋滋地把伞转了一圈,伞顶的雨水替她跳舞,她忽然想到他有一张一模一样的专辑,稍作思量,她想出了办法,“林柏楠,这样吧,我把我买的专辑给你,你把你的专辑给我,就算我们 换礼物了。” “随你便。”明明正合他意,他却故作漫不经心的语气,继续往前行驶,“对了,那个什么功能我没取消,懒得 作,我就是很忙没上线。面包你买吧,我还能省点钱。” 她紧随其后,笑出了声。 他刚想问她傻笑什么,遽尔,电动轮椅“宕机”了,手柄向前向后推都毫无反应,死沉沉地停在原地,愣了愣,他瞄向控制盘,电量显示表亮起了红灯。 电动轮椅没电了! 意外又不意外的结果—— 轮椅的续航里程为30公里,但前提是充足了电,而他已经很久没给轮椅充电了。 林柏楠不 地砸吧了一下嘴:“没电了。” 袁晴遥却倏地 出两排大白牙:“没事呀!我又可以推你走了!我还没推过三代‘小马达’呢!哦,不对,一代二代也没推过……一代你坐不下早就淘汰了,二代被你改装了,三代我要抓紧时间玩一玩。” 她就是这样一个天真乐观的女孩,被他需要时会特别开心。 袁晴遥试着仅用一只手推林柏楠,可电动轮椅比她还重,没有非电动的那么容易推动。 她便收起雨伞,一头钻进他的伞下,换两只手来推,笑嘻嘻地征求:“林柏楠,你的三代‘小马达’ 哪天借我坐一坐行吗?” “你玩上瘾了?” “我好奇嘛!好不好呀好不好?” 他什么时候拒绝过她的请求,回应:“随你便吧。” “耶!出发啦,回家咯!” 大雨让她贴得很近,近得仿佛要与他合为一体,而他在心里默默盼着雨能下得久一点。 * 两人到袁家时已经过了零点。 四个大人候在门厅,门铃一响就立马开了门。 袁晴遥探头缩脑地进门,察言观 ,她穿着大了好几码的外套和鞋子,一副落魄样,她身后的林柏楠也没好到哪里去。 袁斌搂了搂袁晴遥的肩膀。 魏静沉着脸拍了一把袁晴遥的 股,叹了口气,恢复了温蔼的神情:“遥遥,妈妈不反对你搞创作,但不要本末倒置,还是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妈妈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妈妈不该看你的隐私,也不该那样批评你写的东西,创作呢,本来就应该是多种多样的,妈妈跟你道歉。” 一席话让袁晴遥的泪水如山洪奔涌,她扎进魏静怀里, 动又羞愧难当, 噎道:“妈妈对不起,我不该让你和爸爸担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一定好好学习!” 皆大 喜。 又聊了几句,袁晴遥送林家三口去电梯口。 等电梯的空挡,她跟林平尧和蒋玲道了谢也道了歉,又对着林柏楠笑了笑,而后,她无意中低头看地面—— 黄 瓷砖上印着一串水迹,一滴一滴被楼道灯照得晶莹透亮,头在她家门口,尾巴…… 在林柏楠脚下。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