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洁白牙齿、口红印和热病 屈带着许尽翘掉了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美曰其名为:去见世面。之所以不带王冶,就是因为他脑子太笨了,逃跑都跑不快。 想想初次见许尽时,还是高一分班前,许尽站在人群里左手着袋,右手拿着透明笔袋,光正好不偏不倚地照在他脸上,脖子上的大动脉分外明显,暴烈易折。他的黑发和黑瞳,衬得肤愈加白皙,松弛而不经心地朝前方看去。像只好奇而慵懒的猫。 开学时的自我介绍,他说:“我叫许尽。是我爷爷取的,取自那句诗「人生得意须尽」。”说完,微仰起下巴,出一口白牙来,那双明亮的眼睛被掩在额发下,分辨不出情绪。那股骄傲舒展的劲,就差说句我要尽情干翻世界了。 屈在座位上,盯着他,觉世界静止了几秒。那时候,他以为许尽是个单纯的人。或许,说得更准确一点,即便许尽身上有了污点,他也好像是完全洁白的。谁都无法污染的。那个透明质地的笑容,把每个人的记忆都照亮了。 今天,十七八岁的男孩,去找乐子。 屈和许尽走进黑深似窑的旧楼,那门上两侧的门联被修水管的小广告贴。 屈在铁门前敲上叁下,一个画着浓重妆容,穿着贴身包裙的女人倚着门框睨着他们。 “进来吧。”她的手指勾了勾。 男孩们的纯白衬衫,那个靠近心脏位置的纽扣,早就被主人松开了。他们比任何人都渴望自己更像大人一点。 两人一前一后跨着步子走了进去。门外水表咕噜噜转着。 “帮我把门关好,这些子不好做。黑股抓得紧。”黑股是指警察。“周围也都等着举报。” 许尽向四周环境扫了一遍,和普通人家没有什么区别,就是沙发上了点,香水味重了点。 来之前,屈可没说要带他来嫖。 尽管他一再强调,这是送他的礼物。 他把沙发上女人的衣物丢在一边,坐了下来。 这小姐有30好几了,长得还行,身材不错,也有老公家庭,做这个只是为了赚份快钱,没什么文化。说话直白:“你们是要按摩、吹箫还是全套?”,眼前这两个年轻的男生,还穿着象征青涩的校服,坐在沙发上看着看那,一看就是第一次来的。对于她这种在这行干了许久的人来说,很容易身体失去觉,今天也算是替自己找青了。她对自己的技术有足够的信心。 却没想到,还没等屈开口,许尽就先说了:“我就想看你自。其他的不用了。”那双眼睛直盯着她,黑深得要把人了似的。 屈回头看他一眼,有些不可置信。 “我钱都付了。” “那你玩好了。”他很释然。 女人弯下身来,出雪白的线。“两位小客人,我们一个一个来。” 屈,“呵。”笑出一声。颇觉魔幻,想不到这av般的“叁人行”开展得如此之快。当然这个“叁人行”不是他想的二龙戏凤,是两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 女人扭着股领着许尽先进了卧室,关上了门。 她自然地而缓慢地将身体躺在上,头发尽散在脑后,颇有风情。许尽站在沿抱看着。 “我开始了。”她把手伸到裙下,将包裙一点点朝小腹卷起,大腿打开。许尽的喉结上下滑动。有些口干。 她的眼睛盯着他的,然后把连手指送进红,模仿着器的动作,抬起下巴,闭上双眼,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他紧盯着她,看她用沾口水的手指将内挑开,在上上下摩擦抚摸,脑袋里却飘向了其他地方。 记忆的联想就是有这么奇怪。 当他看见女人那打开的器,深红的口,他会想到李冬四。 他会想象那个留着黑长直无聊发型的李冬四,总是把眼睛低顺着看下地面的李冬四,在他面前把自己的手指慢慢进道里,表情蒙。然后告诉他:这是她教学的一课。他会想象,她那一张张盖弥彰的创可贴下是狰狞而不可掩盖的伤口,她的血就从那里出来,跟望很像。为什么他从来没有发觉自己身体里有那么大的力量去渴望毁灭?还是说从一开始就存在着。 耳边是女人细碎狂的呻,他的窝开始发酸。一刹那,晃眼,那浓妆抹的脸庞仿佛与李冬四克制小心的脸重合、又跳闪开。要是换做是她,脸上大概会挂着一丝泪吧,像被强迫了一样。 本就不结实的因为他突如其来的身体重量而开始下陷,他的洁白衬衫被女人下,出瘦的身体。腹部洁白而坚硬,隐有两条好看的线。 许尽的头发早就蓬了,被女人的红指甲掐着脸,吻了上去,他的眼睛还是散作一片,有些灰暗。短暂的齿碰触后,他玩乐般笑看她,看她的手解开他上的皮带,然后再抓住她的手,停止了一切。 “留给下个人吧。”他说。 不清楚是指把她留给屈发挥,还是把自己留给下个谁。 年轻的人就像风一样,你摸不清他的子,哪一刻的表情,哪一刻的动作,就让他改变了主意。 “行吧。”她松开手。快速在他脖子上轻啄了一下。 “姐姐,给你的礼物。”他们对视一笑。 走出房间的那刻,许尽脑袋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他要见她。 走廊上寂静无声,现在已经是第二节自习课,学生们都被安排在教室里写作业,刷卷子。李冬四在五楼巡视着,路过1班时在窗外,停了脚步,偷偷对着那反出自己模样的窗看去。 他的位置,空的,风将白窗纱吹起,翻过他的桌子又柔回。 她把眼睛从窗上移开,却看见了玻璃上自己略带失望的脸。心里翻涌起一阵类似挫败的情。 下到7班在四楼巡视,相同的寂静无声,走廊里只有她细微而小心的脚步声。一切没有什么异常。她低头走着,前的工作牌随着她口上下起伏。 “1、2、1、2。”她看着自己的脚尖,在心里数着节拍,一步换一步,走着。走到拐角处,她的眼睛疑惑地放大了,停下脚步来。 一双白帆布鞋,鞋带散开,被踩在地上。少年背贴着墙面,从间出细碎的息声。 他一路跑着回来了。 她还是低垂着双眼,看自己高跟鞋跟他的帆布鞋碰在一起。不知是哪筋,“砰”的一声断裂开了,她侧着身子蹲在他脚下,仔细地替他把鞋带系起。 许尽也没料到她这样的举动,身体靠在墙面上,僵硬着,心脏贴着骨砰砰跳。但随即又镇静下来,如果说之前他对她的把握只有百分之五十得话,那么现在应该有百分之八十。一场赌局,如何要保证自己不输,不出计量的马脚,他想,应该是要先等对方靠近。 落下的长发遮住她的脸,她随手把一侧夹在耳后,出温柔又安静的侧脸。抬眼同那人对视时,却不知说些什么好,踌躇着,只能保持动作蹲在地上,像落了残疾。 “老师,你对我真好。”他说,又习惯笑开了。 她站了起来,还是比他矮了一头,手上紧握着考核板,对他点了点头,即刻想同他擦身而去。 她又做了蠢事。 在她无言地走过他时,他的手抓住她的手臂,有那么一瞬的错觉,她以为他要把她拉进怀里,等到他不发一句松开她手时。她才条件反般,快步走上楼梯。 李冬四其实很想问他,问他去哪里了,但是她却逃跑开,认为自己不具有资格。可当她迈上几级台阶后,还是忍不住小心地回头,看他是否已经走开。她站在楼梯上,许尽站在楼下,他的眼睛清澈坦白,直直望进她的,她俯视着他的脸,又摆出冷漠和不知哪来的高傲姿态。 在她的脸上仿佛有无数条隐形的线,时刻控制她面部的每块肌。 笑容是一道令。 仿佛,一笑就意味着她输了。 可是她,哪知道,当许尽每次对她出不设防的温柔笑容时,她早就输的彻底了。 只是,现在在她眼底,男孩洁白衣领下鲜红的口红印,却过分刺眼。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