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否认存过不该有的心思,他那天未必是在吓唬方唐,他威胁恐吓的一切都能轻松做到,但是心软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心软。 希望这个比自己年轻不少的人可以遇到最合适的人,希望他远离是非与疯癫的漩涡中心,希望一辈子都不要知道真相,希望就这么离开双方的生活,再也不要相见。 他自然不会认为方唐的上进与自己有关,只是偶尔也会意或许哪一天功成名就,他自自然然地接近,拒绝或只是做个朋友,那就足够了。 但是不行。 空空的机场没有几个行人,他一眼就看见那个孤身一人坐在候机厅的方唐,他低垂着脖子,就敢一点都不遮掩地将白净的后颈在外,血里沸腾的本能让他觉自己像是鄙的动物,那时候他就知道,一年三年五年都一样,心过于直白,只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真奇怪,薄淡的白糖味儿几乎快将这里淹没了,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注意到这股信息素的味道,就好像只有自己闻得到似的。 本就不想离开,方唐的憔悴让他更不可能就把这孩子放下不管,让他自己也觉得有趣,多年前冷陵戏谑过自己这番做派,他不愿被照顾,他觉得被冒犯了,他想要被尊重,更加独立的,更加……成年人才会有的,那种边界。 做不到。 保护的望,照顾的望,管教的望,控制的望。 在给睡的方唐套上戒指的时候他就已经放弃虚伪的挣扎了,他认可自己作为alpha其本质就是个野动物的事实,他承认自己对方唐的一切可见光不可见光的图谋,想掌控也想拥有,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方唐受任何来自于他人的侵害。 “是吗。” 他看着脸难看到几乎苍白的林远,面无表情地问。 若是现在有人在旁,必定会低声惊呼,纷纷捂着鼻子散开。 苦涩到鼻腔都刺痛,实在太过沉厚,戾气挟裹着迫力。 是冲着自己来的,让林远猝不及防,竟是喉头冲上一口血,嘴里一片腥甜。 他被改造前也不过是普通的alpha,在基因等级被制的情况下完全保护不了自己,人造的芯片在腺体中因损坏而无法正常运转,甚至因为突如其来的攻击变得紊。 但林远依旧是a,闻到这股味道也难忍敌意,这已经不是挑衅,就是在纯粹地制。目标对象清晰又明确,冒犯至极,基因里好战而不安定的本能因此兴奋起来,瞳孔似乎都扩开了些,幽深黯淡。 方唐曾被临时标记过,此时也觉得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带着咖啡的苦涩味如同有了实体,把自己完全包起来,像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信息,只能闻到魏承铭一个人的味道。 他蒙地看着那个男人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而自己摇摇坠,终于撑不住了似的,随便向什么方向倒下。 方唐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也无所谓撑不撑的住,或许是心理作用,或许是疲力竭。 又或许是因为安全。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紧绷的每一寸皮肤都开始松懈。 直到用了最后的力气,喊了他的名字,“魏承铭……” 有些奇怪,好像真的被接住了。 可能是错觉吧,不然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安心,明明不相信的,明明不觉得他会来。明明在前一秒,心里已经差不多认定了,自己可能就会死在这里——真如林远所说的那样,死在这个疯子手里。 那股咖啡的苦涩随着身体靠近,愈发浓重。 林远完全无法正常呼,头昏脑涨地踉跄两步,撑着墙,背弓了起来,猛烈地咳嗽。 魏承铭没给他多余的眼神,低叹一声,半跪在地板上愣怔的方唐面前,捞着轻飘飘的身体,给擦了擦嘴上的污血,还有手腕被长时间束缚后留下的伤痕。 “疼不疼。”魏承铭问。语气一如往常,沉稳、温厚,又冷静。 他轻抚着方唐高肿青紫的手腕,将它抬了起来。 魏承铭的动作极缓,手就也不觉得疼……但比起伤口的不适,方唐现在更多的是有些无措。 “疼吗。”魏承铭又问了一遍,这次语气更轻。 却叫人不自主地开始发抖。 就算魏承铭看起来和平时差不多,方唐也觉到了,他现在很生气。 非常生气。 像一只被彻底怒的野兽,反而沉着起来,眼深如泥潭,动作越缓越让人觉得危险。 “嗯。”方唐轻声道,“有点疼的……” 总觉这幅模样叫人不安,方唐还想再说什么,却猛地看见身后扑过来的影子,虽然身体早就了力,但还是支起身体来扯着魏承铭的衣服,“小心——” 那支人造enigma信息素化学制品看上去外观和抑制剂没有任何区别,笔摁式的设计,使用起来极其方便,一旦扎进皮就能立刻进行注。 针尖甚至对准了魏承铭的后颈,如此剂量下去,形势必定会被逆转。 方唐浑身又紧绷起来,惊呼着下意识去挡,电光火石间却没想到耳变忽然响起砰!的一声,在不大的空间里更加震耳聋,他甚至觉短暂地失去了几秒听觉。 这还是他被按在魏承铭口,同时另一只耳朵被护住的情况下。方唐愣怔地被抱在怀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过后只有拉长的蜂鸣,令人头晕目眩。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