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思勰祭出自己最可怜的眼神, 萧谨言素来疏离,但此刻他也出真心的笑意,这一笑宛如百花齐放,天光乍明。然而这个美的像画一般的少年, 下笔捉人却丝毫不含糊:“郡主,乃长寿之兆,虽然从没人画在脸上,但好歹是个吉利的彩头。” 好彩头个鬼! 容思勰一口血梗在心头,枉费她做戏那么久,结果萧谨言竟然毫不动容。容思勰撂下狠话:“你若真的敢在我的脸上画乌,我绝对饶不了你!” 萧谨言只是勾笑了笑, 毫无停顿地下笔。 容思勰恨恨地盯着萧谨言的脸,恨不得盯出一个来。她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突然觉得他们俩的距离也太近了些。 从她的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萧谨言形状优美的下颌,微带笑意的角,以及纤长的睫。萧谨言正仔细地低头作画,似乎没有意识到两人的距离近到呼可闻。 容思勰能闻到萧谨言身上浅淡的木香,还有右脸颊上清凉的墨意。 容思勰略有尴尬地转过眼,偏偏她一动,萧谨言的笔就下歪了。萧谨言摁住容思勰的肩膀,说道:“别动,马上就画完了。” 太猖狂了,容思勰默默咬牙,此仇不报非君子,她一定要和萧谨言找回这个场子! 容思勰被萧谨言摁着肩膀僵立,既气愤又尴尬。直到萧谨言放下笔,容思勰才重获自由。 萧谨言意地上下端详:“虽然被二郎画毁了,但好歹还能圆回来。郡主美,脸上的乌自然也要巧好看。” 容思勰忍无可忍地抬起头,狠狠瞪了萧谨言一眼。 岑颀、容颢南等相继来参观容思勰脸上的乌,每个人看了都笑得直打跌,连萧月瑶都差点笑岔气。乘着林静颐笑得使不上力,容思勰从林静颐的手中挣,抢过萧谨言手中的宣笔就向林静颐扑去:“林静颐你个叛徒,别跑!” …… 闹到最后,每个人的脸上都沾上了墨迹。容思勰几人和萧秦氏拜别时,萧秦氏还很纳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为什么回府的时候,几位娘子都带上了幕篱呢? . 天渐晚。 容樟从荣安堂出来,一路静静想着心事,回到听涛园。 黎已经离府,之前设下的荣安堂足令,自然也不了了之。容樟作为老王妃的嫡亲儿子,他去荣安堂探病,谁敢拦着? 容樟到愤怒,他的母亲,宸王府最尊贵的翁君,竟然病成那副模样,还要被大房那几个人欺。 可笑的是,他最为儿子,除了愤怒,竟然无计可施。 二房下人见男主人回来了,纷纷见礼。二夫人在里屋听到声音,赶忙把容樟到正房。 容樟坐下没多说什么,屏退下人,开门见山地问道:“大娘的亲事……就要这样定下了?” 既然单凭他一人不能从容榷那里给母亲讨回公道,那就找一门,身份足够威慑容榷的亲家来借力。 比如皇后的娘家,平南侯府。 听到此处,二夫人也正起颜:“我在娘家已和平南侯夫人通过话,宴会上平南侯夫人也见了大娘几面,侯夫人很中意,只是还要和皇后说一声。” 容樟沉道:“平南侯长子我也见过,是个稳妥人,将来又有皇后的看顾,总是差不了。” 容樟想了想,又有些遗憾:“说句实在话,平南侯长子资质平平,倒是第三子,小小年纪进退有度,将来定有大造化!” 二夫人有些疑惑:“第三子?” “赵三郎,单名一个恪字。” 二夫人这才想起来:“那孩子确实不错……但终究是长子袭爵,还是嫁给赵大郎好。其他儿子再有能耐,也要靠着侯府,靠着长兄。虽说长嫂心的事情多,但后整个侯府都是大娘的,慢慢熬,也就过来了。” 容樟笑着称是。 “我也就是说说,大娘自然还是要嫁嫡长子的。再说赵三郎现在才十二,不急。” 二夫人了悟:“阿郎是想……” 容樟止住二夫人没说完的话:“还早着呢,慢慢观察吧。平南侯府虽然出了皇后,但不甚景气,不值得送两个女儿进去。” 二夫人摇摇头,说道:“阿郎这是什么话,平南侯府现在虽不景气,但福气都在后头呢!若皇后生下中嫡子,说不得再过十年,平南侯府就是泼天富贵了。再说,无论将来谁得了那个位置,赵皇后一个太后之位是跑不了的,平南侯府的气数长着呢!” 容樟嘴角扬起得意的笑:“夫人说的是,趁其他人家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先将平南侯长媳的位置订下。后,我们就是皇后板上钉钉的姻亲了。” 容樟心中不无恶意地想,他屡年不得志,仕途上始终再难进益,说到底,还不是他那大兄在背后捣鬼。容榷自己升官进爵,偏偏看不得兄弟好。要不是容榷一直打,以他王府嫡子的身份,怎么会一直升不了官! 想到这里容樟心中泛酸,要是当年他当王爷,现在是何等风光!他的嫡女怎么会嫁到平南侯府这种土莽之家!老宸王表面上宠他和老五,事实上,还不是偏心容傕…… 但是一切很快就能翻盘了,只要大娘嫁到平南侯府,他的长女变成皇后的弟媳,他很快就能出人头地,扳倒容榷,为母亲狠狠出一口气。 容樟长长呼出一口气。 “趁这两天大房那两口子都不在,赶紧把亲事定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幕后采访: 记者架好摄像机和话筒:容思勰,听说你今天主动挑事,但是脸太黑输了,最后被人在脸上画了一只乌? 容思勰面无表情地盯着记者,愤怒地掐断了采访现场的电源。 hhhhh,黑暗中传来杠铃一般的笑声…… ************* 昨天和今天的内容提要要连起来看,滑稽笑 祝大家平安夜快乐哦~~ 第46章 祸起萧墙 不知不觉, 已经到了四月底, 马上就要过端午。虽说还有二夫人掌家,但是端午这等关乎王府颜面的节, 还是得黎这位王妃亲自坐镇。 几辆马车从公主府侧门出来,浩浩地驶入宸王府。大房留守的丫鬟管事早早就站在甬道旁候着,见到王妃的马车赶紧围过来。一个绿衣服丫鬟从车厢里出来, 站在车辕上为黎掀开车帘。 在娘家小住月余的女主人,正式归来。 除了老王妃,其余几房都在场。二夫人含笑走到黎身边:“大嫂可算回来了。” 明明不久之前才闹得不而散,而二夫人此时的神情, 亲切的仿佛是黎的亲姊妹。 黎很奇怪, 二夫人为什么对她突然这么热情, 热情地像是在掩饰什么。但无论心里怎么想, 黎的表面功夫做得极好,她也扬起笑脸:“对啊,母亲生病,身为女儿哪儿能不着急。要不是有二弟妹, 我哪能放心地回公主府侍疾。” 二夫人道:“我不过硬着头皮管了两天,哪比得上大嫂周全。” 四夫人笑道:“又来了,要我说,大嫂和二嫂不妨先进屋,再相互谦虚也不晚。” 黎和二夫人都笑,一行人也不再客套,纷纷往荣安堂走去。 走程一般和老王妃打了招呼, 大房众人才有时间回嘉乐院歇口气。阮夜白指挥着小丫头,把容思勰从公主府里带回的东西搬到合适的位置。嘉乐院收拾了好几天,才慢慢安顿下来。 黎回府后,先是叫来管事询问端午节的各项准备。二夫人不愧是文昌侯府心培养出来的嫡女,节礼、采办都打理的井井有条,连黎看了也无可挑剔。 手头的事情都安顿好了,就容易想一些有的没的。 黎端坐在坐塌上,思绪又不可受控地飘远。 宸王已经走了快三个月了,淮南那边,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黎的心又揪起来,她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然后强制让自己转移注意力。 前几天忠勇侯夫人又来信了,黎对楚漪很意,也是时候给忠勇侯夫人一个准话了。大郎今年已经十七,等六礼走完,差不多十九,年龄刚好。只待宸王回来把把关,就可以到忠勇侯府提亲。 容颢宗的亲事有了着落,她也有心思想想府里其他适龄待嫁的女孩儿。大娘的亲事黎才懒得管,让老王妃和二夫人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二娘却得她来出面。 以二娘的身份情,只能嫁到书香门第,或者清贵之家。书香门第里最鼎盛的是韩家,但二娘只能配旁支嫡出或者嫡支不甚出息的子弟,反而不是上上选。她倒是相中了张家、李家,改和三夫人谈谈,看看三夫人是什么意思。 黎想到这里又叹气,她的儿子要娶亲了,女儿也已经虚十岁,再过一两年,七娘也要订亲了。 至此黎有些疑惑,大娘都十四岁了,怎么不见二房动静? . 端午渐近,鸿胪寺也变得忙碌。容颢宗从鸿胪寺出来时,天已然不早。他记得今母亲和妹妹已从公主府搬回王府,容颢宗正打算动身回府,突然遇到一个故友。 方大郎看到容颢宗,惊喜非常,非要拉着容颢宗去喝酒。容颢宗推辞不过,只能同去。 方大郎是方家嫡长子,和容颢宗从小相识,两人情颇深。他们这些嫡长子身份相当,很容易说到一起,故而嫡长子结的朋友也多为嫡长子。 方大郎比容颢宗大了两岁,成亲已有一年。成亲之后许多话题都已不同,所以容颢宗和方大郎不可避免地疏远了。今不知方大郎了什么疯,突然来找容颢宗喝酒。 许是醉意上头,但更可能是借酒装疯,方大郎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 “……倒不是我不给她体面,嫡庶尊卑我也懂,但是她实在太古板,丝毫情趣也无,娶了她就和娶了大宣律例一样。”方大郎口齿不清地抱怨自己的子。 容颢宗被逗笑,骂道:“瞎说什么。” “我就是打个比方,别说,她的规矩之多,连大宣律例都赶不上!一言一行都跟模板里刻出来的一样,哪有我的那几房舞姬知情懂趣。” 容颢宗突然就想起楚漪。 楚家大娘也是家中嫡长女,他见过几次,只觉这个女子端庄有礼,一言一行都标准的像仕女图。若是娶了她,一定是个合格的主母,可以为他持家务,打理后宅。 但为何心中,总有一丝不甘和失落? 见惯了父亲和母亲的相处模式,容颢宗总觉得,他想要的子,绝不是相敬如宾,仅是家世相当就可以的。 从前不屑一顾的话题,而今天,却突然听懂了。 所以等他回府后,黎提出和楚家订亲的消息时,鬼使神差地,容颢宗再一次推拒了。 “母亲,我还没有成家的打算,鸿胪寺那边也容不得分心。匆忙订亲,只会耽误别人家的娘子。待儿子想清楚了,再做打算罢。” 黎探究地看着容颢宗,容颢宗亦平静地回视。最终,还是黎做出退让,“好罢,既然你不愿意,我再替你拖几。” . 容颢宗走后,黎疲惫地了眉心。 为什么她总觉得,长子对这门亲事有些抗拒? 楚漪家世显赫,举止端庄,管家手腕听说也颇为不错。这样一位才貌兼备的女子,还有什么不意的? 就在黎颇为烦心的时候,一位稀客就上门了。 倒不是说这位客人很少上门,而是这次拜访的时机委实稀奇。 马上就要到端午了,这是当家主母最繁忙的时候,四夫人不会不清楚这一点,为何还会挑这个不讨喜的时节来找黎? 而且今的天,也不算早了。 黎非常好奇,她倒想知道,四夫人究竟有什么事情,必须现在就说呢? 四夫人走入正房,笑意盈盈地坐在黎对面,看似随意地和黎拉家常。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