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秀点头,又嘱咐了杨君舒将飞行战斗服送到船头,便走出了指挥室。 跟在她身旁的李蓉瑾忧心忡忡的轻声说道:“您本体过去……穿着飞行战斗服也很危险啊!” “谁又不危险呢?”白秀秀沿着走廊走向船头,炮的喧嚣越来越大,越来越吵,完全盖过了海浪的声音。 等她走到船头,两个海士已将飞行战斗服搬了出来,还是那两个守卫。白秀秀冲他们又笑了笑,然后将拿在手上的文件袋递给了李蓉瑾,“你把这个文件袋给冯晚,千万不要掉了,一定要保护好它。” 李蓉瑾接过文件袋颤声说:“我一定会把它安全的送到晚姐手里。” 白秀秀拍了拍李蓉瑾的肩膀,走到飞行战斗服前,先套上了防弹服,戴好了头盔,最后在两个海士的帮助下把书包一样的飞行器背在肩膀上。她转头先是对两个海士说了“谢谢。”随后又笑着说,“不管在哪里,只要坚守在岗位上,就是和同僚在一起。” 李蓉瑾哭的梨花带雨,她双手紧紧的攒着那个牛皮纸文件袋,哽咽的喊道:“教官……教官……” 白秀秀面对脸泪水的李蓉瑾仍然微笑,“一定要完成任务哦。” 李蓉瑾抹了抹眼泪,在灌硝烟的风中狠狠的点了点头。 白秀秀按动开关,背后的引擎出了火焰,她坚定的着海风飞了起来,开启了通向四号堡垒的危险之旅。她美丽的眼睛看着那战火纷飞的海域,像是那里是她的期翼的梦乡所在。 没有告别。 杨君舒和两个海士神情肃穆的向白秀秀敬礼,他们的眼中带着无尽的伤和崇敬,眼眶里还有的闪光。接着是2601号上更多的海士站在他们岗位上向渐渐飞远的白秀秀敬礼,他们都知道,这位美丽的神将再也回不来了。 她将永恒的停驻在铺金黄昏的礁石之海。 …… 同样是在京城时间10:35分。 成默顺着李济廷的视线向着右侧望去,一颗半开放花朵形状的硕大卫星正飞快的朝着他们飞了过来,宛如散落在宇宙间的美丽陨石。 “这玩意还是我和因斯坦一起画的图纸。为了对付那些有可能对和平产生威胁的神将。但没有想到,它竟被星门用来做一些肮脏的勾当。”李济廷扭头看了成默一眼,微笑着说,“现在……是时候把它曾经犯下的罪过,物归原主了。” …… nf之海东北侧。 这里距离悉杜礁距离两百多公里,并不算遥远,但却在绝对的安全范围。因为这里属于星门给神风监控的范围。 天边挂着淡淡的月牙,太在这个位置只能看见镶嵌在天际线的茸茸边角。几艘黑沉沉的潜艇浮在泛着微波的海面,付远卓站在潜艇上拿着手机,面焦急的观看本纳·尼尔森直播。 杜冷则拿着望远镜面严峻的望着悉杜礁的方向。 颜亦童坐在潜艇的边缘抱着小黄鸭玩水,嘴里还哼着歌,对于悉杜礁的战事并没有多关心。 颜复宁靠在凸起的舰桥上有一口没一口的烟。 当看到侦察机的摄像头掠过尸体遍海的四号舰,付远卓再也忍不住了,他拿着手机冲到了颜复宁面前,“宁哥,为什么我们还不过去?” “再等等。”颜复宁神淡然的说。 “还等?还等下去太极龙就完蛋了!”付远卓焦急的喊道。 “太极龙不会完,只是输。你女朋友也不会死,她不过是学员,应该撤到了安全的地方,别担心。” “我不是担心她,我们总不能看着太极龙输,什么都不做吧?” 颜复宁将烟头弹进海里,不以为然的说:“我们去能做什么?我们这些废柴去给第四神将和第五神将送经验值爆金币?” “可是……” 颜复宁摇了摇头,“没什么可是的。成默都说过,他不出现,我们也没有必要去了,赶快回冬去。” “那我和杜冷去。” 颜复宁拍了拍付远卓的肩膀,“冷静点,你这个时候去,不仅没有意义,还会让你显得像个逃兵。况且,战斗已经快要结束了。太极龙已经坚持不下去了,我们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付远卓走向了舰桥,头也不回的说道:“我还是要去。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杜冷放下了望远镜,也蹙着眉头向着舰桥走去。 颜复宁看了眼杜冷,笑了笑,等杜冷爬上舰桥,他看向了西南方向,轻声说:“成默,你到底还来不来?说好的在这里相会,一起庆祝元旦的……”他叹了口气,又点了支烟,在云吐雾中说,“我们的元旦节快要过去了……难不成你要过星门的元旦节?那可就迟了啊!” 第二百七十八章 诸神的黄昏(101) 白秀秀抵达四号舰时,战局已到了危如累卵的关头。 没了战机和无人机,星门联军还有第四神将约翰·克里斯·摩和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稍微降低了杀戮的效率而已,信息优势在对抗神将上毫无用处。 看到己方天选者前赴后继的飞向天空,像是飞蛾般试图阻拦住第四神将和第五神将彻底击沉海上堡垒。白秀秀心痛万分,这些全都是最优秀的天选者,就算他们的生命没有埋葬在悉杜礁,他们的未来也留在了这里。 白秀秀踩着浪花穿过林弹雨,飞到了如山的四号海上堡垒边,她沿着高耸的舰体向上,控制飞行器落在了甲板上。这时的四号堡垒比那时遭遇劫难的三号堡垒有过之而不及。簇新的堡垒伤痕累累,舰桥千疮百孔,主桅杆早就断了,雷达也被打了个大,甲板上坑坑洼洼,指挥舰桥上的玻璃全都碎的只剩下了漏风的空,里面没有了驾驶员,只有拿着机和火箭筒的普通人。 漫漶的硝烟中,周召院长在甲板的正中央,硕大的玄武一型机甲坐在一辆拖车上,一手拿着机炮,一手拿着光炮,正朝着天空不断的击。而其他无法再飞行的天选者也举着各自的武器,和星门联军对。 因为四号堡垒的强悍火力,还有天选者的悍勇,他们勉强守住了四号舰堡垒。但能飞起来的天选者越来越少,他们终将来灭亡。 飞行服上有识别器,没有人注意到白秀秀的到来。当她摘下了头盔,出了她皎月般的面容,卸掉背后的飞行器扔在铺子弹壳的甲板上时,终于有人认出了她。 “白神将?” “白神将!?” “白神将!!!” …… 呼唤在甲板上此起彼伏,在一众人震惊的目光中,白秀秀从容的说道:“我回来了,来实现诺言。” 她在盛开的火和缤纷的光中走向了甲板中心的周召,此时悉杜礁附近的海域就像是长野草的焦土,火焰和飘飞的烟尘无处不在。在天空中战线最焦灼的地方第五神将的长挑起了一个重装天选者,那个重装天选者单手抓住刺入膛的银,想要把自己贯穿,以抱住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不远处的孙永挥舞着光剑化身为箭,向着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刺去。每个人都奋不顾身,光和弹链如雨。但每个人姿态上的疲惫都清晰可见。无论是船上的角斗士,还是天空之上的天选者,乃至电磁炮阵上的普通人。 她已经预知到了结果。 这一切都是由于她过于想要担负起使命——她以为只要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后果就可以忽略——以至于踏入了一场绝不可能取胜的战斗。 但现在她必须继续下去。 继续战斗下去。 她垂下头,又昂起头。她想起了与成默分别时的那个吻。那是她做过最有勇气的决定,比此时即将献出生命还要付出更多的勇气。只是有些遗憾没有坚持到他来的那一刻。她又想,最好他知道消息以后,理智的不要再参与战斗,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她相信他的理智。 情绪的迸发让她有些可惜没有能让他实现愿望,如果说她早一些有现在这样充沛的勇气,那么她相信,本不会有雅典娜什么事情。在即将步入毁灭的时刻,她才发现自己的真心,她确实深着他,视他为晚辈、同僚、朋友,也视他为孩子。她想起那么多相处的瞬间,在长安的温泉,在喧闹的酒吧,在寂静的房间,他们都是习惯于独处的人,却在相处时毫无违和。 这些都已经没机会告诉他了。 不过幸好,她刚才还从生命中窃取了几分钟,用来给他写了几句不是情话的情话。 她现在都忘记了她写了些什么。 只是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刻,仍觉得羞。 四周全是火焰和光,这些象征着死亡的明亮玩意变成了一片片记忆画面。她在走向死亡的光晕中,看着记忆飘飞。她的人生有过很多很痛很重的挫折,大部分时间她过得并不算幸福,除了高旭的死,还有想要复仇的意志与现实之间的冲突,为了获得实力她不得不在煎熬中争夺权与利……不管她如何尽力做到了公平,却也不能否认她利用了很多人,做了很多违背意愿的事情。很多难以忍受的时候除了酒,没有太多东西能给予她安。后来遇到了成默,那种觉着实很奇怪,大概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反而缓解了她的孤独与痛苦。 总而言之,很久以前她只觉得为什么是她要经历这一切,现在看来却是她走到这个地步的支撑。 错误的情并不一定是苦涩的,也能长出甜美的果实。 如果能…… 可惜不可能再有如果了…… 她走到了周召院长面前,平静的说道:“老师,原谅我将你拖入了泥潭,也请原谅我接下来的不情之请。我害怕在路上就死掉,所以将乌洛波洛斯给了冯晚,现在我不能活载体,也不能自杀,已经没有一点作用了,请您杀了我,成为神将后再去自爆,这样我们还能为电磁炮和那些普通人的撤退争取一点时间。” 对于把如此沉重的事情给周召,白秀秀也觉得强人所难,毕竟周召只是以研究为主的科研人员,并不是纯粹的天选者。可现在已经没有人比周召更适合了,那些最强硬的天选者几乎都已死在了战役中。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然后他们的双手都在颤抖。白秀秀说的非常理无情,却又堪称伟大。但这恰恰是对他们的伤害。大家年纪都不算大,白秀秀也很年轻,她的丈夫为之牺牲,如今她也要为之牺牲,并且还得劝说自己的老师一起。这实在是过于残忍,即便只是想,也叫人不堪重负。 周召院长放下了手中的机炮,沉默的凝望着白秀秀,一时间偌大的甲板上只有声和爆炸声,竟没有一句叫喊,紧张的气氛令人窒息。 “我们没有时间了。”白秀秀坦诚的说,“成为过神将,曾经与你们并肩作战,我的人生也没有太多遗憾了……” 周召院长闭上了眼睛,举起了手中的机炮,纵然是钢铁之躯,能够支撑起上万斤的手臂,也在微颤,无法停止。他猛的深了一口气,如同要潜入水中闭气,久久没有吐气,却仍旧无法扣动扳机,他再次放下了机炮,剧烈的息着说:“换那把cf-98t手来。那把口径比较小,不会留下太大的伤疤。就算要死,也得给你一个体面的死亡。” 白秀秀也不想死的太难看,于是轻声说:“谢谢您。” 周召院长叫人去拿,周遭的空气轻松了一些,人们重新将注意力投向天空。 这时星门发动了猛烈攻击,天空中响起了约翰·克里斯·摩魔鬼般的笑声与呼号。 “我就知道你还在。”约翰·克里斯·摩挥舞金指虎,如火箭一样向着甲板俯冲,拦在他面前的太极龙战士在他面前像是塑料玩具,全都被撞了给四分五裂,他在半空中狞笑,“你没有资格选择死法!我说过我会用拳头把你那张美丽的脸砸烂,我不会食言。” “拦住他!”周召大喊,他愤怒的说,“我们不至于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到。” 可事与愿违,约翰·克里斯·摩太强了,对普通天选者来说就是碾,不论是重装战士还是刺客,在他面前都是玩具而已。他们只能用躯体去堵,才能勉强降低约翰·克里斯·摩的冲击速度。 “真是一群可怜虫,竟然需要利用一个女人的生命来拖延时间。”更高处响起了另外一个冷峻的声音,那是第五神将艾尔弗雷德·伊雷内·杜邦,“为什么要做如此残忍的事情?被迫做这样的事,还不如投降……” 白秀秀抬起了头,漆黑的长发于海风中飘飞,她的本体比较纤细苗条,让她看上去极为孱弱。即便如此,她的面如冰山,散发着钻石般闪耀的光辉,双眸也如清澈的星辰。她看上去全然不像是失败者。更像是供奉于神庙的雕塑,展现出了绝代的林下风致,也展现出了庄严磅礴的女王气势。 “我们之中从来不缺乏愿意为了理想而献身的人。我们我们生长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悠久的历史、浪漫的文化和勤劳善良的人民。所以我们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杀戮,而是要和杀戮战斗到底……” “说的真好。可你们为之而战的却抛弃了你们……”约翰·克里斯·摩嚣张的“哈哈”大笑,“还真是悲哀!” 太极龙阻拦的意志被约翰·克里斯·摩的嘲笑削弱,那些原本奋勇向前的人全都产生了片刻犹豫。片刻犹豫就是巨大的破绽,约翰·克里斯·摩如同坦克,俯冲了好几公里,一路将阻拦在前的天选者碾成了碎片,瞬间就降到了离甲板只剩下了不到三千米的距离,很快整艘舰船的人都将进入他的杀伤范围。 连绵起伏的爆炸声中,甲板上响起了暮鼓晨钟般的敲击声,像是某种古老乐器的悲切声响。 在绚烂又残酷的光焰中,一具硕大如举重机的蠢笨老式装甲,站在甲板的中央,一下一下的敲击着手中锤子和镰刀。伤痕累累的装甲冒着黑烟,背后的螺旋桨慢悠悠的旋转着,几乎要失去了动力。是杆的手臂和腿上沾了油,腹部位置还有一个大,里面断掉的缆线清晰可见。就连驾驶舱一样的护罩也破掉了,白发苍苍的头颅在外面,正声嘶力竭的唱着他听不太懂的悲戚腔调。 这歌声沧桑又悲怆,沿着阵线开始蔓延,于是声音越来越大,直至响彻了整个天空变得雄浑而悲壮。 在这直冲云霄的歌声中,被打散的半机械人重新集结成了防守阵型,他们突然间像是发了狂似的向着第四神将的方向奔腾,如同失去控制的洪,试图阻拦第四神将靠近海上堡垒。就算他们面前的是第四神将和第五神将,还有一整个星门联军,他们也无所畏惧。 数以万计的引擎轰鸣声掩盖住了震天动地的爆炸,他们威势如斯,像利刃直刺第四神将。但面对的却是以两位神将为支撑的火力覆盖,勇猛的太极龙天选者,在如此强大的火力之下,就像是没有防护的普通人朝着机和大炮冲刺,不过是徒劳的送死。 即便如此,歌声在分秒不歇的冲锋和屠杀中仍在继续。 “斜草树……” “重装战士举盾,引擎推,一定要冲进敌阵堵住他们发技能!我们用身体打开缺口。”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万里如虎。” “所有刺客战士卸载保命装置,把速度拉到极限!” “元嘉草草,封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远程狙击手一起冲锋,大家多带点‘龙牙’,只要能混进去自爆,就算成功。” ……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