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秀秀头的秀发如水波在月下漾。 “大家做好准备!” “3!” “2!” 悄无声息中,死亡的光芒在无声的月光中汇聚,但这一切都发生在“时空裂隙”之中,无人能窥见,只有在白秀秀显出载体的那一秒,他们才能目睹毁灭之光。 久久没有观察到白秀秀突围,约翰·克里斯·摩第一个察觉到了异样,即便是神将他的光盾也像是被巨大的能量波动所刺,忽而点亮,他看见了在蓝光网的最中心有数不清的亮晶晶的碎片如蝴蝶般在晶莹的月光中飞散。不祥预兆的心中陡生,他低声吼道:“全体撤离!” 可惜这一声呼喊已经迟了,就在白秀秀的能量和机体受损率降到“0”的时候,自爆和“中子之光”同时引爆,她那玲珑曼妙的身躯犹如乍现的太。所有人都目睹了在太中屹立着一位雪白如神祇雕塑般的影像,她的光芒遮蔽了月光,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光。 光芒在云海上猛烈的爆发,向着四面八方席卷,瞬间吹散了茫茫的云海,吹出了一片晴空。就连黝黑的海面也被吹出了巨大的凹陷,掀起了滔天巨浪。散布在她周围的星门六个作战小队首当其冲,就连瞬移都没有能躲开爆炸的范围,直接被轰成了dna光柱。远处的无人机群更无法躲避,须臾间便被烈焰噬。护送无人机的星门天选者纷纷点亮了光盾,用光盾抵挡无孔不入的能量侵袭。这光是如此强盛,让不少弱小的载体在光盾耗尽之后,于焚天的光照中灰飞烟灭。 约翰·克里斯·摩拉着他侄子亨利·斯宾·摩的衣领,站在远远的高空中。两个人注视着脚下的光在向内坍缩。 亨利·斯宾·摩沉重脸惊愕的说道:“这是什么技能?快要赶上核弹的威力了……” 约翰·克里斯·摩松开提着侄子衣领的手,思忖了一下说道:“应该是‘时空裂隙’中‘自爆’叠加‘中子之光’的效果,这样确实不亚于一颗核弹爆炸。就算是我,真要硬抗也得受点伤……”他微笑了一下,“还真叫人惊喜啊!我就喜这样脾气火爆的妞。” “自爆啊!?可这又有什么意义?最多不过拖延点时间而已……” “没必要再玩下去了,迫他们发‘行者’吧!做好搜索‘行者’的准备!”约翰·克里斯·摩勾着耐克笑说,“得谢陈少华,不是他的话我们也掌握不了‘行者’的资料……” …… “白教官!” “白教官!” “白教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秀秀从“行者”中清醒过来的时候,她觉到自己的身体还不受控制,勉强睁开眼皮,就看见自己在荧幕中的倒影,面惨白,乌青,她微微张嘴,殷红的血便从嘴角渗了出来。 白秀秀没有想到三技能叠加的自爆威力竟如此强大,就连本体都受到了重击,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她醒来仍然觉晕眩和无力,她张开哆嗦的檀口,用尽全力才发出声音,“大家坚持一下,大家坚持一下,我的载体正在修复和充能,很快……很快……就能重新启动了……” “行者”内置荧幕上出现了舰艇指挥官李航那是汗水坚毅沉着的面孔,“长官,对方已经摸清楚了我们的位置,已经投掷了eer爆炸回响探测模式声纳……我们……” 潜水艇再次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如同一页在巨浪中飘的孤舟。 沉闷的爆响中,李航左支右绌了好几下,才重新站稳,他面容安详的说道:“我们……我们长征九号将无法再陪伴你们前行!” 白秀秀急切的说道:“等等!等等!李航……我马上……”她勉强抬起手腕,看了眼自己的“乌洛波洛斯”,按下按键,表盘上浮现出了维修和充能的标志,此时进度竟然才到百分之五,她的脸变得煞白,比她眼前的荧幕还要亮,她艰难的说道,“再坚持一下……我就能活载体了……” “非常高兴能和你们合作,并且在敌方神将赶来的情况下拖延足够多的时间!”李航微笑了一下,“全体都有!敬礼!” “等等!等等……”白秀秀疯狂的按动她的“乌洛波洛斯”,试图再次活载体,然而她的乌洛波洛斯只是不断闪烁着“维修”的标志,没有任何动静。 她听到了电磁弹器的工作声,这声音在她的耳际回响成军号。显示屏上跳出了潜艇发口的影象,在不远处还有翻滚的泡沫,爆炸物在探照灯中缓慢的下沉,然后在海下爆炸成一团团水花。李航的画面已经消失不见,强烈的推背从头顶传了过来,她跟随着“行者”从发口冲出了潜水艇,像是一枚硕大的鱼雷。 耳畔响起了李航的声音,“预祝你们安全返回!” 白秀秀将摄像头切换到了头顶的那个,却只看到后面如冰雹般的爆炸物正纷纷扬扬的从海上坠落,翻滚的气泡阻挡了她的视线,她已经看不清楚那艘黑的长征了,氤氲的灯光里只剩下几线模糊的影子。 “行者”没有在深海中穿行多久,很快海中就明亮了起来。在飞驰中,她透过屏幕看见了远处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像是泥沼在某个位置坍塌成了中空,跟在她后面的“行者”拉出了长长的水痕,正快速的逃离那照亮他们前进路途的光,十八具行者和受惊的彩鱼群一起向着远方逃离。 在一下接着一下的爆炸中,深沉的混沌像是被惊醒了过来,海底之城正在苏醒,火光在大海中四散,这一秒,炫彩夺目的灯火像是永远都不会燃尽,那威严的恐惧的核潜艇在绽放着它最后的光辉。 于这盛大的光辉中,白秀秀看到了锈迹斑斑的沉船,看到了发着微光的水母,看到了海葵在用奇怪的姿势在海中漫游,还有火光映照下如山峦般绵延的鲨鱼礁里冲出来了数不清的鲨鱼群,其中还夹杂着大型鳐鱼、海和密密麻麻的热带鱼,它们熠熠生辉,像是水族馆里的观赏物。它们在海底飞翔,川不息。猛然间凶猛的鲨鱼摆着尾巴飞奔似的穿过鱼群,热带鱼便四散奔逃,出了后面在火焰中沉沦的碎裂的长征九号。 这景象壮美极了,白秀秀却不忍观看,她握紧双拳,闭上了眼睛,比自爆还要强烈的疼痛噬了她。 “真悲哀啊!为什么我还是如此弱小呢!?如果我和神将一样强大就好了……” 白秀秀还没有来得及悲伤,就听见孔黎的惊呼:“不好了,好像后面有星门的无人潜艇在追踪我们……” 第一百八十章 诸神的黄昏(3) 2024年12月26,东京时间上午9:00。 东京的太刚刚在天际线冒头,西北太平洋上已经是光普照波光粼粼。挂着神风旗帜的一支舰队正在靠近白令海的皇帝海山之上巡弋。 穿着黑羽织间挎着一把黑逆刃刀的西园寺红丸站在出云号的雷达室,如果仔细看便能看到他的黑羽织衣袖上印着一个独特的山形徽章。 当旋转着雷达扫描线出现变形,接着显示出十一个光点的坐标时,坐在雷达列阵前的神风士兵立刻转头看向了西园寺红丸,“报告局座,发现十一艘潜艇,对方正在快速朝着我们的方向前进……” 双手抱的西园寺红丸瞄了眼雷达列阵上所显示的坐标,点了点头说道:“没有关系,放它们过来。”顿了一下他说,“通知反潜直升机中队,准备出发……” “是!局座!” 西园寺红丸没有等士兵的回答,他瞬移上了甲板,此时一直在备战的四架白海鹰已经启动的螺旋桨,在甲板上旋起了猛烈的风。西园寺红丸却没有着急,他看似缓慢,实则以极快的速度上了第一架直升机。 像是巨大白蜻蜓的海鹰依次从出云号上起飞,朝着白令海的方向飞去。 …… 一个小时以后,莱蒙托夫敲响了成默的休息舱的舱门,还没有等成默开门他就在外面大喊道:“大人,我们的被动声呐接收到了敌方反潜飞机的信号,对方示意我们已经被锁定了……” 成默跟雅典娜说了声“我去一下”,便打开了舱门。 站在门口的莱蒙托夫面凝重的说道:“按道理来说星门的舰队不应该来这么快才对?是不是我们的行动被察觉了?所以星门的人刻意在这边布下了防线?” 成默淡定的说道:“没关系的,直接上浮。” 莱蒙托夫惊讶的说:“上浮?”于潜艇而言上浮就意味着投降,他不解的说,“我们不派载体上去吗?至少可以先看看情况,也许能直接击毁敌人的反潜飞机……” 成默低声说:“是朋友来了。” “好的,大人。” 莱蒙托夫拿起了固定在舱门边的声力电话,给驾驶舱下达了“打开通海阀,主载水舱排水”的命令,片刻之后潜艇减速,缩空气进入主载水柜挤出海水的声音在船舱里隐隐作响,随即潜艇开始缓慢上浮。 成默一个人沿着狭窄的通道向着舰桥的防线走,潜艇内部恍若布管线的,他却已经轻车路。花了好些时间成默才从休息舱走到了舰桥的舷梯口。此时红警示灯还在不停的旋转。他等待了大约十多分钟,红的指示灯才停止了闪烁,亮成了绿,喇叭里传来了“完成上浮”的通知。他沿着舷梯爬到了舰桥的顶部,然后打开了舱门爬了出去。 不过才十多个小时没有出来,成默便觉得腥咸的海风也是如此的清新,晴好的天气更是叫人心旷神怡。冬季的上午,风和丽,海鸥乘着风,唱着快的曲调在天空滑翔,在海鸥的鸣叫声中隐藏着隐约的螺旋桨叶的旋转声,他循着声音望去,便看见一架白直升机正向着他的方向移动,在它的背后是一望无尽的天空,由于今天连一片云都没有,竟显得这天幕格外的高远,而这架直升机看过去仿佛是一种毫无参考价值的观察坐标。 就在成默虚着眼睛观察那架白的直升机时,上面跳下来一个黑点,那个黑点如鹰隼般朝着他飞驰而来,惊起了盘旋着的海鸥,在海浪声和海鸥的逃散中跳到了他的面前。 两个人仿佛站在黑的巨鲨背鳍上相对而立。 这一刻海风仿佛停息了一般,就连浪涛也低俯了下来,像是在朝拜降临的君主。 西园寺红丸双手抱,扬起了那张俊美到妖异的面孔,微笑着说道:“成默君,京城一别,又有三百六十天不曾见面了。” 成默回忆了一下,还真正好就是三百六十天,一天不多一天不少,他打量了一下西园寺红丸,看到对方羽织袖子上的“山”形徽记时,目光凝滞了一瞬,接着他也回应以微笑,“确实好久不见了啊!西园寺君。” 风声又开始鼓噪,拂动了成默的刘海和西园寺红丸的马尾。 西园寺红丸凝视着成默,像是要把语言通过瞳孔进成默的心里。就在成默揣摩西园寺红丸的心思,猜测着他会要说什么的时候,他忽然就收敛了笑容,轻声说道:“望君珍重,后会有期。”说完西园寺红丸就缓慢的漂浮了起来,像是还没有断线的风筝。 成默知道西园寺红丸在等他的回答,他万万没有想到西园寺红丸第二句话就是告别,似乎他千里迢迢从西北太平洋赶到皇帝海山就是为了说一句“珍重”。他想起了启航的行船,想起了那么多告别,这一次本该是最不走心的才对。他知道自己的脸上一定会呈现出些许的讶异,眼神也该是没有太多情绪的冰冷,但他没有避开对方能看穿透一切利剑般的视线,坦然的与飘在半空中的西园寺红丸对视。 也不知道是如今他的心脏已经柔软,还是在濒临死亡危险的前夜他的魂灵也变得真诚。成默没有回应以“后会有期”,而是微笑了一下,仰着头轻声说道:“别说‘后会有期’,这要按照正经动漫的桥段,就是在立flag,我们肯定是没有机会再见面啦!” 西园寺红丸也没有料到成默会说这样的话,转身想要离去的身形凝固在了风中,他也笑了,“我最干的事情就是旗和拔旗,更何况夏国不是有句谚语——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吗?像我这样从不做好事的人不应该死。” 成默回想起他和西园寺红丸竟也认识了六年了,想起那次在蓬莱岛上的经历,依旧历历在目,鳞次栉比的夏国殿,耸立在山崖上的楼宇,森可怖的血鬼城堡,还有蓬莱仙境以及穿着天竺服饰的美妞帕塔尼……这一切都像昨天才见过一般。他觉得年纪大了,人是不是就特别回忆?他着风轻声说:“好像蓬莱岛就在距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吧?” 西园寺红丸不置可否,“只有一千多公里,还在修缮中,黑死病的效率实在是太慢,叫人想要故地重游都没有机会。不过幸好我找到了更大的游乐场,这还得多谢你,不是你,我想我大概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兴趣,变得失望、沮丧,对活下去都没有什么兴致了。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我神智每天都很清醒,但越是清醒就越是无趣。不像现在,每天都觉到意识混沌,像是喝醉了酒,还每天都活在对明天的期待中。我喜这样的觉,像是世界线在被我们一起摇晃。我对你有奇妙的应,我知道我们的想法会达成一致。我以前没有体会到过这种快乐,就像是邻居是一个旗鼓相当的棋手,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着酒瓶,敲响你的房门……”他深呼,降低了音调,“所以成默君,不要死在我前面……” 成默心想:你这样的邻居有点吓人,我子还有前,最好不要太早来敲我家的房门。但话不能这么说,刚想要回应一些慨,便听到了破空的啸声,定睛一看西园寺红丸已经乘着风远去,只有最后那句有点耸人听闻的话还留在波浪声之上。 “……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上啊!我已经在想象,用菊一文字则宗切开你腹部,握住你心脏时的快啦!” 成默站在舰桥上凝视着西园寺红丸返回白的海鹰直升机,然后直升机在空中艰难的调转机头,向着它来时的方向归去。 他脑海里出现了西园寺红丸袖子上的那枚山形徽记,那是“新选组”的徽记,他知道历史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只是这一次,他也将成为历史书上的一行字,又或者几行字。 假设说,假设说他们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书上又会如何记载这次会面? 大概会是:“2024年12月26天气晴。 起事之前。 西园寺红丸和成默在西北太平洋的皇帝海山见了一面。 只为说一声‘珍重’。” 至于后面那句话,肯定是不会被记录进去的…… …… 太在大海的边缘现出了雾蒙蒙的金边,仿佛它是顶着汹涌的海水挣扎着向上。天际的云层似乎是火焰做成的,越靠向白秀秀的方向天光就越沉,头顶的云层还没有被霞光晕染,像是巨大的油毡,仿佛随时会盖下来,将一切都包裹起来。 白秀秀屹立在浪尖上,天空的四面八方都是无人机和载体,划过空气的光照亮了她苍白的面颊,为了包围他们这区区十八个人,恼羞成怒的星门出动了上百位天选者,这是足够组织起一场大型战役的力量。她仰头向上望去,云层之下全是穿着星门战斗服的载体,甚至远方还有舰艇,用硕大的光灯在云层上投下了星门的旗帜,云层在滚动,旗帜也在翻涌。 她一个人,像是斗兽场里的舞者,在被上万人围观。 那些天选者们也不下来,似乎知道他们坚持不了多久就必须上浮了,于是就站在空中跟随着锁定了他们的无人机向着大海无休止的击远程技能,红的、蓝的、绿的、紫的各种形态的远程技能如雨点般投入大海,将混沌的黎明照耀得五颜六,海面漂浮着朦胧的雾气,整片海洋像是要被煮沸了一般。 通讯器里响着嘈杂的声音,对于其他人来说应付水下的无人潜艇逃命就已经很吃力了,还要应付多如牛的线实在是绷到了极限,所有人应该都知道此时此刻他们已经是网中之鱼,对方只是还懒得收网。 也许他们已经丧失了求生的意志,只是凭借本能在战斗。白秀秀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任何鼓励的话都毫无意义。死亡已经在等待他们了,虽然对结果已经有所准备,可是当这一刻真的降临,却沉重到几乎要把她完全垮…… “投降吧~投降吧!我一个人死了就好……” 她重新潜入水下,颜逐渐变蓝的海水中,密密麻麻的光线有些击穿了的海、海豚和鲨鱼,那些可怜的小东西像是被煮了一样向着海面浮去。有些被她的同伴用光盾挡了下来,还有大部分光线投入了更深的大海,在不断的衰减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十八具行者在亮着光盾的载体保护下还在快速前进,十八道水痕之后还跟着数不清的水痕,那些无人潜艇清除不尽,像是嗜血的鲨鱼,就在等着他们疲力竭的时候好一拥而上。 看到一条海豚翻着白的肚皮冒着一丝丝血迹像是气球一样飘了上去,白秀秀脑海里出现了自己和同伴们的尸体浮上去的画面。她觉到身体完全僵住了,意识陷入了茫然的恍惚。不过是一瞬间,就有好几道光线击中了她,如果不是沉入海下的时候点亮了光盾,现在她刚刚修复到百分之七十的载体,估计又得进入高危状态。 通讯器里传来了骆安昌沉重的声音,“长官,我们的行者电量已经所剩不多了。现在……现在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 白秀秀被这四个字捂住了口鼻,完全无法呼,她像是丧失了知觉,没有做任何规避动作,顶着线向着自己的那具“行者”游了过去。她从来不曾深陷入这种令人只想快点死掉好解的绝境中过,她觉似乎整个太平洋都沉沉的在她的肩上,要把她整个都按进没有一丝光线的深渊中。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