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 “也许初学时围棋的胜负很纯粹,谁水平高,谁就能赢,但后面我才发现,你不仅要掌控棋盘之内的规则,还要学会应对棋盘之外的手脚,你必须比对手更无情,更准,更凶狠才能赢得胜利,即便你做到了这些,也总有棋盘之外的力量干扰胜负。尤其是我们夲强加给围棋的所谓棋道,明面上是讲究围棋的风雅、品味以及东方的美德,实际是让后来者向前者的霸权低头。不仅如此,棋手们为了获胜,会不择手段,为了胜利他们能够使出各种花招,比如限制时间、中途暂停、封盘,甚至还有人工智能作为作弊的手段……”西园寺红丸说。 成默摇了摇头:“那只能说明你的实力还不够,当你的实力足以绝对碾对方时,什么花招都没有用。” 西园寺红丸笑了一下说:“当初我也是这样想,于是我把我的不告诉了我的老师本因坊秀芳,他沉思了很久,跟我讲了关于1933年吴清源与本因坊秀哉名人这一战的事情……我想你也应该清楚这一战发生在怎么样的历史背景之下,当时我国正在策划洲事件,准备发动对华夏战争,而吴清源又是你们华夏天才少年,总之这场棋局不仅轰动了夲,连你们华夏媒体也大肆报道,于是原本只是一场普通的对弈,变成了华之间的对抗。” 西园寺红丸抬头看向了成默,他淡淡的说道:“因此对局的结果在一开始就注定了,不管吴清源实力再强,也只能输,因为彼时夲国力强盛,而这局棋,被媒体炒作的也不止是一局棋了。至于这局棋的事情,凡是悉围棋的人大约都知道,而你们不知道的是……下到中盘,黑159手时,此时黑棋将小胜的姿态十分明显。于是本因坊秀哉又宣布打卦,这是第十二次打挂,而这天仅弈了四手棋。时隔一周后复弈,秀哉名人终于打出石破天惊的妙手——白160凌空杀入黑阵。对此黑161是最善之应手。在160的影响波及下,至188,黑右边五子被吃,局面转而对白有利。弈到最后那天,黑棋败北似已成定局……而这160手石破天惊的妙手是秀哉的弟子前田陈尔在与师兄弟们集体研究时想出来的……即便吴清源想出了再妙的开局,拥有再强大的实力,但他一个人,终究战胜不了一个国家……” “所以这让你对围棋的兴味索然?因为你发现了相对于人间棋局、世界棋局,围棋又显得格局实在太小?” “还是你了解我,当时我不仅拿了世青赛冠军,还拿了夲新人王的冠军,但接着我就退役了,很多人不能理解,替我惋惜。因为对于我来说,即便达到了围棋的最高点,我依旧不过是枚棋子。是棋院的一枚棋子,除非我能取代我的老师成为棋院的院长,可‘本因坊’这个名字并不是有实力就能得到的。这就像公司员工不管多卖力都只是老板的棋子,老板们不管多卖力都只是财阀的棋子,财阀们不管多赚钱则是国家的棋子……而弱小的国家又不可避免的成为强大国家的棋子……想到这一层我当时就觉得围棋也不过如此……既然这样我不如加入到最宏大的游戏之中去,没必要浪费时间在围棋上了……”西园寺红丸再次看向了成默,眼神里出了灼热的目光问:“我想你也和我一样,对不对?” “噢……我从来不觉得人生无聊,我也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目标也只是想做一个图书馆管理员而已。”成默淡淡的说。 “哈哈~!”西园寺红丸笑了起来,刚开始只是轻笑,后来笑的前仰后合,过了好一会他才停了下来,一边气一边说:“这是我听过最诚恳的谎言了。” 成默耸了耸肩膀说:“信不信由你,总之,我和你不是一种人。” 西园寺红丸摇头,他铿锵有力的沉声说:“我们骨子里都是同一种人,一样的只信奉弱强食,一样的只信奉自己的真理……唯一的不同是你还受到人世间情的束缚,而我……完全不受束缚……所以我能成为神,而你如果挣不了情束缚的话,就不过是个凡人。” 说完这句话,坐在成默对面的西园寺红丸气势陡增,他的脸上出一副超然又绝对的表情,他着背脊,双手扶在膝盖上,垂着眼帘低视着成默,仿佛他真的是能够主宰一切的存在,是成默无法抗拒的对手。 此时已经下至第一百零八手,如果成默不想办法,而西园寺红丸又一直按照“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的方式下下去的话,终局时,西园寺红丸必将依靠黑子先行的优势赢他两目半。 在高手看来,成默几乎完全没有胜算。 成默冷笑:“你要当神,就去当,只要你不来妨碍我,不管你是当天照还是当上帝,我都随便你。”说完成默便将手中的一枚白子拍了下去。 然而这一手棋却糟糕至极,给左上角重重围困中的大龙出了一丝隙,如果西园寺红丸继续按照成默的下法,那么终局时西园寺红丸依旧能赢上两目半,如果此时西园寺红丸不再依照成默的下法,先抓住机会让自己的大龙挤出包围圈,那么他就有很大概率摧枯拉朽的战胜成默,让成默提前投子认输。 西园寺红丸第一次陷入了长考,他抓了一把棋子在棋罐里像捻沙子一般不停的捻着棋子,棋子在碰撞中发出悦耳的沙沙声,毫无疑问,这是成默求变的陷阱。 “我可没有太多时间给你。”成默冷冷的说。 西园寺红丸不语,只是神庄严的夹起了一枚棋子,但他的动作却凝滞在了棋盘的右下角上方,光看动作,像是选择继续模仿成默,然而在落子的途中,西园寺红丸却将黑子重重的放在了棋盘左上角,顿时棋子与棋盘碰撞,发出一声沉闷的低鸣。 成默用大劣势换来了西园寺红丸模仿战法的转变,可想要扭转劣势,从棋盘上看完全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幸好成默此时处在载体状态,思维清明,大脑的运转也快若阿尔法狗,在他的眼睛里纵然是大劣势却也争取了一线赢的可能。这种情况,反而起了成默求胜,一股逆境中求生的炙热力量在他的身体里澎湃。 中原突围开始,成默在黑棋大模样里辗转回旋,或刺或飞,或尖或跳,每一手的招数之高妙,都远高于平时的水平,连成默自己也有些惊讶。 但更叫成默惊讶的是,西园寺红丸的棋技远超他的想象,如果自己不是身处载体状态,西园寺红丸就算不用天元开局的无赖招,都足够赢他。此时即使成默身处载体状态,西园寺红丸的黑棋也应对的行云水,潇洒自如,步步深,招招凶狠,得他几乎没有息的机会。 劣势中的白棋仿佛困在笼中的猛兽,暴跳如雷,狂撕咬,却咬不开黑棋密密匝匝的包围圈。 棋盘上的白棋败渐浓。 见大局已定,西园寺红丸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把夲桧扇,慢悠悠的扇起了风,他注视着正在凝神思考的成默轻笑道:“真是可惜,虽然你刚开始隐藏实力,为自己的下烂棋做铺垫,甚至留了很多后手,以便下烂之后将局势转成均势或小优,可你想要在我的规则之中战胜我,就算你是珂洁……不,就算你是阿尔法狗也不行……” 成默没有理会西园寺红丸的挑衅,他暂时忘记了高月美,也忘记了西园寺红丸,更忘记了他眼下最急需解决的生存危机,他的眼睛里只有这一局棋。 华夏下围棋的人其实并不多,像成默这样不愿意去棋校的除了在网上下棋,闲暇就只能做死活题,许多人不做死活题,但成默非常喜,他一向认为棋无常形,什么样的棋形都要能下,就如同象棋残局中很多陌生棘手、凌不堪的“烂棋”,杨官璘最善此道,以深的算路功力,丝剥茧般地将“烂棋”走成自己微弱的优势局面,然后一局获胜。 这种解决难题的快是比战胜对手的快更强烈的。 眼下这一局棋,就变成了难度系数极高的死活题,在成默的眼睛里,黑棋像是手持夲刀的武士,辗转腾挪,肆意的欺凌着白龙,白龙却无力反抗,只能着血,默默呻着寻找一丝出路。棋盘上竟然凝结出了一股萧杀又沉重的气氛,人生的不幸和遭受过的不公,如同命运的枷锁紧紧的束缚着这条白龙。 成默任由黑棋截杀白龙的一条尾巴,局势更劣,他面无表情的落子,宛若石佛,转头冲击黑棋的薄弱处。 西园寺红丸夹起一枚黑子,光洁如玉的黑棋子在灯光下闪耀着五彩的光晕,如同神秘的警告。 “啪”的一声,棋子落在了上方,在截杀了白龙的尾巴之后,进而威胁整条白龙。西园寺红丸摇着夲桧扇说道:“你必死!这棋势如国势,只要大势已成,纵使你有千般能耐又能如何阻挡?” 成默定定的望着棋盘,这样下去他还没能剿灭对方的大龙,自己的大龙就彻底死掉了,他必须止步,他必须放弃进攻,就地做活,然后苟延残,这样好像还能够寻找其他获胜的机会…… 但是,这样活着有意义么? 终究还是输。 “汝生,汝死,皆是果。”成默心想,他闭了下眼睛,抬起头,从棋罐里夹起一枚白子,狠狠的打入了黑阵,白棋像是孤注一掷的武士,奋不顾身的投入了敌营,只为取得上将首级,将不可能变成可能。 棋局陡然间变的无比壮烈,它不再是温文尔雅的游戏,而是一场血横飞你死我活的搏杀。 西园寺红丸似乎没有料到成默会选择如此决绝的方式,他收起折扇面凝重的落子猛攻白龙,他手臂宛若一条巨蟒,一圈又一圈扼住对手的咽喉。 此刻的战斗里,两人就像是互相不格挡的武士,你捅我一刀,我再捅你一刀,就看谁先坚持不住倒下…… 这一场互相捅刀的大转换下来,成默居然依靠一招妙手坚持住了,将胜负拖延到了官子之上。接着官子收尽,开始了左上角的劫争。 围棋创造者立下打劫规则,真正奇特之极,似乎是一切翻盘的伏笔:当出现双方互相提子的局面,被提一方必须先在别处下一手棋,对方应了,才能够提还一子。如此循环,就叫打劫。 而打劫胜负,全在双方掌握的劫材上。 成默的大龙死而不僵,此时成了好劫材,这样就得西园寺红丸一手接一手应,直到提尽为止。两个人又开始了互捅,你提过去,我提回来,为此一直争得头破血。 直到最后点目。 成默不用算就知道自己胜了半目,他抬头看着脸汗水的西园寺红丸,尽管西园寺红丸的表情十分懊恼,可他的眼睛里没有出一丝转变战法的后悔,成默心中起疑,假装傲然的说:“你不知道我最擅长的,就是做死活题。” 西园寺红丸吐了口浊气,像是心有不甘的说:“现在知道了。” “输了就告诉我高月美在哪里?还有陈放和弗洛兰……” 西园寺红丸丝毫没有逃避的意思,直接了当的说:“高月美在井泉的手里,而我把你就是成默的事情也告诉了他,这对你来说算不算一个惊喜?” 第201章 纯白之夜(4) 即便成默如今对任何离奇的事情都能见怪不怪,也未曾经历过这样一个夜晚,不可思议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的出现,先是在云端餐厅遇到了阿亚拉,接着发现魔神贝雷特居然是一个人工智能机器人,而自己是被选为做图灵测试的人。但这都不如此刻西园寺红丸嘴里说出来的话令人震惊。 陈放没有死,成默觉得属于情理之中意料之外,可井泉都没有死,叫成默怎么理解? 人类的科技水平已经能够做到叫人死而复生? 成默心念电转,乍听的时候成默觉得西园寺红丸速的话实在太离谱,他清楚的记得自己将大理石的不锈钢桌脚进了井泉的膛,那种情况下井泉绝对不可能活下来。但成默仔细思考,抛开“死而复生”这一层不可能,似乎井泉没有死,就能够完美的解释西园寺红丸为什么会在这里。另外骗自己井泉还活着对于西园寺红丸来说没有意义,所以西园寺红丸说的是真话的可能非常大。 尽管结论荒谬,但成默还是更相信逻辑。得出了结论,成默并没因为高月美在井泉手上,又或者井泉知道自己的本体是谁而暴跳如雷。成默还不知道井泉已经实力暴涨,以为井泉对他威胁不大,于是他淡淡的说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能从康复中心逃出来……我说井醒怎么可能相信你,只能说你运气足够好……” “也许我运气确实很好,但我从来不认为那间神病院能够困住我。就像我认为不管我躲在哪里,你都能找到我一样……”西园寺红丸捏着一枚黑的棋子让它在指尖翻转,“这就是人间棋局的有趣之处,因为把人作为棋子的话,人经常会做他身为棋子不该做的事情,如何控制棋子反而成为了比如何下棋更难的事情。弱者使用金钱,能者使用权威,强者使用教育……而神使用信仰……” 成默心里觉得西园寺红丸说的观点非常有意思,就算两个人是敌人,成默都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和西园寺红丸下棋还是说话,都是件有趣的事情,尽管这种有趣潜伏着危险。这时成默心中倏然一惊,警觉自己居然会一点都不厌恶西园寺红丸,他冷冷的说道:“我对你的棋子论没有兴趣,现在告诉我井醒井泉两兄弟,还有高月美和陈放在哪里!” “不要急,我说过,你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这一点我不打算食言。”西园寺红丸停顿了一下,低声说,“不过在这之前,你可以听下我的提议。” 成默并没有拒绝西园寺红丸,或者冷言嘲讽说自己对西园寺红丸的提议不兴趣,成默知道等下西园寺红丸等下要说的话,就是他等在这里的目的,于是成默面无表情的说的:“如果你想拿回你的乌洛波洛斯,我的要价可不会低。” 西园寺红丸摇了摇头,低声说道:“不,成默……实际上我要说的与我的乌洛波洛斯关系不大,我在这里等你,只是想和你合作……” “合作?我们两个有合作的基础?”成默看着正在转动棋子的西园寺红丸虚了一下眼睛,语气中也有一丝嘲。 “你看,成默,虽然说事情发展到了见面你就想我死的地步,但你自己想想,我们两个之间真的有本质上的矛盾吗?”西园寺红丸挥了一下手,“说实话,我丝毫不介意你把我关在神病院两年,如果我是你,更过分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只是关着,已经很仁慈了,至于你的女朋友高小姐,我可以保证井泉没有碰她一下,甚至他们两个相处的还很好,这一点你可以去问高小姐……至于其他的事情,我杀了太极龙的人,我想这一点你不会在乎。” “我从来没有把我们之间的矛盾放在心上,我只是和你这个人合作没什么兴趣。” 西园寺红丸笑了一下,说:“我想你应该不会对我存在误解,作为一个棋手,任何棋子都是需要为棋手的利益牺牲的,许诺只是控制棋子的手段……”西园寺红丸正襟危坐的注视着成默,“但你不是棋子,你是棋手……只有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才谈的上合作,大家各自以实力作为保证,这不是比任何许诺更有效吗?” 成默也摇头,“你这样的做法会极大的降低效率,时间久了,也不会有人愿意跟你合作。比如现在,你跟我谈合作,我就会因为你曾经的作为,而考虑和你合作的风险。” “这只是你的看法而已,实际上只要你有能力有资源,人品再烂,也会有人要和合作,你看弗洛兰,尽管被我骗了好几次,这一次不依旧选择了和我合作?再说想要洗白,这种事情再简单不过……更何况这次合作对你来说,可是相当有利……不仅能解除你现在的困境,还能有持续的好处进账……” “是吗?那你不妨说看看。”成默不置可否的回应,实际上他一点都不信西园寺红丸的话,他觉得西园寺红丸就算会给出利益,这背后不是他牺牲十倍的利益,就是西园寺红丸挖了无数的坑,但成默也想知道西园寺红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我知道你在太极龙中的地位比较边缘,所以没有把蓬莱岛的事情汇报给太极龙,所以只要太极龙追查到井醒这条线,那么你就不了关系……”西园寺红丸换了嗤之以鼻的语气说:“不管是太极龙还是神风都有种臭病,他们不仅喜用国家大义来束缚人,并且想要在这种机构出头首先看重的不是能力,而是出身和忠诚度……我向来都讨厌这种充腐臭的官僚机构。” “神风我不清楚,但我觉得太极龙还算不错,即便有些官僚习气,也无伤大雅。”成默淡然的说。 西园寺红丸并没有把成默的话当真,他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你的做法已经说明了一切,你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太极龙的人,当然,是我的话,我也会选择一样的做法,所以我说我们是同一种人。我们不相信道义,不相信教条,不相信权威,也不相信其他人……在进入神风之前,我曾经在米国的西点军校进修学习,西点军校的学员格言是:‘绝不撒谎,绝不欺骗、绝不偷盗,也绝不容忍有此类行为的人。’但cia的局长彭佩奥给我们讲的第一堂课就说:我们撒谎欺骗偷窃,还有一套完整的课程,但这一切是为了国家,所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米国不断探索进取的荣耀……你看这个逻辑多么可笑,为国家就可以,为自己就不行……” 成默没有说话,他没有表示认同,也没有表示反对,如果是以前他会觉得西园寺红丸说的很有道理,可现在他回忆起贫民窟的惨状,成默却产生了更深的思考,自由意志和道德责任,到底谁更重要? 西园寺红丸继续说道:“话扯的有点远,我就说我怎么帮你解除困境吧!我等下把天选者家园和自由阵线在雅典的秘密基地的位置告诉你,你直接找过去,就可以抓到弗洛兰,陈放也被关在那里,到时候我叫弗洛兰拷问陈放,这个时候你冲进去杀了弗洛兰,那么现在我们就有了个份量足够的背锅侠,也有了陈放这个证人……至于井醒也就好解释了,弗洛兰和井醒在蓬莱岛就认识,他们两个搅和在一起,不是理所当然的吗?而井醒怀疑你是太极龙的人,找人扮演成你,也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成默认真的思索了一下,西园寺红丸给出的解决方案可以说是十分完美了,他很难不心动,于是成默低声问:“基地有多少人?” “不多,不加陈放一共五个人,全都是天选者家园和自由阵线西班牙分部的人,除了弗洛兰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所以你只要杀了弗洛兰就行。”顿了一下西园寺红丸补充道:“都是潜行者,这算不算一份超级大礼?也算是补偿我从你们太极龙拿走的乌洛波洛斯吧!” 成默并没有被突然砸下来的馅饼所惑,他平静的看着西园寺红丸说:“慷他人只慨这一招你倒是运用的很练。” “你们华夏不是有句网络行语不是叫做‘人艰不拆’吗?”西园寺红丸将指尖上旋转的黑棋子,扔到了成默的身上,“这种情况下,你要是拒绝我的好意,那我只能说自己看错了人。” “既然是合作……那你想要什么?” “我的乌洛波洛斯肯定要还给我,五百亿美金对半分,不过剩余的五块乌洛波洛斯我就不和你争了。另外,陈放我没有杀他,他的乌洛波洛斯你得换一块白板给我,对于你来说,这可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我之所以留下陈放,就是因为陈家在华夏足够有实力……你看我替你考虑的多周全……”西园寺红丸微笑着说。 “很公平,公平的不像是你的风格。” “既然是合作,当然还有后续。我需要你手上能够屏蔽信号的道具,除此之外,我还想和你深度的换情报,其中包括太极龙的科研方向,科研进展,还有防卫布置,以及潜龙组的一切信息。” 西园寺红丸终于出獠牙,就像等待着猎物进入捕猎范围的猛兽。成默直视着西园寺红丸,就像一个只有利益,没有道德的政客,冷静的说道:“你想要神风的情报和我换太极龙的情报,价值不够。” “不……”西园寺红丸摇了摇头,“我用星门的情报和你做换。” “你能接触到星门的情报?” “在污水处理厂轰炸你们的幼畜就是星门的欧罗巴领事斯特恩亲自给我的。目前来说,我并不能给你太多情报,但你要相信我,只要我们诚合作,我们一定能通过情报换,在各自的组织中获得越来越重要的位置。所以,我们彼此混的越好,对于彼此的价值就越大……” 成默第一次遇到一个人,说服你时给出条件能够如此的直击人心,就像他的语言具有穿透一切的力量,而这种惑人坠入恶的力量,是魔鬼的专属,毫无疑问眼前的西园寺红丸就是一只彻头彻尾的魔鬼,人人都知道不能和魔鬼做易,可魔鬼的语言就像是罂粟般美丽而人,更可怕的是,与魔鬼的易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直到你出卖自己的灵魂。 见成默陷入了思考,西园寺红丸也不着急,他一颗一颗将棋盘的上的棋子收回了棋罐,直到棋盘上再也没有剩下一颗棋子时,才缓慢的低语,这低语像是一种倾诉:“这个世界上最不光彩的事情,就是做一个弱者。不管重来多少次,我都不会允许自己成为棋子,当然我也可以使用神胜利法,抵触一切妄图控我的人,但我们都明白,这个时候我们并不是超然的游离在棋盘之外,只是自我选择成为了一粒毫无价值的弃子。我的目标是成为神将,在不远的将来,你一定能够看到我登上天选者榜单最高的位置,成为能够主宰他人命运的神将……” 西园寺红丸从棋盘前站了起来,这一次轮到他低头俯瞰着成默,用一种低沉但是情万丈的声音说道:“成默,难道你就想这样下去?难道你就想做一枚任人摆舍弃的棋子?别人要求你来欧罗巴,你就必须来欧罗巴,得罪了斯特恩还要小心翼翼的提防他的报复!就在现在,你还要心惊胆战的解决自己的困境,你必须为自己找到出路!” “你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要承担本不该属于你的痛苦,这一切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不够强!” 如果是别人一定会被西园寺红丸蛊惑,但成默不会,假设西园寺红丸没有故意输给他这局棋,成默也许会对西园寺红丸所说的一切将信将疑,成默确定西园寺红丸一定还有其他的隐藏在深处的企图,他一时之间猜测不到,不过他决定先接受西园寺红丸的好意,起码先把陈放和高月美救出来…… 于是成默也在棋盘前站了起来,他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西园寺红丸,出一副被西园寺红丸的演说所染,可内心又有些挣扎的表情。 成默像是思考了很久,才向西园寺红丸伸出了手。 两只苍白的手在灯光下握在了一起,这苍白像是被水泡烂的白纸,即便腐烂了,也不愿意碎成泡沫。 第202章 纯白之夜(5) 西园寺红丸移动了一下台上的尼康红外望远镜,对准了西南方之后移到了一旁,带着一丝不屑低声说:“就是那里,你从望远镜里还可以看到弗洛兰那只肥猪的房间,你现在看过去,如果窗帘没拉上,大概率能看到一只光着股的白皮肥猪正在上发情。”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