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身形略僵,她静默了片刻,才缓慢地回首看过去。 却见在一幅红木镶框的大理石挂屏下,有一位白人老人正坐在黄花梨南官帽椅上,手指尖夹着一冒着袅袅烟气的雪茄,含笑看着自己。 第352章 初挽看着这个男人,很平静地道:“你是布鲁克先生吧?” 此时,她到自己四肢的血已经通畅,身体有了力气,她站起来,俯视着这个男人,道:“或者说,我应该叫你福先生?” 老人——福宴清听这话,笑了,轻弹了弹烟灰,才道:“也许你可以叫我姑爷爷,我更喜这称呼。” 初挽扯,嘲讽地道:“你算哪门子姑爷爷,连我们初家门都没登过吧。” 福宴清:“你如果喜的话,那我现在就可以去你们初家,去你们初老太爷坟前,放心好了,新女婿该做的本分,我都没问题。” 初挽笑:“你但凡能上门,还至于等到今天?怎么,我姑本不搭理你,你只好找我,想让我这个初家人给你做主,让你进门吗?” 福宴清听闻,倒是不恼,慢条斯理地了口眼,轻轻吐出一口眼圈道:“你这孩子,年纪不大,子倒是不小。” 初挽走到了一旁,径自坐在旁边的红木官帽椅上,之后才问:“鹤兮呢?” 福宴清侧首,纳闷地看她:“这么没规矩,不是应该叫表叔吗?” 初挽:“我想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得着吗?” 福宴清:“你有没有一点当俘虏的自觉?” 初挽笑道:“我不应该是俘虏,我应该是人质吧?” 福宴清拧眉,打量着她。 初挽:“你抓我,不过是有所求罢了,或者我姑,或者鹤兮,或者你也求得一线生机?” 她叹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这些如意算盘估计全都落空,没用的。” 福宴清饶有兴趣:“怎么没用?” 初挽却反问:“你敢把我怎么样吗?” 福宴清神情一顿。 初挽见此,笑了:“你不敢,因为有牵挂,有顾虑。” 如果曾经的一切真的和他有关,那这个人早已犯下累累罪行,是初家不共戴天的敌人,不过显然,他也并没有泯灭人。 他对自己姑,对初鹤兮,都是有所顾忌的。 要不然以他的手段,自己只怕是不会平安活到现在。 福宴清手指轻捏着自己手中的烟,打量了好一番,叹道:“孩子,我这么乍一看,你确实像极了你姑年轻时候。” 初挽不想聊这个话题,只是问:“鹤兮呢?我想见他。” 福宴清在烟灰缸中抖了下烟灰,淡声道:“我怎么知道?” 初挽听着,拧眉:“你不知道?不是你把他引出来的吗?” 福宴清:“不是。” 初挽打量着福宴清,看出他不像是在说谎,一时心里也疑惑。 如今hf公司已倒,姑不见下落,福宴清跑到这小镇,应该和初鹤兮想法一样,想找姑,也想找那一批失踪的文物。 她原本以为,福宴清费尽周折引开初鹤兮,调走maddocks,是想把自己挟持过来,用自己来威胁姑。 但是如果福宴清没故意引开初鹤兮,那事情就有点变化了。 初鹤兮突然不声不响离开,或者是意外,或者是自己主动离开的,但主动离开总要有原因,他或许想起什么或者发现什么异常了? 他一个人出去的,那么长时间不回来,maddocks带着人出去找也一直没找到,是出什么意外了? 福宴清看出初挽的心思,道:“你是在担心鹤兮吗?” 初挽抿不言,她确实担心,不过不想和福宴清说这些。 福宴清却将烟头轻轻按在烟灰缸上,之后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喃喃地道:“不过你放心好了,他不会有事的。” 之后,他看着她道:“孩子,你先乖乖地待在这里,等回头我就带你去见你姑。” 初挽被带到了一处房间,那房间布置倒是很舒服的样子,还有一个朝南的窗户,从窗户里可以看到大片的田野,绿的丛林,其间有骑马的墨西哥牛仔,穿着花花绿绿颜的墨西哥妇女,以及穷人居住的树屋和棚屋。 这让初挽心里疑惑。 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哪里,甚至不知道现在距离自己出事多长时间了,手腕上的手表也已经不见了,只能据太的方向大致推断时间。 她又仔细观察了这别墅,看不出任何线索,倒是花园里有一些用木头做的牌子,牌子上有路标,那些路标分别指示着通往墨西哥还是加利福尼亚,但是这些路标得不出什么更多信息,显然她就是在美墨边境线上的一处,但美墨边境线很长。 福宴清也没再找过她,她好像就这么被遗忘了,只能安静地待在这间小房子里看看外面风景。 房间内带一个洗手间,一三餐有一个墨西哥女佣送给自己,那个女佣不会说话的样子,神情木讷,看来完全无法沟通。 她到底两世经历,心态够好,不至于太过憋闷难受,不过就是担心。 初鹤兮不知道什么情况,关队长那里有什么进展吗,还有陆守俨,他知道自己不见了踪影,是不是担心死了。 现在他们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种未知让她难免有些焦躁,但是又无计可施。 其实她猜着福宴清也像初鹤兮一样,他们不知道姑的藏身之地,所以只能设法寻找,显然福宴清想拿自己来引姑出来。 不过可惜他好像打错了如意算盘。 初挽就在这种百无聊赖和担忧着,慢慢煎熬着子,偶尔也开始提提要求,比如今天要吃鱼,明天要吃虾,后天又要吃羊的,好在她的要求都能得到足,她每天吃得倒是舒坦。 一直到这天,她被带出了那房间,再次看到了福宴清。 福宴清脸不太好,有些憔悴。 初挽看着他,好奇:“你没找到我姑,却被警察找上门了?” 福宴清冷着脸瞥她一眼:“你从小就这么不讨喜吗?” 初挽淡声道:“说句实话而已。” 福宴清眯眸,看了她好一番,才道:“上车吧。” 初挽:“去哪儿?” 福宴清:“你能不能有点人质的自觉?” 初挽:“咱们不是亲戚吗?” 福宴清拧了拧泛白的眉,笑了:“你不是不认吗?” 初挽:“我姑那里肯定不认你,不过你好歹是我表叔的亲爹,这是血缘关系。” 福宴清眯了眯眸子,便呵呵笑起来:“你担心了,怕出事,所以赶紧拿鹤兮来提醒我?” 初挽叹了声:“这不是事实吗?你看你,一把年纪了,头发胡子都白了,你说你落下什么?我表叔虽然对你态度不佳,但是好歹是你血脉至亲,你就这一个儿子吧?你还有别的儿女吗?你不想让他恨你吧?” 福宴清却沉下脸:“行了,别说了,上车。” 初挽见好就收,也就上车了。 那是一辆改装过的越野车,车上的玻璃被黑布遮住,完全看不到外面。 初挽没有抵抗,她知道自己没办法抵抗。 其实只要福宴清不发疯,她应该很安全,福宴清是想利用她来要挟姑出现,姑出现了,她必然是安全的,姑不出现,福宴清也不敢把她怎么样。 况且还有初鹤兮。 显然福宴清对这个儿子也多少存着一些顾念。 自己一旦出事,初鹤兮必对他恨之入骨,这父子情基本没什么挽救的可能了。 车子启动,初挽闭上眼睛,受着车子前行的方向和大概路程。 她明显可以觉到,车子正在往墨西哥边境墙的方向开,这让她心里多少不安起来,毕竟过了那堵墙就意味着进入一个法制完全不同的社会,一切将更没有保障了。 就在这时,初挽突然听到剧烈刺耳的刹车声,之后她的身体便无法控制地往前飞,直接跌撞到了前面座椅上。 她撞得头晕眼花,而就在这种剧痛中,外面好像有声想起来,带了消音装置的声仿佛放鞭炮,闷闷的爆破声在前后响起。 初挽摔在那里后,干脆也不起来了,她就趴在座位之间,安静地等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声终于停了。 初挽支起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这时候,越野车的车门被打开了,刺眼的光瞬间照进来。 初挽抬起头,看向来人。 在辨别出来那个人的脸后,她脸上无法控制地有了失望。 来人竟然是关敞。 关敞单脚抬起,踩踏在吉普车上,之后倾身过来,俯首看着初挽。 他打量了她一会,之后才有些纳闷地说:“初同志,你怎么在这里?” 初挽笑了笑:“这不是关敞吗?关敞你怎么来这里了?好久不见了。” 关敞把手伸向她:“初同志,你快下车吧,这里不安全,我带你离开。” 初挽:“就不劳烦你了,我觉得这车里舒服的……” 关敞却不由分说,抓住了她的手腕,直接将她扯下吉普车。 初挽猝不及防,险些跌在地上。 关敞:“初同志,你会骑马吗?” 初挽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关敞那依然一脸憨厚的样子,冷笑:“不会。” 关敞:“那就可惜了,那你和我一起骑吧?不过我是一个男人——” 初挽直接道:“马呢?” 关敞便笑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