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美国拆船公司负责人就找陆守俨,摇头道:“我可是已经说得清清楚楚,就剩下空架子了,这就是废铁的价格,里面可没什么东西了。” 陆守俨表示对方应该知道,已经说明白了。 事情说到这一步,大家开始坐下来谈价格,中方自然想以最低廉的价格买到,他们愿意出价一百万美元,但是美国拆船公司想尽量卖得高一些,最后谈来谈去,价格定在一百五十万美元。 本来事情都已经差不多谈妥了,谁知道却突然出来一个幺蛾子,说是澳大利亚公司那边表示反对,澳大利亚军方也介入此事。 乍听到这个,陆守俨和初挽全都皱眉。 因为一旦被美国和澳大利亚相关部门知道,事情就摆到了明面上,他们想的是悄无声息捡漏,但是显然现在已经惊动了所有的人。 于是澳大利亚军方就此事开始涉,他们要重新对这艘航母进行搜检拆卸,以确保万无一失。 陆守俨在沉默了片刻后,才道:“让他们去查吧,有本事他们就再把这东西拖回澳大利亚。” 事情就这么被拖延下来了,澳大利亚紧急派了专家来,对航母再次进行检查,该拆的都给拆干净,要彻底封住让中国人占便宜的路子。 为了这个,广州拆船公司负责人急了,给陆守俨打电话,问起来情况是不是有变故,就连国内设备部都特意打电话催问。 陆守俨一方面安抚着,一方面找上拆船公司负责人,和他们谈。 谁知道他过去拆船公司,却恰好遇上了哈迈,哈迈一行人刚要离开,陪着哈迈的是几位澳大利亚专家组的成员。 哈迈看到了陆守俨,便笑起来,他笑得嘲讽而张狂:“我看看这是谁,陆先生是吧?怎么,陆先生在拉斯维加斯赢了一大笔钱,现在跑来买航母了。” 他这一说,他身边的人都哈哈哈笑起来。 陆守俨对此毫无反应。 哈迈:“陆先生,我想,你一定是以为买了这艘航母,你们就能造出航母来了,哈哈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太天真了!造航母,那不是一般人能造的,你们技术差远了!” 旁边哈迈的助手也跟着笑道:“中国人是不是想航母想疯了?买一堆破烂,竟然当航母运回去!” 在场还有几位澳大利亚技术组专家,他们虽然没说什么,不过显然也觉得好玩,毕竟他们已经检查过,确实没什么了,结果中国人竟然还要买回去。 要知道,这么一大艘航母,从美国港口拖到中国,跨越太平洋,这也是不小的成本啊! 陆守俨看着哈迈等人,眼神很淡:“我们喜,我们有钱,我们想买。买了后,我们拖回去,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关你们什么事?我们中国有一句俗话,叫做千金难买我乐意,就是这个道理。” 他薄轻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哈迈先生,看你那得意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航母是你造的?当年是谁花费巨资,买了一艘倒霉货,没干一件好事,到处捅娄子,还害了不少自己人。” 他这么一说,可是戳到了在场几位专家的心尖上,几位澳大利亚专家那神情瞬间不好,难堪地瞪他一眼。 陆守俨这话轻描淡写,却直指两件事,一则这航母也是他们国家从英国买的,不是他们的;二则自从买了后这航母就一天到晚惹是生非真是赔大发了。 哈迈好笑:“你们有钱,你们有钱买一堆垃圾!” 陆守俨:“哈迈先生,听说你很喜我们中国的瓷器?” 哈迈得意地道:“对,你们的瓷器,我收藏了不少,真不错。” 陆守俨:“那你对中国文化还算是有所了解,有一句话,不知道你听说过吗?” 哈迈抱着膀子,笑嘻嘻:“什么?” 陆守俨:“君子务知大者远者,小人务知小者近者。” 哈迈一脸懵:“这是什么话?” 陆守俨淡声道:“意思是说,君子一定要让自己懂得那些重大而长远的事情,而小人呢,则永远只知道去看眼前的那些细枝末节。” 哈迈这才明白,陆守俨这是变着法贬低自己,他顿时皱眉。 陆守俨也不等他反应过来,迈开长腿往里走,而就在经过哈迈身边的时候,他才漫不经心地道:“弹丸小国的子民,也没什么历史文化沉淀,是很难明白这种高深道理的。” 哈迈听着,跳脚大怒:“你在说谁?” 然而,陆守俨已经径自走进了拆船厂。 第248章 此时此刻,拆船厂老板也是头疼,本来眼看到手的一百五十万美金,就这么被搅和了。 他大骂那个哈迈:“关他什么事,他跑去举报?他举报了,谁来拆船,我反正没那么多工人!我也没那么大能耐!” 本来事情都谈妥了,能拿到一大笔钱,还能把这个大麻烦扔出去,他真是再高兴不过了,他甚至已经准备把那些临时招聘的拆船工人给送走了。 结果可倒是好,突然出这么一幺蛾子,拆船公司气得肚子都鼓了。 陆守俨见此,自然是好言相劝,把老板拉到自己同一战线,一起坐下来喝着茶,看看怎么应对澳大利亚的检查。 陆守俨叹道:“必须让他们尽快检查完毕,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合作,不然的话,这合作只能暂时搁置了。” 老板自然不愿意搁置:“这生意还是能谈,反正他们要拆,那就让他们拆,等他们拆了后,我们继续谈。” 陆守俨却是皱眉:“事情没那么简单,毕竟我也是和中国造船厂谈好了的,他们也来看过船,这才定下来价格,现在澳大利亚人要上船来拆,谁知道拆成什么样,他们肯定不愿意了。” 老板听着,简直气急败坏:“那可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陆守俨见此,便好整以暇地继续加了一个码:“其实我今天过来,是和你告别的,我的子和孩子也在这里,本来我们就是来旅游的,早该离开了。所以这件事,后面具体情况我也没办法参与了,你还是先应对澳大利亚的检查专家,等他们检查完后,你和中山拆船厂直接联系就是了。” 那拆船公司一听,越发气不打一处来,他和陆守俨往这么久了,自然知道陆守俨是来美国进修的,进修一年就回去,再有几个月他就要走了,陆守俨当然不会把时间一直浪费在这上面。 这个生意本身就是陆守俨拉拢的,一旦陆守俨离开,这生意能不能谈下去都是问题。 他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不行,不行,我不能让他们再给我耽误时间了。” 陆守俨见此,也没说什么,谈话间反而说起天气,说起最近新到的一批海鲜,闲谈了一会,这才告辞。 而接下来的事情就有意思了,尽管澳大利亚方面一再表示,一定要检查干净拆卸干净,不能给中国人留下任何航母技术的线索,但是这拆卸工作依然干得浮皮潦草。 要知道,拆船厂老板对澳大利亚检查工作本来就带着情绪,各方面都是抵制,处处不配合,甚至有些刁难。 澳大利亚专家组虽然是带着命令来的,但是在人家的地盘,还是人家的拆船厂,处处被刁难,自然心里也不痛快,知道这件事吃力不讨好。 当然最关键的是,检查航母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不是一个轻松活。 这艘航母有多大呢,大概是宽六十多米,长三百米,高七十多米,占地大概三十多亩地,航母除了停机坪和起降跑道外,内部被分割成不同的舱室和房间,大概有三千个舱室,还设计有士兵生活娱乐休息区域。 总是,这样的一艘航母,几位专家要想滴水不检查一遍本身就是一项艰巨的任务,更何况还要遭受着拆船厂员工的白眼。 于是在专家们检查了一周后,他们终于放弃了。 他们觉得这就是一座废铁架子,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中国人想买就买吧,没什么大不了。 况且,这航母确实是撞船大王,倒霉门,这种航母中国人买走最好了,让这艘航母给他们带来厄运吧! 澳大利亚方面一松口,拆船厂老板马上行动起来,找上陆守俨,可这个时候,陆守俨却一再推,表示自己要带着孩子出去玩,暂时没时间顾上别的了。 拆船厂老板意识到不对,马上联系了中国中山拆船厂,谁知道那边也是表示忙,他们国家最近出政策,有补贴,情势大好,拆船业务如火如荼的,到处都是好买卖,暂时没时间接这个活了。 到了这个时候,拆船厂老板终于意识到不对,他有些抓瞎了,开始频繁联系陆守俨,找上陆守俨,甚至给陆守俨送来了礼物。 对此,陆守俨却是无奈地道:“不是我不帮你,可麻烦就在于,那边拆船厂听说了这消息,他们也不想收了,毕竟别人像防贼一样防着他们。” 他叹了一声:“我也说实话吧,就这艘船,如果真拆了卖废铁,也卖不出多少来,可能还得赔本,那边想买,自然也是指望着能从里面找出一些有价值的设备,但现在被这么一搅和,里面还能有什么?他们自然不愿意出这一笔钱了。” 拆船厂老板听着这话,自然是明白,陆守俨已经很坦诚了,把这一层意思都说出来了。 这也意味着,中国拆船厂确实动摇了,对里面的东西没什么信心了。 拆船厂老板越发恼火了,到嘴的鸭子飞了,一百五十万就这么没了,痛骂一番澳大利亚和哈迈。 等他走了后,初挽才道:“且等着吧,他肯定得找你。” 陆守俨:“这个时候就看谁熬得过谁。” 显然拆船厂老板也不想太降价,不舍得降价,但是他也不想拆卸这航母,实在是耗费太大了,他觉得会赔本。 陆守俨则是一边悠闲地陪着初挽和孩子,一边找了外部朋友,请他推荐了美国律师,咨询了相关的法律,并和国内设备部专家沟通,据澳大利亚专家的停留时间,大致推断了航母内部拆卸后的情况,重新评估了这艘航母的价值。 接下来拆船厂老板几次找上他,进行试探,甚至还拍了几张航母内部的照片给他看。 陆守俨看了后,倒是多少有兴趣,于是请了设备部的两位专家过来,先大致过去航母上逛了一圈,看了看情况,最后到底是决定买了。 不过价格自然重新谈,拆船厂老板痛定思痛,到底答应降价。 双方就价格问题谈判,谈得艰难,最后终于定在了一百一十三万五千美元。 之所以有个零头,这也是双方一次次咬牙的让步。 那天,合同签了的时候,陆守俨终于松了口气。 初挽当然明白,他对外表现得再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比谁都在意。 因为这对中国来说,太重要了。 别人手里随便漏出一点技术,就能让将来国内航母研究少走几年的弯路。 他年少时也是四九城里意气风发的少年,但是多年历练,已经能心平气和地谈成一笔回收废品的生意,不卑不亢地去面对一个略显屈辱的场面。 陆守俨见初挽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倒是笑了:“这是干嘛?不知道的以为受了多大委屈?” 初挽没说话,径自过去,有些安式地抱住了他。 陆守俨明白她的意思,他也抱住她,安抚式地轻拍了拍,之后才低声说:“如果能从中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这并没什么,一点不亏。” 初挽点头:“我知道。” 她就是有些心疼他。 陆守俨:“挽挽,我很喜你在那次美国考古年会上说的话。” 初挽意外:“你知道?” 陆守俨笑了下:“你说,考古工作者的视野应该超了人类社会的纬度,说既然已经开阔到看尽人类兴亡盛衰史,又怎么会在意一朝一夕的兴旺得失。你说得很好,我认同,也偶尔会用你的话反思自己。” 初挽:“原来你还关注我的……” 陆守俨看着她,黑眸纵容而温暖:“你的事,我怎么会不关注?” 初挽听得心都酥化了,小声嘟哝道:“你都没告诉过我。” 陆守俨笑看着她,声音温醇:“我没说,但我一直记在心里。” 在某个笔尖轻滑过纸页的瞬间,他会想起她说过的话。 合同顺利签了,美国拆船工厂老板松了口气,一百多万美金到手了,而且他甩掉了一个大麻烦。 广州拆船公司自然也高兴,迫不及待地派工人和船只过来,拖拽这艘已经被拆成了空壳子的废弃航母回国。 中国工人抵达港口那天,陆守俨和初挽特意开车过去港口看了看。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