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还好,之后便密密麻麻而来,痛得整条胳膊仿佛都没了气力。 她试着活动了下手腕,自己用左手捏着右边胳膊。 这么捏着的时候,她看向窗外。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几个男人搬来石头和枯木,甚至还找了尖锐的石片挖泥,最后他们终于把那道沟垫得差不多了。 谁知道这时候,就见那边“嗖”的窜出来一道白影,恰好从陆建时脚步溜过。 陆建时吓得魂风魄散,整个人直接跳起来。 接着就见陆守俨一个箭步矫健上前,军靴踩踏雨水四溅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就把那兔子给逮住了。 兔子踢腾着小短腿挣扎。 陆建时见是兔子,惊魂甫定,看自己七叔逮住,也是高兴。 初挽好奇,也下车过去看。 陆建时赶紧接过来兔子,笑道:“原来是这么一个小东西,七叔,你不知道,我们刚才竟然见到了一只大鸟,特别可怕,挽挽说那是雕鸮,闻到死人味儿才过来呢,可把我吓坏了!你看你来了,就没雕鸮了,反而来了一只兔子投奔我们!” 陆守俨听到这话,视线便朝初挽这边扫过来,带着几分探究。 初挽只做不知,低头看那兔子。 陆建时见此,就把兔子到初挽怀里,一脸献宝地道:“挽挽,你喜是吧,给你。” 陆守俨从旁淡淡地解释道:“在国外,雕鸮是珍稀保护动物,我们据说很快也要把雕鸮列为二级保护动物了,至于什么闻到死人味,都是民间传说,不用信。” 吓唬人的话被拆穿,初挽脸不红心不:“我太爷爷就这么说的。” 她搬出来初老太爷,陆守俨便不说什么了,当下大家上车。 初挽抱着兔子,把那兔子放在自己膝盖上,逗它玩。 车子继续前行,这个时候,天彻底放晴了,可以看到他们距离南口驻地已经不远了。 陆建时心情大好:“挽挽你喜兔子是吗?以后我给你几只,和这个一起养。” 初挽看了他一眼。 陆建时抬起手,抚摸着那兔子的耳朵:“可的,我也喜兔子,我们一起养。” 初挽:“我没说要养。” 陆建时笑:“那我来养,你来玩就行了。” 初挽:“我想宰了吃兔子。” 陆建时顿时一呆。 初挽掂了掂那兔子:“这兔子这么肥,怎么也得有三斤吧!三斤呢,可炖可烤可腌。” 陆建时无力地看她一眼,只好道:“兔子是好吃的,我们可以烤着吃……” 吉普车缓缓驶入营地,陆守俨将陆建时和初挽安置在这边的宿舍,宿舍都是一水儿的青砖白墙平房。 这边的宿舍很干净简洁,单雪白,军绿被子都是叠成豆腐块,属于部队的严谨扑面而来。 陆守俨让通讯员给他们送来了饭票,他们可以过去食堂吃饭。 陆建时和初挽先去了食堂,饭菜非常不错,竟然还有鱼。 不过显然初挽作为一个女同志在军营中属于很罕见的,不少人都好奇地看过来。 吃完午饭后,两个人回去,一个通讯员跑步过来报告,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天先去羊儿岭,再回城。 陆建时自然高兴,涕零:“我觉得进了咱们解放军的驻地,就像是到家了,我这心放到了肚子里!” 初挽却没什么大情绪。 当下两个人过去宿舍区,初挽有些累了,胳膊也疼得厉害,刚才吃饭都是勉强握着筷子,她需要尽快躺下来休息。 谁知道这时候,陆建时突然说:“我怎么觉得,我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初挽:“你可能高兴过头了。” 陆建时:“我是不是病了……” 初挽疑惑地看了一眼陆建时,这才发现,陆建时好像脸上有些泛红。 她抬起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她蹙眉:“你这也太不住事儿了。” 陆建时哭丧着脸:“我是被雨淋的,你敢情没被雨淋。” 初挽一想也对:“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你先回去喝口热水歇会吧,如果再不好,只好找军中的大夫看看。” 陆建时自己摸摸额头,委屈地说:“我觉得现在还是找大夫看吧,这驻地肯定有军医吧。” 初挽:“也行。” 于是初挽只好帮他喊人,军队里反应速度快,很快军医就来了,给他量了体温,发现果然烧了,这都三十九度了。 给他用了青霉素,又给他打点滴,好一番忙碌。 等忙完了这一圈,陆守俨来了,身姿笔,眼神淡漠。 他微俯首,打量着自己侄子。 陆建时看到陆守俨,虚弱地道:“七叔,我特别难受,浑身难受……” 到底是亲侄子,陆守俨声音也不那么不近人情了,甚至安了句:“已经吃过药,估计明天就好了,好好养病。” 一时他看向旁边的初挽:“挽挽,你刚才淋了雨,没什么不舒服吧?” 初挽摇头:“没。” 陆守俨颔首:“这边宿舍没炉子,也没暖气,我让人准备了热水,还有暖袋,你先回去休息,等会我让人送过去。” 初挽:“不用,有被子就行,大不了我盖两层。” 陆守俨:“晚上时候,是让人给你送饭过去,还是去食堂吃?” 初挽并不太想麻烦人,便道:“食堂吧。” 陆守俨:“你先回房休息吧。” 初挽:“好。” 等初挽出去了,陆守俨沉默地看了眼那哎呦哎呦的侄子,道:“瞧你那出息。” 陆建时委屈:“七叔,我怎么就没出息了,我病了呢!” 陆守俨便没再说什么,毫无情绪地来了一句:“自己慢慢嚎吧。” 说完他也出去了。 初挽走出去后,再次攥了攥右手。 从手腕的筋脉位开始痛,这种痛一直牵扯着到了胳膊肘那一块,就像筋一样,痛得握都握不住。 她深了口气,快步回到了给她安排的宿舍,依着上辈子后来按摩师的一些手法,自己用左手按摩右边胳膊。 她自然找不准位,不过这样捏捏的,倒是觉缓解了一些。 正这么按着,就听到外面敲门声。 初挽:“谁?” 一个年轻的声音严肃地道:“报告,我来送东西。” 初挽想起陆守俨说的,起身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有些稚气的年轻警卫员,见到她开门,有些脸红,抿着道:“初同志,这是给你的。” 说着递过来一个帆布袋子,并一暖壶热水。 初挽用左手接过来热水,先放进屋里桌上,之后才接过来那帆布袋子。 警卫员一脸认真,解释道:“这是胳膊热敷袋,你可以把热水灌进去,绑在胳膊上。” 初挽疑惑:“绑在胳膊上?” 警卫员:“对,这样能保暖,热敷。” 初挽默了下,好奇:“这哪来的?” 警卫员解释说:“这是陆同志让准备的,他胳膊受伤了,便让人做了这个,今天你来了,他让我送过来。” 初挽越发有些意外,不过她没说什么,礼貌地谢过了。 送走了警卫员,关上门,初挽打开那帆布袋子,里面有一瓶牛,一个茶叶蛋,几块巧克力,另外还有一件形状奇怪的东西。 她研究了一番,却见这是一个绑在胳膊上的护臂,但里面是空心的,材质是两层的,外面一层是棉布,里面一层是塑料,旁边有一个口,可以灌进去热水,如果灌了热水后箍在胳膊上,就等于给整个胳膊热敷了。 她看着这护臂,实在是意外,想着陆守俨那样的人,胳膊受伤了竟然要用这个? 当然这东西确实不错。 她便拧开盖子,试着给里面灌了热水,摸了摸温度,因为隔着一层棉布,可以保温,也可以隔热,并不会烫到胳膊。 她意地将那护臂围在胳膊上,胳膊一下子臃肿起来,她又单手把绑带系上,顿时觉整条胳膊都被暖烘烘地包围着。 虽然还是有些疼,不过这种被温暖包围的觉让那疼痛缓解了许多,也让她心里舒服了。 她躺在上休息,觉整个人都懒懒的,完全不想动。 一直到了快傍晚时候,警卫员来叫,说是快到吃饭时间了,让她准备下。 初挽有些恍惚,只好爬起来,想着先过去陆建时那里看看。 她并不关心陆建时,不过在陆守俨面前,她也只能先收敛了,好歹有个样子。 她过去的时候,陆建时正无打采地躺在那里,他打了点滴吃了药,退烧了,不过身上没什么力气,整个人蔫蔫的,眼神也有些涣散。 初挽见这个,便道:“实在不行,明天我自己过去羊儿岭吧,你在这里歇着。” 有这么一号人在身边,也是麻烦,自己过去,可以落个清净。 谁知道陆建时却道:“挽挽,没事,我休息休息就好了,我陪你过去,再说这不是可以坐吉普车嘛——”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 初挽看过去,这才发现,陆守俨站在窗户边,手里正拿着体温计,面无表情地甩了一下。 她略有些意外,不过还是道:“别那么麻烦了,其实这里距离羊儿岭也不远了,我往外走走,估计有老乡的牛车,到时候搭一段就行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