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婆一辈子都骑在老伴头上,以往自己说什么他都是沉默不语地听着,结果这短短两三天,他却已经跟自己嚷嚷好几回了。 她往地上一坐,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指着刘阿叔。 “你嫌我丢人?你个没种的老货你还敢嫌我丢人? 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过了? 好啊!肯定是背着我跟村里的王寡妇勾搭上了吧? 我就说人家爷们儿死的时候你那么积极地去帮忙办白事! 我看就是被你们这对夫妇给毒死的!” 刘阿叔听她越说越不像话,又不想在儿子儿媳面前跟她掰扯,只能气得指着刘阿婆半天,最后一甩袖子出门去了。 儿媳妇想把坐在地上的婆母搀扶起来,谁知刚碰到她,就被她重重地一把推开。 要不是刘大盛急忙上前扶住了子,这一下非摔倒不可。 看着惊魂未定的子,刘大盛也不住火气了。 “妈!你到底要干什么!” 刘阿婆马上转移了注意力,指着自己的儿媳妇。 “我跟你们说,你俩现在赶紧去县医院把这个孩子给我拿掉!” 刘大盛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 “你疯了吗!这是我俩的孩子!是你的亲孙子!” 刘阿婆见儿子不顺着自己,更加气恼。 “我呸!人家后边村子的大师都说了,你媳妇得拿掉三个丫头才能怀上小子! 她肚子里这个才不是我孙子! 肯定也是个赔钱货! 将来指不定便宜谁家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趁着月份还不大!你俩赶紧去给我拿掉! 别又生个丫头出来膈应我!” 刘大盛被自己的母亲气得浑身发抖,一边给子顺气,一边恨恨地说: “你死了这条心吧!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们这辈子也就打算生两个孩子。 跟丫头小子没关系,这都是我的心头! 你喜孙子就自己想办法去吧! 以后我们一家人就跟你没什么关系! 孩子我也不用你帮我带!你也少拿我们家丫头说事!” 说完,就扶着自己的子离开了。 两口子回了自己的厢房,刘大盛赶紧给媳妇倒了杯水。 “你别生气啊,别气坏了身子。 咱不跟她一般见识,她说啥说啥去! 咱们以后的子就各过各的。 我看再生一个丫头也好,丫头贴心。” 刘大盛的媳妇虽然也觉得自己的婆母不可理喻,但是丈夫贴心,公公明理,她也没有太把刘阿婆的话往心里去。 现在看丈夫气成这个样子,倒是反过来劝了他几句。 “我没事,妈这么说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也就嚷嚷几句就算了。 不过大盛,我这心里吧,多少有些不踏实。 人家城里来的那两个年轻人是有本事的,你昨天也听爹说了吧。 他们说那东西不好,肯定不是胡说的。 我担心那东西是不是对妈产生什么影响了? 以往她虽然也脾气不好,但我总觉得她这两天格外不对劲。 好像憋着一股火,逮谁朝谁撒。” 说到这个刘大盛就更生气了,他跟自己的父亲想法一样。 “人家都说了那东西不干净,她就赶紧出去得了! 还想拿这个讹人家钱!凭什么?那东西又不是她花钱买的! 人家来救她,她倒把人骂跑了! 还拿我表哥那种人渣出来恶心人!” 大盛媳妇见自己老公也在气头上,便也不再劝了,想着到底是一家人,也许过几天气都消了也就好了。 谁也没想到,当天晚上,刘阿婆就喝农药了。 她其实并不是想寻短见,只是觉得这几天家里人都不顺着自己,一时气不过,想要吓唬吓唬他们。 她年轻的时候见自己的娘家嫂子干过这事,看着吓人,但是送到医院去洗个胃,人也就没什么事了。 所以喝下两口百草枯之后,她甚至有力气打破了玻璃来引家里人的注意。 果然,全家都吓坏了,赶紧找村里人借了车把她连夜送到了县医院。 刚到医院的时候,刘阿婆还有力气哼哼唧唧地骂人。 不是骂老伴亏了她的五十万,就是骂儿子儿媳不孝,不能给她生个孙子。 被医生强制洗了胃之后,她终于难受得消停了一会。 后半夜在医院挂水观察的时候,刘阿婆又开始闹着要回家,说自己已经洗完胃没有危险了,医院不让她走就是为了坑她的钱。 老伴和儿子被她闹得心烦,也就去咨询了医生的意见。 老大夫见多了下面的村子里送来的这种想不开喝农药的病人,索也就把话跟家属说开了。 刘阿婆喝的不是一般的农药,是剧毒的百草枯,她虽然现在看着没什么大碍,甚至神也不错,但是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了。 刘阿叔显然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晕了过去。 医生赶紧叫来几个护士,和刘大盛一起把他父亲扶到急诊病房去休息。 这两天一直待在刘家看热闹的冥诺也吓了一跳,赶紧赶回去跟唐忆辞他们报告。 “百草枯……” 唐忆辞蹙着眉。 “这个刘阿婆还真是……” 冥诺挠挠头,“阿辞,医生说的是什么意思啊?” 云睿也叹了口气。 “百草枯是剧毒的除草剂,致死率非常高,很少有人在喝了它之后能活下来。” 冥诺还是有些不理解。 “可是我看她已经好多了啊,也没什么特别不舒服的症状了。” 唐忆辞摆了几下手机,把查到的东西递给冥诺看。 “服用了百草枯,会经历一个非常漫长又痛苦的死亡过程。 我们知道她会死,确实没想到会是这种死法……” 冥诺也被网上写的东西惊到了,随即又有些慨。 “这个刘阿婆也真是的,她本来可以不遭这些罪的。” 云睿也只能叹一句自作自受。 果然,入院的第二天,刘阿婆的煎熬正式开始了。 她的嘴巴开始出现溃烂,并伴随着严重的出血。 昨天还能嚷嚷着骂人,今天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儿子和儿媳都已经来医院照顾她,家里人都知道,她不过是在熬时间罢了。 可是刘阿婆自己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她觉得自己无法开口说话都是家人联合医院搞的鬼,他们怕自己骂人,故意给她下毒。 所以刘阿婆虽然口不能言,但是随手摸到什么东西就开始往护士身上扔。 得刘大盛夫挨个给医生和护士们道歉。 第四天的时候,刘阿婆的症状严重了,她的消化道开始溃烂,食道黏膜落,并且伴随着严重的呕吐,鲜血、胆汁都被呕了出来。 她有些害怕了。 她明明记得自己嫂子没有这么严重的啊,为什么自己却这么痛苦。 都怪家里人,肯定是他们放在家里的农药太霸道了!才会害了自己! 现在的刘阿婆,每分每秒都在忍受着疼痛的煎熬,她的身体里像燃烧着一团烈火,她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快被烧成焦炭了。 她痛苦得想要大叫,却张不开嘴,发不了声。 第六天,刘阿婆朝着死亡又迈进了一步。 她开始到明显的呼困难,每一次微弱的气,腔都会产生剧烈的疼痛。 她的脸上罩着呼机。 她在电视里见过这个东西,只有很严重的病人才会戴这个。 她渐渐预到了自己可能会死,对死亡的恐惧从来没有如此刻一般清晰,她终于开始为自己的冲动到后悔。 第八天的时候,她昏昏沉沉中听到了医生和老伴的对话。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