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公子要除掉王家,还是苏家要除掉王家这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立功的愿望,相去不远了。 阿冽在了箭之后,悄悄退了出去,而唐弘带着外围戒备的龙武卫围了上去。 当御医对着那支箭镞一筹莫展的时候,唐弘禀道: “启禀陛下,末将这到这箭镞的来历,也知道谁人能治。” 惊魂未定的圣人连声问: “快说,是什么人?胆敢行刺朕?” “末将最近在皇城中巡查,忽然看见一个官员随从,长得极像朝廷钦犯,微臣为陛下安危着想,跟踪了这个谁从,由此发现一位朝廷重臣,竟然豢养了一群门客,箭之人,亦在其中。” 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彻底。 圣上才会生出抹不掉的疑心。 苏知远慢慢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陛下,您还记得,当初相公武元衡是怎么死的吗?只怕有人想效仿李师道也未曾可知! 这支箭,与向微臣小女的箭,一模一样。” 宰相武元衡在上朝的路上被人刺杀,就是政敌李师道所为。 最后那门客远走高飞,朝廷至今未能抓到。 想不到,他竟玩了个灯下黑! 第一六九章 适逢其时 苏知远的话、唐弘的证据,再加上刚刚被宣进的顾允之证明,他在东都正好遇上苏小娘子的随从为她挡箭受伤。 “这次是在肩上,动刀取箭头不难,苏府那护卫箭头深入肺腑,几乎是命悬一线。” 顾允之父亲、祖君、岳父几代人都是太医署御医,而他以要闭门写医书为由,没有入太医署。 可这并不影响大家对他的信任,他是个自由医师,那些皇亲国戚、王侯将相反而更好请他了,当着他面说话,也没太多避讳。 回到大明里的圣上,拿着顾允之取出来的箭头,喃喃道: “好大的胆子,解散了的梅花内卫、用的武器,刺杀过朝廷重臣的钦犯,全都出现在王相公的门客里!这样的人,天天出现在朕左右……王守澄,你怎么看?” 王守澄哪还敢怎么看? 刚才在兴庆,圣上已经褒奖了唐弘: 龙武军只是负责举旗子,身上的佩刀都是华而不实的仪刀,他却能像一个真正的皇家护卫一样有责任心,发现可疑的人也能跟踪到底。 毕竟是老亲王一脉虽然已经凋零了,但朕会好好论功行赏。 圣上表扬佩仪刀的龙武卫,不就是批评佩横刀的神策军吗?王守澄又不傻,这都看不出王家救不得?他赶紧转移话题: “神策军一定会配合大理寺查个水落石出,好在东都王家已经被苏将军清理了一遍……陛下,苏将军提出,让苏三郎入金吾卫,您怎么没有当场答应?” “苏家已经有一个儿子去了凤翔军,再来一个儿子进金吾卫,你以为朕是傻子?把自己里里外外都给苏家?” 圣上站起来踱了几步,见李好古远远站着,手揣在袖子里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便问道: “李卿,洛军护着你走了一趟幽州,怎么也不见你为他们说过一句话,难道洛军竟如此不堪?” 李好古赶紧作揖道:“陛下并未让老奴打探洛军,老奴实在是没有留意。再说洛军护送的是圣旨,老奴岂能托大。至于苏家……陛下考虑得确实周全,不能京师内外都给苏家。老奴记得……” “记得什么?” “苏元枫是进士榜二十七名,您当时就说,他进士科出身,回洛军可惜了,应当让他入兵部做个文官。只是苏三郎离家十年,归家心切,这才回了洛。” 对啊,朕是说过这句话。兵部虽没什么实权,朕给他提上两级,也算对得住他今夜的护驾之功。 至于金吾卫,就让唐弘那小子做,不能让那些武将觉得,有了点功劳,就在朕这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八月十六一早,苏知远他们正准备出门,传旨太监来了: 苏元枫护驾有功,升任尚书省兵部右侍郎。即刻入谢恩。 与李奏算的有点差别,李奏算着提了一级给个兵部郎中,顶替兵部王恒的位置,没想到,皇兄竟然给他升了两级,让苏元枫做了兵部右侍郎。 清除王家势力的行动开始了。 王相公直接罢官回乡,尚书省里的几个直系族亲,全部贬到中、下州做刺史、县令。 户部承担起清查度支使王琦的责任,这种得罪人的事谁愿意干?万一王家哪天死灰复燃,给他家挖坑的人,还不埋了自己? 可除了他们户部,又没人懂清查账务,那就让新来的侍郎去,人家是大长公主的儿子,不怕事的愣头青,查账正合适。 裴煊假意推托一番,拿着送来的账本,一头扎进了度支司衙。 七后,度支司终于重新开账,不管查出什么,圣上都松了口气。度支使、户部尚书、盐铁使,三司统管大唐经济,哪一个封账,圣上都头痛。 看着整齐的账目,和被挑出来的假账、错账,圣人看着自己的亲表弟笑道: “看来,你这探花郎在户部都算是被埋没了,不如这空着的度支郎一职,就由你来做吧。” 裴煊行礼谢恩。 朝堂上只有李好古、王守澄知道,圣上已经找了李宗闵,让他领度支使,李宗闵自知这个位置要面对各种伸手要钱的人,权力大,也容易得罪人,婉拒了圣上。 再又找了户部尚书,他力荐裴煊,理由无外乎和推他去查账一般。 趁着弹劾王家这股劲风,李好古又递上了一叠折子:“陛下,这些都是御使们弹劾于太常的折子。” “于太常?他向来本本分分,怎会这么多御使弹劾?” 李好古弓身笑道:“老奴怎会得知?按照奏折所写,那都是他儿子惹的祸。” 这事不大不小,于太常的官品虽高,没什么涉及到其他官员的利益。现在朝堂上没人敢说话,个个担心王家的事与自己有牵连。 突然出现一个可以说话的弹劾案,人人都变得活跃起来,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指责王太常过于纵容亲儿,残害乡里。 子不教,父之过。 太常怎能有过? 可怜于太常在京城如履薄冰、兢兢业业,他的败家儿子在家嘴皮叭叭两下,就把他爹的职务给丢了。 他的弟弟虽说是驸马,但这也架不住朝文武都来指责,一副不罢官必遭天谴的架势,也只能忍气声,给他求了个东都户部主事之职。 从西京三品于太常,到东都八品于主事。 有人传说,于程股被他爹打烂了,反正东都街上,很久都没见过于郎君的身影。 玩偶世家的木偶娃娃又上新衣裙啦。 买新裙子的小娘子,每人送了一个和娃娃同款的小手包。 “我已经有四个不同的娃娃了。丹娘告诉我,九月授衣假的时候,许多在西京做官的洛人都会带着家小回来,到时会有换装比赛。” “对啊,我堂姊也会回来。每次她都说我们洛是乡下,这次我要让她见识见识我们的木偶娃娃。” “换装怎么比啊?我们人人买的都是一样的。” “你是不是这两天没去店里?丹娘做了好多可以分开的衣裙、首饰,你可以自己搭配,我还抢到一双高跟鞋呢。” “高跟鞋?” “就是和西京女子们穿的‘晚下’差不多的鞋子,只是前掌没有加高,穿着它,像踮脚跳舞一样。比她们的鞋子漂亮多了!” 闲话的小娘子们都嘻嘻笑起来: “真的么?我也要丹娘卖一双高跟鞋给我!” 第一七零章 出发 中秋节后,苏知远带着二郎、五郎去了同州。 朝堂上事情不断,可没人发现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联系。 铲除王家势力的时候,除了裴煊做了掌管财政大权的度支使,苏元枫做了选拔、调度武将,给各藩镇拨军饷粮草的兵部右侍郎。 还有原来裴煊回京时联络过的一些中、低级官员,他们就像龙武卫的唐弘一样,悄悄的种进了王家空出来的萝卜坑里。 一切都在悄悄的发生。 唯一有点察觉的人是王守澄。 具体哪里不对劲他说不上来,就觉李好古的存在有点突出了,以往他都没怎么注意,这个总站在圣上侧面的工具太监。 端茶倒水、铺纸研磨。圣上偶尔点他名字,他就说两句,不点名,他跟个哑巴没什么区别。 要说李好古跟他争权,打死他也不相信。再说圣人现在培植的另一方宦官力量是仇士良,那才是自己的对手。 李好古算哪葱? 西京暂时尘埃落定。 裴煊、苏元枫、李好古、柳青、顾允之、萧洪,加上已经心领神会上了船的,金吾卫中郎将唐弘、刑部郎中李石、工部侍郎郑覃等等,队伍已经初现雏形。 在朝堂上,他们不突出,但也不是糊糊,因为他们知道,有人随时会卷起一个大浪,将他们推到帝国权利的最前沿。 东都也安安静静的,享受着深秋光,那个会掀起大浪的男子,正乖乖坐在轮椅上。 阿凛推着轮椅,向他报告着小彭庄的进展。 而他的视线始终停留在弯着、细细查看棉铃的小女人身上。 “好,神阙里的金子暂时不要动了,庄子里的铁铺也都只做农具和寻常刀剑。把事情都给李式之后,你和李琛在小彭庄等着。” 阿凛脸上出笑意:“小娘子准备动手了?” “嗯,下雪之前最好能做些准备。阿冽今能回来,我们明就出发。” 阿凛顺着公子的目光看去,只见小娘子正高兴的指着棉铃,和那几个负责护理白叠子仆婢们嘻嘻笑着。 看来,这些白叠子二次开出的棉花不错,的种子才能种出品质好的棉花。 花匠黎海平回长安去了。 他知道那些不起眼的白叠子,都长在哪家的园子里。他父亲黎川是专门培育牡丹花的栽培师,长安城那几株同株异牡丹,就是他父亲的杰作。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