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一家披萨店里。 一群年轻人在里头玩闹,桌上披萨盒堆着,酒瓶七横八竖。 崔童和许骋在划拳,崔童出二,许骋出拳,崔童再次完败,抡起酒瓶就灌。 许骋抱手在一旁笑:“小孩儿,不行了说一声啊。” 崔童抬臂一抹嘴:“谁他妈不行了!你才不行。” 旁边几个人在打牌,店里热闹又混,下午刚好办完案子,正巧赶上除夕,一群人放假就栓不住了。 苏岸也没管他们,坐一旁回复苏母的消息。苏岸高中便很少际,给他发新年祝福的人没几个,这正合苏岸意,他懒得际。 披萨店是其中一位队员父母开的店,除夕晚外面的店基本上关门了,一群人没吃饭干脆都聚到这里,反正有酒就行。 眼镜男陈宙母亲从厨房出来,又给他们上了两个披萨:“又给你们做了两个榴芒味的,趁热的,披萨冷了就不好吃了。” 陈宙父母就他一个儿子,平时儿子工作忙少回家,今天这么热闹他们也开心。 一群小伙连忙道:“谢谢阿姨!” 许骋:“叫什么阿姨,这么年轻应该叫姐。” 一群人哈哈大笑。 陈宙笑:“就你贫,想再骗几个披萨呢。” 陈母过来,陈宙问她:“我爸呢,还在忙活什么,怎么不过来一起热闹热闹。” 陈母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做披萨呢,刚才你们来我们太高兴,忘了关接单,没想到正好有人下单,你爸做好了得给送过去。” “这大年夜谁不回家吃饭居然订外卖,”陈宙觉得稀奇,问道,“哪个地方的?” “城南水湾小区。” “行,我开车给送过去。” 陈母:“你好不容易放个假,别心了,你爸没什么事他去送就行。再说你喝酒了不能开车。”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苏岸突然开口:“我送吧,顺路。” 经苏岸这么一提,陈宙才想起苏岸父母家离水湾小区很近,但苏岸因为工作和其他原因不常回家住,一般都是自己住。 陈宙:“队长你今晚回家住?” 苏岸终于答应苏母回去,回复完苏母最后一条同意消息,收起手机嗯了声:“外卖给我,我送过去。” “你要去回去了吗队长?”旁边崔童已经喝得脸庞发红,明显喝多了,“你都没吃什么东西。” 苏岸平时面一向波澜不惊,但此刻也许是屋里黄灯光炽亮,脸上一小丝疲倦竟无所遁形。 他双眼皮被倦意扯宽,驱走眉眼间不少冷淡。 “嗯,”他看向许骋,难得嘱咐一句,“待会送他回去。” 崔童队里最小,这些哥哥们都护着他,许骋道:“行,放心吧队长,我一定好好把他送回家,然后扔回上。” 这群小伙子一向不跟队长客气,陈宙已经去厨房拎了外卖盒出来:“谢队长帮我省油费!” 一群喝得七倒八歪的男生吼着跟他说再见,苏岸没理他们,拎过外卖盒出门。 许骋忽然踢了陈宙一脚:“你不觉得队长心情有点好?”帮人送外卖还心情好。 “得了吧,苏队高不高兴都这表情,上次他站楼梯间接电话,我以为他心情不好呢,结果是心情好,”陈宙说着哼起了小曲,“不猜了不猜了,苏队的心思你别猜。” 五音不全,还破音。 许骋:“你大爷!别唱了。” 电话进来的时候,易胭正闭眼倚墙倒立。 手机振动,易胭掀眸看了眼,从容从墙上下来。 她没看屏幕,直接接通电话:“你好。” 那边似乎安静了一瞬。 而后一道淡冷声线传来:“保安不让进,下来拿外卖。” 易胭瞬间怔住,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反应过来后才拿开手机看来电显示。 意料之中,却又意料之外。 她对他的声音悉,肯定是他的号码。 可同时又格外惊讶,他怎么可能给她打电话。 这边没应声,那边似乎有点不耐烦:“你好。” 易胭赶紧回答:“我下去,你等等。” 说完挂断电话,双手胡抓了抓头发,披上外套出门。 高档小区管理严格,没有业主同意,外来人员一向不让进门。其实易胭完全可以让苏岸上来,但她知道苏岸不会上来,早点下去或许还能看到他。 除夕夜马路空,竟显得有点落寞。 易胭出门的时候苏岸正倚在车门上。 脚一丝不苟,深灰长风衣,微垂着眼全然没看这边一眼,侧脸尽是冷淡。 易胭走过去,故意加重脚步。 那边苏岸听到声响,才掀眸看了过来。眼神一如既往陌生,冷淡。 易胭蓦地想起前几天楼梯间里他说的话。 他说,没有舍不得她。 易胭下心中酸涩,走了过去。 苏岸开车门把披萨盒拿出来,直接递给走过来的易胭。 易胭接过:“怎么是你送的外卖?” 易胭觉得也许是夜晚人的情绪容易柔软的原因,苏岸难得开口:“同事的店,我顺路。” 说完并没有待下去的意思,拉开车门准备离开。 风吹树响,易胭莫名紧张,像是体内有什么也要被吹走,开口想要抓住点什么:“你知道是我吗?” 苏岸沉默了。 易胭看着他的侧脸,这丝沉默让她仿佛窥见他冷淡里的漏,即使不切实际,她却一点都不放过。 “你知道是我,所以才送过来的吗?” 马路上越野车疾速驶过,声音刺耳,仿佛要撕开这个夜晚和潜藏在这个黑夜里的暗涌。 半晌,易胭看见苏岸回头,目光很淡。 “不是,”他声线平静,“只是顺路。” 易胭这几天好不容易下去的酸涩再次上涌。 她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但也不是铜墙铁壁,自从两人重逢后,不管苏岸对她如何冷淡,她从没掉过泪。 可此刻,冷气钻进她的鼻子,酸涩也一齐涌上被冻得发红的鼻头。 “苏岸,你为什么就不能对我好点……” 你为什么还是不喜我。 话落,易胭知道自己失控了,没再看苏岸,转身便走。 仿佛害怕接下来会听到什么宣判。 …… 苏岸回到家已近零点。 回到家的时候苏母还在等他:“外面冷吧,快吃碗饺子热热身。” “吃过了。” 苏母声音温柔:“吃过就当夜宵吃,暖身暖胃。” 苏岸便没再僵持,再拒绝苏母会不高兴,到厨房盛了三碗饺子。 一碗自己,另外两碗给苏父苏母。 苏母在桌边坐下,身上披件外套:“下午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苏岸声音淡淡的:“爸在书房?” 苏母点头:“对,还在书房忙活呢。” 苏岸端了碗饺子去书房,敲了下房门。 苏父温慈的声音传来:“进来。” 苏岸推门,苏父正站书桌前拿笔写字。 “爸。” 苏父没抬头,笑着道:“听到敲门就知道是你,你妈可不会敲门,都是直接进来。知道你是礼貌,但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苏岸没说什么,把饺子放旁边茶几上。 书柜上袅袅烟香,安神定心之用。书一本本整整齐齐挤书柜。 苏父是一位教授,知书达理,格也好。苏母则是家庭主妇,生温柔,极其宠孩子。 苏岸走过去,苏父笔字写得很好看,硬朗不失风骨。 他写完一字,抬头看了眼苏岸,下结论:“瘦了。” 又问:“最近很忙?” 苏岸即使是面对家人,表情也匮乏:“不会。” 苏父闻言低头继续落笔:“不会就多回来看看你妈,她天天惦记你,刚才你说要回来她都高兴坏了,连觉都睡不着。” 苏岸嗯了声。 “行了行了,”苏父朝他摆摆手,笑,“去食厅陪你妈吧,她一晚上念叨你,我耳朵都快长茧了。”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