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明雪忙完了,到处找她却找不见她。最后,他是在后院找到她的。 只见她正蹲在干净的廊前地砖上,给雪球按着后肢。 “怎么了?”他连忙过来帮手。 “雪球太皮了,也不知道它是怎么上的那株矮树,刚才跳下来时摔着腿了。我在检查。”她小心翼翼地摸着它的骨头,又检查各处相连的筋。 明雪抿着没说话,随时准备给她打下手。 见她检查了很久,他有点不放心地问:“需要冰块冷敷么?还是……最坏情况骨头断了?” 她的大学专业是海洋生物学,还选修了一个兽医学。所以关于海洋动物的小至皮肤病,大至别的手术问题,她都可以处理。她早得可怕,功课也一直很用功,16岁就上了大学,并提前了一年修够了学分,在19岁时更通过了考研,她今年研二马上就毕业了,他有问过她,想不想考博,但她摇了摇头说想要去见识这个世界。其实每年的寒暑两假,她都安排得很,有时候是会随海洋系的教授去南北极、及挪威、冰岛探测冰川变化对海洋的影响,有时则是四处寻鲸;她也曾在南极住了一阵,观察企鹅及海鸟的动向;也到过新西兰企鹅保护之家,为世界上仅存的一万只黄眼企鹅和同样濒临灭绝的峡湾冠企鹅做保育工作;而在国内,更在绿岛的绿海保护基地工作过,小小年纪就给绿海做过开膛剖腹的难产手术、以及截肢手术;在绿岛保护基地里,她也治好过小型鲸以及海豹的皮肤病、及眼部染等问题。所以,一般的动物、宠物生病,她都可以处理。而他之前随她登船出海,更是见识了她过硬的工作能力的。 想到这里,他心中也曾有过黯然。他在她五岁时就教她钢琴,其实她极有天赋,假以时她是能成为国际一钢琴家的。但他还记得当年,自己和她的一番对话。 她说,她想成为和他一样厉害的钢琴家。 他则回答她,成为钢琴家意味着就要放弃很多,会失去整个的童年,练琴的子是复一、年复一年地重复,枯燥无聊,甚至对于某些不认同的人来说会觉得是在谋杀生命。 他那时是这样和她说的,“夏夏,你能忍受,天天年年天天坐在钢琴前,一练就十多个小时的子吗?不要相信什么专业的钢琴家每天只练六个小时。六个小时只是基本,是最低要求。真正的练琴时间往往是八个小时,十个小时。莫扎特就曾经说过:‘我每天花12小时练琴、人们却用天才两个字掩盖了我所有的努力。’天才莫扎特尚需要花那么多的时间练琴,夏夏,其实我更希望你能活得更快乐,更随心所一些。当然,如果你真心钢琴,我会把我毕生所学教给你。但如果你有别的选择,我也会很高兴,并为你骄傲。夏夏,音乐是很美好的,你可以学,也应该学,让我们的思想优于身体得到寄托,这种神上的富足是不能用金钱、时间去衡量的;但你不需要成为多出的钢琴家,当好变成了职业,或许最初的那种很真的觉就没有了,你只在想弹琴时弹琴,或者会更快乐。夏夏,你不是一个坐得住的人。你忍受不了这种折磨的。你先考虑一下,但我会尊重你的一切决定。” 十天后,她给了他答案。当时,她是面向窗外大海的,她说,“我喜大海,和一切海洋生物。我想成为大海和海灵的守护者。” 于是,她放弃了成为一名钢琴家。但她每天都坚持跟他学琴,每天也坚持30-45分钟的练习。她兴致来时,也能炫技,弹李斯特的《钟》。她弹不出明雪那种“无影手”一般的高超技巧,但也比专业琴童甚至机构里的钢琴老师要优秀。 其实,她的整个世界中心就是他。见他目光一黯,她就知道他所想了。她问,“小叔叔,后悔了么?后悔没有让我走你的路?!” 顿了顿,她又说,“放心,雪球没事。没有断骨。就是拉伤了肌,我给它就好。不过还得打个消炎针,你看,它肿得还是厉害的。我去街对面的药行配个针剂,很快回来。你给它敷冰等我回来。它股那里被石头尖拉了一道口子,我刚才已经给它剃了上药了。不是什么大问题。” 明雪终于放下心来,吁出一口气,摸了一把雪球的大脑袋,说,“那你快去吧。夏夏,我不后悔,你现在十分优秀。是我的骄傲!你在做的事,比起我来,伟大许多。” 看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把她逗乐了,她站起来,他也站了起来,她拍拍他肩膀说,“小叔叔,音乐能驱散人心中霾,能带人类走出低,音乐是很神奇的东西。而你的音乐,使每一个听见的人都很开心。而你的冰凌,你的美食,更是抚了许多的人。所以,你就不要和我比来比去啦!”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就跑了。 他低笑一声,道:“这熊孩子!”他就在地砖上坐下,继续给雪球做冰敷,他的力度很轻很温柔,间杂还给它,舒服得雪球哼哼唧唧。 他又摸了摸它脑门说,“熊孩子居然都学会安人了。她啊……的确是长大了……” *** 当看到盛夏手里的针时,雪球两眼突然往中间一聚,然后就飞狗跳起来。它连走路都瘸着走了,居然在看见针的那一霎,跳了起来,拖着不能动的腿,用最快的速度跑进了屋里,躲进一楼的休息间的底下。 盛夏和明雪好不容易把它哄出来,为此明雪还牺牲了一支火翅。 看着啃翅啃得不亦乐乎的雪球,明雪哭笑不得,在它头顶轻拍了拍说,“本来晚上想做红酒烩火翅的,现在便宜你了。” 雪球眼眉挑了挑,继续如如不动地守着它的大火翅,任凭盛夏怎么扎针,它都不再吭一声。 她晒:“吃货!蠢货!” 等一通忙完,盛夏头发都成了窝,而身上还沾了汗。 明雪有点心疼,又拍了拍它大脑袋,“你太折腾夏夏了。” 盛夏走到洗手台前,将水龙头大开,她把水往脸上泼,水珠沿着她玲珑秀气的下巴一路滴了下去,前都了一大片,白的无袖衬衣透明地贴在身上,白的蕾丝衣若隐若现。 她抬起头来,明雪就尴尬得赶忙往回走,然后拿了一条干巾给她。 她随意搭在颈上,刚好遮住了前的衣。 一层楼面主要是做店面的,但也开辟了东南一隅只有自己人可进出。 那里对出的小花园里还有一架滑滑梯。是当年,他为年幼时的她而设的。那架梯太小了,现在,她已经爬不上去了,但还是会坐在滑梯底部,回味童年的时光。 她走出花园,外面太太猛烈,她就坐在廊下凉处歇息。雪球的确是太能折腾,把她一把骨头都几乎给拆了。 明雪也在她对面坐下,这时,他才注意到,她的衬衣掉了两颗扣子,本来是松开了两颗扣子的,现在变成了四颗,即使有巾遮挡,可那沿着衬衣往下的一道深深的沟壑却招惹了人的视线。 明雪不可控地红了脸。 盛夏并非不知,她只是故意的。 但她大大方方示人,没有那种遮遮掩掩、故作懵懂的小把戏,更令她人。她摸了把额上的汗,道“太热了。小叔叔,我想喝荔枝冷泡茉莉呢!” “那我们现在来做吧。”他说,“基础冰泡茶需要十二个小时,我昨晚做好了放冰箱了,现在去把主要功夫做了。” 明雪带了她进后厨。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