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翕轻笑:“我知道。” 他说:“你过来,我教你如何撒娇讨好男人。” 玉纤阿:“……?” 不是,他教她撒娇讨好他自己?! 被范翕再瞥一眼,她便只能趋步,向他身边挪了挪,直到身子几乎挨上他的手肘。他手肘撑在案上,手中仍绕着她的间帛带不放。范翕俯着眼,角勾笑,缓缓道:“抱一抱我的手臂。” 玉纤阿左看右看:“你手撑在案上,手上在玩我的帛带,我如何抱你?” 范翕:“……我整个手臂都挨着案?” 玉纤阿“哦”一声,两指抱住了他手臂。 范翕耐心的:“不是这样,是你用自己的两只手臂,将我的手臂完全抱在怀里。” 玉纤阿:“……” 他瞥她。 玉纤阿脸一点点红了,她小声:“可是如此一来,你的手肘,就碰到我的了。” 范翕一怔,紧接着羞怒无比。他被她气得肩膀颤抖,恶狠狠地倾身来勾住她下巴。他真想掐死她——“那又如何?那又如何?你就这么不想靠近我?主动碰我一下你能死么?你……” 话未落,玉纤阿连忙抱住了他的手臂,并安抚地抱紧,蹭了蹭。如她所料,他的手肘果然贴住了那蓬松雪般的触,他一僵,面上神情便缓和了。范翕垂眼,又与她抬起的眼对上。她脸红无比,心跳受到他僵硬的手肘。 玉纤阿垂眼皮,柔声:“然后呢?” 范翕说:“然后晃晃我手臂,对我说,公子,人家错了,人家那样是太你,人家再不那样了。” 玉纤阿:“……” 范翕抬眼。 玉纤阿羞红了脸,她镇定而僵硬地晃了晃他手臂,羞十分地照他说的来做:“公子,人家错了,人家那样是太你,人家再不那样了。” 紧接着,范翕眼神便诡谲了。 他的脸俯来,贴上了她低垂的面。她向后退,看他贴着她的面柔声:“撒娇时女子可从来不后退。” 玉纤阿便不退了。 范翕:“人家离了你就不想活了。” 玉纤阿:“……人家离了你就不想活了。” 范翕:“公子,人家想和你行鱼水之嘛。” 玉纤阿偏头,漂亮的眼睛眯起:“……” 范翕叹气,眼中光华动:“听了这话,你不会想打死我的,对不对?” 玉纤阿目中噙笑。 她抬眼皮,娇滴滴道:“公子,人家怎么会想打死你呢?人家最你了——啊!” 范翕本柔情,却噗嗤一声,被她逗得笑倒。他不光自己笑倒,还拉着玉纤阿一起倒了下去。玉纤阿一声叫,被范翕拽倒在他身上。乒乒乓乓,器具砸了一地。屋外泉安等着听着,连忙站得更远了些,防止屋舍内战况烈被自己听到。 范翕跟疯了一样,抱着玉纤阿倒在地砖上,笑得发抖,面容发红。玉纤阿费解地瞪他,带点儿无奈又生气:她还是第一次把范翕逗得笑成这样。有那么可笑么? 范翕在她额上重重亲了一口,声音清响,玉纤阿觉得他声音太大、很难堪,她“啊”一声后,微恼地捂住自己的额头瞪他。看倒在地上的公子没有形象,他眼角微红,眼中水润。发冠歪了,一头乌黑如缎的长发散开。 玉纤阿为他美所惊—— 看范翕笑得痉挛一样,衣衫凌,衣领咧开,雪白肌肤若隐若现。他将她抱在他上坐着,仰头看她,似笑非笑间,他慵慵懒懒的,清凉又勾人。 玉纤阿坐在他间,本是让她羞恼的动作,此时她却全然顾不上。她只是倾身捂他嘴让他别笑了,向来形象极好的玉纤阿真没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她恨得瞪他,薄怒道:“不许笑了!” 范翕忍笑,笑骂她:“撒娇你不会,揶揄我你倒是很练啊。” 范翕搂她,她下巴,得她全身通红不自在之际,他才缓缓轻声:“我知道,你是觉得你身份不好,才不能跟我要求什么。我早有准备——薄宁马上就要和成渝回来了,我与薄宁已商量好,让他给你认个亲,抬一抬你身份。” 玉纤阿心有所觉,眼眸微亮。她目光柔和,有些动地俯身,张开手臂想抱一抱他。 范翕摇着她下巴,轻笑:“我打算,让你认薄宁为——” 玉纤阿心想:义兄? 范翕道:“义父。” 玉纤阿:“……” ……她不想抱他了。 第82章 薄宁和成渝回来了。 之前楚宁晰带兵追杀公子翕, 成渝等一批卫士先行带走薄宁, 是为了不让薄宁和楚宁晰汇合, 二人联手来对付范翕。如今楚国局势发生变化, 楚宁晰为求盟约亲自来见范翕, 不惜将自己的命到范翕手中。 薄宁那处中途身过一次,与自己的卫士重逢。但成渝等卫士武功不错, 在几多辗转后, 薄宁还是不甘地重新落到了成渝手中,不情不愿地与范翕联络,说愿意谈越国之事。薄宁已知范翕从越国退兵,但吴国还在观望。战争后续的割利事宜, 越国国君见薄宁这位新任的大司徒能与公子翕说上话, 便将此事委托于薄宁。 薄宁振奋一二,做了许多功课, 才来和范翕见面。 薄宁预料到了公子翕的种种刁难,他做足了准备,打算与范翕长期谈判。谁知见了面后, 范翕很好说话,之前关押他时的那些约定仍然作数。薄宁提出割让给范翕的利益少了些, 范翕也不介意, 他只有一个条件:“……只要你收玉纤阿做义女, 我愿意再从我个人这方让你一成利益。” 薄宁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义女?我与她有杀父之仇!且我今年不过弱冠,我尚未娶,公子竟让我收义女?” 他试图看出范翕是开玩笑的。 范翕说他没有。 薄宁窒息一般, 再道:“我观公子与玉女似情投意合。你如今让我认她为义女,岂不是要叫我为‘义父’?这样是否让公子折辱?我何德何能与周天子平起平坐?我看如此尴尬之事,公子还是换个条件吧。” 范翕目有郁。 其实让薄宁和周天子平起平坐,范翕倒不觉得如何。虽然周天子已死,范翕却因不喜自己的父王,仍愿意恶心周天子一把。而至于自己要称薄宁为义父之事……范翕冷哼一声,分外大度:“那又如何?吾为了玉女,甘愿受此辱。” 薄宁:“……” 范翕展眉道:“国事面前,家仇都是可谈的。我尚能与楚宁晰合作,你又为何不能认玉儿为义女?” 范翕也是搜刮自己身边的人,实在没什么人选能给玉纤阿安个好身份。他自己身边跟着的曾先生等人,有的是门客,有的是周洛的显贵人家,这样的人周洛都知知底,断无可能将玉女进去。接着是楚宁晰,楚宁晰倒是愿意接收玉女。但范翕与楚宁晰有仇,他私心觉得楚宁晰是恶心自己,且会利用玉女来要挟自己。是以也不行。 只剩下一个薄宁勉强可用。 虽有家仇,但在家仇前,薄宁先是越国的大司徒,要为越国考虑。 然薄宁又年轻俊朗,出身良好,又和玉纤阿有多年的主仆之情。范翕嫉恨薄宁相识玉纤阿比自己早得多,又疑心薄宁会挖自己墙角,背地里和玉女纠不清。是以哪怕薄宁年轻,范翕也不肯让二人以兄妹相称。他要用“义父义女”的关系,断了薄宁和玉纤阿的任何可能。 玉纤阿再如何不挑,也不可能上她义父吧? 薄宁如鲠在喉。 半晌说不出话时,听到范翕提起他要与楚宁晰合作,薄宁怔了一下,眼神变得复杂。薄宁问:“公主……可还好?” 范翕微笑:“自然是好。我怎会伤害她呢?” 薄宁自不信范翕的鬼话,他提出要见楚宁晰,确定楚宁晰没有被范翕杀死。范翕可有可无,薄宁和楚宁晰都在他眼皮下,即使见了面也生不出什么事。 薄宁和楚宁晰见面后,大约楚宁晰真的很着急范翕能够出兵相助楚国,楚宁晰劝了薄宁一通,薄宁竟捏着鼻子,愿意接受一个比自己只小了四五岁的“义女”。而至于向薄家代……那也得薄宁先回到越国安城再说。 七月中旬,在过了一月之后,玉纤阿与薄宁见了面。 两人面古怪,因范翕强行让二人认个“父女”。年龄相差不大的两人,旧是主仆,现今是父女,两人相对无言,俱是十分尴尬。然玉纤阿还好些,认父仪式中,她只是一开始垂着眼,后来她端起酒敬自己的义父一杯酒时,玉纤阿便恢复了镇定。 看薄宁失神,她轻轻唤一声:“父亲?” 薄宁一身皮疙瘩:“……” 一旁观望见证仪式的楚宁晰:“……” 楚宁晰侧头,看一眼神淡定的范翕,再望一眼能屈能伸的玉纤阿。她心中嗤一声,想:一对疯子。难怪能看对眼。 简陋仪式之后,范翕终于肯放薄宁回去越国。薄宁和范翕谈了许多条件,这些条件到底作不作数,后期越国该如何执行,薄宁都需要回到越国,和越国君主亲自面谈。同时还有吴国的觊觎,这些都需要薄宁回去越国再说。是以,某方面说,薄宁是急着摆范翕,才不得不捏着鼻子照范翕的意思认下了所谓义女。 薄宁离开楚国之时,乃是登船而走。范翕等人自然要相送,而在楚地发生的事,范翕不可能再绑着楚国王女。远远的,楚国的军队列阵在山头,前锋隔着段距离看到他们的公主衣容得体,和范翕一起送越国大司徒登车。楚国的军队松口气,又忧心公主何时才能平安回来。 若非楚国无国君,无盟友,他们何必要让自己的公主去涉险? 云飞风起,薄宁立在船前,范翕归还他的卫士和仆从们。山水迢迢间,薄宁衣衫被风吹得皱纱般飞扬,玉树临风。玉纤阿接过旁边侍女手中的一盏酒樽,她长袖纵横络绎,行走间娉娉袅袅,她行前为薄宁敬酒,薄宁俯眼,见她自离了薄家,不知比当初美了多少倍。 玉纤阿盈盈而立,美若月下花前。而花若堆雪,格外宁静。 她在薄宁出神时,将酒向前递一分:“义父。” 薄宁被膈应得回了神:“……” 他接过了酒樽,余光看到了范翕含笑负手而望,想来这般场景,让那公子翕分外畅快。薄宁低声问玉纤阿:“你便打算就这般跟了公子翕?” 玉纤阿极轻地“嗯”了一声。 薄宁淡淡道:“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知你想要一个好出身……但是认了薄家,与不认有何区别?你一样是依靠公子翕,因你我之间的仇,哪怕你后受了欺负,薄家也绝不可能为你出头。你这个认亲,相当于只是选了个好的出身。其余什么好处你都得不到。” 薄宁盯着手中酒樽中的清,缓缓说道:“玉女,你相当于被公子翕完全掌控。如此毫无退路,好么?” 玉纤阿有些讶然地看薄宁一眼,没想到薄宁会与她说出这番话,竟还会为她着想。她心中微暖,想己方这样对薄宁……然薄宁到底君子之风,比薄家那些人,比范翕,品行都是要好些的。 可惜自己与薄宁无缘。当年她出逃时,若是薄宁在薄家…… 玉纤阿轻轻一叹。 其实薄宁说范翕将她完全掌控,她如何不知?可是她喜的范翕,就是这么一个人啊。她不愿为妾,当初就是不愿被范翕完全掌控。而今范翕给了她新身份……可是她无法依靠薄家,她依然是依附于范翕。范翕是不可能给她找一个强大的后台,让他自己掌控不了她的…… 玉纤阿也是权衡之下,碍于自己卑微出身,她到底没有别的法子对抗范翕。 范翕让她不得不选他,不得不和他站在同一战线……他本的自私和霸道,造就了今之况。 玉纤阿都不好奇,范翕本如此,他到底得多委屈,才能和他那位据说十分强势的未婚和平相处?那位女郎管着范翕的时候,范翕恐心里快要气疯了,还得拼命忍着吧……玉纤阿回头看了身后含笑望着她和薄宁的范翕一眼。 范翕脉脉地回望她,眼中星辰光亮,又缱绻深情无比。 范翕欣赏着那对“父女”的离别,水浪拍案声高,他并没有听到薄宁对玉纤阿的挑拨。 他心情极好,因随着此事告一段落,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和玉纤阿调情,而不用背着人了。他那般喜她,确实希望她时时刻刻都属于自己一人。他对玉纤阿这样好,玉纤阿一定会喜他的。 玉纤阿回了范翕一个笑容。 虽他强硬霸道,但她确实得到了好处,她和范翕现下又没有必须爆发的矛盾……她还是愿意顺着范翕一些的。不过,随着范翕如此迫切地想将她完全掌控,她也得调整自己的思路,让范翕她深一些了。 她要调整自己的思路——她不只求范翕她,她还要范翕她得,为她做些牺牲。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