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玄特意吩咐过王三,要等赌局热起来,他再去。 他一回只能赌上一把,局不热,去了也赢得不多。非得趁这些人赌得酣畅之际加进去,才能一注赢一把大钱。 王三心里想着那一成的成,十分关切赌局的进展,客送客之间就要去小赌档里瞧上一眼,这一瞧就瞧见个运势极旺的人。 也是一张生面孔,出手就没输过,人生得猥琐,运气却不错,两道哭丧眉,挑得高高得,笑得像油锅里炸开的菊花酥。 “兄弟,今儿这局不作好,有个运势极旺的人在,我看他就没输过。” “哦?没输过?”谢玄懒洋洋一笑,“那等会就让他输给你看。” 作者有话要说:谢玄:让你知道什么叫王者 第32章 出老千 谢玄这话,王三很有些不信,他自个儿也好个赌,来送往那些个赏钱,有一半都赔在赌本里。 这人要是气运到了,连连坐庄一样通吃,那要是气运不到,一身锦衣进场也能输得当子。 王三每里空去赌一把,头一把要是赢了,他就再来一把,要是输了,今儿这气运就弱得很,不能下场,只好干看着。 似谢玄这样料定了自己一定能赢的,他这辈子也没见过。 除非…… 王三扫一眼谢玄,除非他使诈出老千,来个不悉的地盘出千,那真是活得不耐烦,要么千术了得,要么就是浑不吝。 人是他带进场的,王三且得提点两句:“这地方是郑城北的地盘,您有些什么手段的,还是收一收的好。” 谢玄笑了:“不须手段。” 牌九他不会,押大小却从来没输过,回回去赌当都押大小,这些小骰子子,个个都得话得很,他说大,就从来掷不出小。 王三心里打鼓,想好了到时就让他押一局,一局要是输了,就劝他走,别到时候连寿桃包的银子都付不出。 赌当设在馆后头的小巷子里,挂一个蓝门帘儿,里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时不时便有喊大喊小的声音传出来。 王三最后嘱咐了谢玄一声:“万万仔细,郑老大下手可不留情。” 谢玄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既是你带我入局,绝不给你麻烦就是。” 王三一口气,掀了帘子,把谢玄带进去,这一进去,就见方才那个运势极旺的主还在赌桌前。 余下几张赌桌都空着,人都围到他那张桌,那人正赢得红光面,两道哭丧眉翘得高高的,对四周人道:“还有哪个不信的?只管来试试。” 谢玄也不贸然下场,他抱着胳膊,隐在人群中,盯着那人瞧了一会儿。 他的眼力比寻常人强上许多,若是那人使诈出千,他必能瞧得出来。 大凡赌徒总不信运势比人强这一句,反而深信风水轮转,这人瞧着瘦干似的,自进场起就没输过,好运怎么也该用尽了,纷纷下场愿意跟他赌一局。 他眼前的银子堆得雪花一般,少说也有二三百两,一局赢他全盘,谁不想下场试一试。 很快便有人跳出来:“我来!”说着扔出一锭银子,“咚”一声扔到了桌上,这是别的赌当听见了风声,特意跑来赌一把的。 中年男人点点头:“老规矩,赌大小,同点不算再来一把。” 两人面对着面,一个盅五个骰子,摇点数,开盅之前赌大赌小,赢的那个,就把对方面前的银子都吃尽。 他撑开两只手,先拜天后拜地,口里念念有词。 别人不懂,谢玄一看便挑挑眉头,当着赌桌念经文,难道还有什么咒术是必能赢钱的不成? 想一想又在心中摇头,师父说了,酒财气最能移,修道之人连这些地方都不该踏足,万册道藏虽没通读,料想也不能有这样的咒语。 那人磨磨蹭蹭总要来这一套,余下人烦了:“赶紧着些,磨磨蹭蹭的,一人一盘赌到什么时候去。” 中年男人充耳不闻,念完了往手掌心上吐一口唾沫:“好儿子,乖儿子,叫你爹再赢一把。” 这一把赌大。 对家先摇响了盅,男人紧跟着也摇起来,对方轻掀起一角来,喜得涨红了脸,一把开了盅罩道,洋洋大笑,掏出钱袋来,往桌上一抛:“加注!开罢!” 这人运气极佳,竟开了个状元,五只骰子每只都是四点朝上,对面须得开出五只同点,点数还得比他大,才算赢他。 整个赌当都动起来,瘦干似的男人赢了一夜,也该让他输这一局了。 男人嘿嘿一笑,轻轻把盅一掀,五只五点,赢得不多,但正好过了状元,他一对哭丧眉,两道八字胡,手指捻捻胡子:“状元,我还真不怕。” 谢玄盯着那男人的举动细看,除了念经,还真没看出他使了什么手段。 王三悄声道:“要不然,咱缓一天。”这男人赢了许多,赌当要成,可明便不许他再来了,让他这样赢,那还赚什么钱。 谢玄也瞧出来了,这人抱着跟他一样的心思来的,赢一把大的。 可偏偏今儿遇上了他,这人可就不能称愿了。 谢玄等他又赢两把,场上鸦雀无声,一时无人敢应战,他趁此时站了出来:“我来。” 从兜中摸出一角碎银子:“我赌本不多,只有这个,就是想玩一把。” 干瘦男人就是金道灵,他与谢玄短兵相,但彼此未曾碰过面,今在赌坊遇见,谁也不认识谁。 金道灵乔装打扮混进城来,他躲避道门通缉两年多了,进城就直奔馆,一来是这儿不容易被查找,二来是他跑路的时候钱没带够。 馆寻,赌当赢钱,只有在这儿,子才过得逍遥。 谢玄不识得他,他也不认识谢玄,赢了这么多把,本想歇一歇,也让他的“乖儿子”休息休息,买些小儿的东西烧给它。 他能赢到现在,靠的就是乖儿,徒弟丢了不要紧,“儿子”可不能丢,瓷娃娃受了伤,也得有钱才能以魂补魂,他们爷俩在这桌上赢了总有七八百两银子,也该收手了。 金道灵上下打量谢玄一眼,心里不由打了个突,这小子剑眉入鬓,额生月,乃是富贵之极的相貌,这样的人运程极旺,逢赌必赢。 装作瞧不上谢玄那一角碎银,摆摆手:“罢了罢了,何必巴巴的给我送钱使呢,不少你这一角碎银。” 余下那些人拦着金道灵,不许他走:“说了有人赌就应战,怎么还瞧不起这小兄弟的碎银子。” 方才一下输掉一百两的人伸手给谢玄了十两:“我给小兄弟加注,你总该赌了罢。” 他一加注,身边人也纷纷加注,多是散碎钱,没一会儿谢玄面前就堆了一小堆碎银。 王三简直不过气来,这万一要是输了,拿什么钱赔这些人,他缩身退出赌局,退到门帘边儿,预备着谢玄一输,他就赶紧开溜。 金道灵看银子多起来,心里想到,管他什么富贵相,他这会儿运程未到,何况还有乖儿助阵,本就是鬼出千,不怕他旺。 “那就最后一把,赌大还是赌小?” 谢玄扣住盅:“赌大。” 金道灵方才连开三把,把把都是大,余下人便劝:“该赌小才是。” 谢玄一言不出,头一个替他加注的人道:“统统住口,不许放声。”赌字一事靠的是个人运程,最听不得旁人闲言。 谢玄气定神闲,看着金道灵念念有词,等他念完经开始摇盅,谢玄才跟着动起来。 他一上手,别人便知他是新手,不会飞盅,只会贴在桌上摇动,有的轻轻摇头,怕这少年赢不了。 金道灵知道谢玄运势旺,念经的时候特意吩咐乖儿,把他那盅子好好调一调,调出五个一点,让他摇个最小。” 金道灵认不出谢玄,瓷娃娃却认识谢玄,它本来缩在人皮口袋中,一念经,就从袋中飞出,在子上鬼,为何只比大小,就是它只识得出大小。 旁人它不怕,可这回刚从袋里钻出来,顺着桌子飘过去,抬眼一看,吓得魂飞魄散,眼前这个是金光的人,就是把它震伤的人。 飞快溜回人皮袋中,瑟瑟发抖,动都不敢动。 金道灵以为术成,停下盅:“开罢。” 谢玄笑一笑:“一起开。” 金道灵点点头:“好好好,让你输得明明白白。” 他伸个懒,十分风的对着观战的人笑一笑:“承让了承让了,今儿我出酒钱,大伙儿一起喝一杯。” 谢玄一言不发,掌心扣在盅上,他心里也并不十分确定,可从小到大,逢赌就未曾输过。 出了村子更是一路赢钱,头回赌这么大,掌心还真有些出汗。 方才金道灵念经,他也念了一段咒,破秽咒,不论对方念的什么,只要是术,都能破除。 金道灵显摆完了,对谢玄点点头:“开!” 盅应声而揭,场齐声呼起来,谢玄先看金道灵的,五个五点,再看自己的,五个骰子个个六点朝上,最大。 金道灵本来老神在在,只当自己是必赢的,一看点数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说着伸手去捏挂在带上的皮袋子,乖儿子理都不理他,缩在袋中一动不动。 金道灵看向谢玄,难道这人运势这样旺,物轻易不敢近他的身?可自己这个婴灵,炼华多年,寻常人物它才不惧,疑心谢玄有什么来历。 眼前这七八百两的银子,一下成空,金道灵输得面如土,诸人见他刚刚还得意,立刻便输个光,都调笑他道:“还请不请咱们吃酒了?” 金道灵面皮一一,除了输钱,更想知道谢玄有什么厉害处,竟让乖儿不敢动他。 谢玄笑了笑,他虽从未有过这么多钱,可并不贪婪,伸手抓了一把,掂一掂约莫有百来两:“我只取这一把,算是一赔百,是我那一角碎银子赢来的,方才大伙加的注,也算赌本,自己取钱罢。” 那头一个加注的大汉哈哈大笑,拍着谢玄的肩:“小兄弟,必要跟我吃酒去!” 他加了二十两,不仅把刚刚输的钱赢回来了,还翻了一倍。 王三一听见开盅就挤进人群,这会儿对着谢玄两眼放光:“爷,您可说了,赏我一成。” 谢玄听了,从手里拿了十两,扔给王三:“你的一成。” 大汉看谢玄从自己赢的钱里取,更觉得此人可,必要拉他吃酒。 谢玄辞了:“我妹妹还病着,这钱得给她补身子,若不然,我也不为了。” 大汉十分想知道谢玄是如何断定自己一定能赢的,问明白谢玄住的地方,对他道:“咱们必要吃酒,明儿我在就在院里请你。” 谢玄谢过,王三跟在他身边:“爷,您要点什么,只管吩咐小的。” “乌汤一天都不能断。” 王三一听就知道是给小小预备的,他道:“您这手气,就是一天三只那也吃得起,明儿我再买些枣子糕,这东西补血。” “对!对!再买些补血的东西,让厨房好好置办,钱不会少他们的。” 想到小小要七天血,谢玄就忧心忡忡,她本来就体弱了,怎么还经得起这么个淌法。 王三这下算知道了,这一位自己无无求,拍好他妹子的马,那就是把这位爷给侍候好了,赏钱是绝不会少的。 心里又想,这该不会是私奔出来的小情人罢,哪有哥哥对妹子这样上心的。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