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是不是……”他停顿许久,答非所问,“是不是你杀的?” 杨心岸森然的眼神一一扫过他背后的长老,嘲讽道:“你应该知道你身后那群蠢货想干什么吧?” “你!目无尊长,不得好——” 话音未落,那人心口便被杨心岸的长链贯穿,神魂俱灭。 杨昭漠然地瞥了一眼身后升腾起的点点灵光,“是,还是不是!?” “不是。” 三公主眉头紧锁,总觉得杨昭有些古怪。 杨昭短暂地笑了一下,随后身形一闪,干脆利落地退到了场外,身后几位长老顿时毫无依凭地暴在杨心岸的心锁范围内。 “你!!” 但是已经来不及说话了,脊背的凉气飞速爬了上来。刹那间,众长老代天印和山河锁齐出,恐怖的金光闪得人眼前白茫茫一片。 杨心岸诡异地笑了一下,手指微微一动,头顶护山大阵悍然下落,金光顿时消弭于无形,众长老神魂巨震,口鼻鲜血直。数条人影自背后窜出,飞快地将瘫坐到地上的长老困住。 就在那一刻,似乎放弃夺权的杨昭动了。 他鬼魅般地绕过三公主,冰冷的金光直取杨心岸首级。 那一刻,他已经见到杨心岸脖颈上溢出的一条细细血线——只差一点点。 但,失之毫厘谬之千里。 电光火石间,杨心岸已经飘然避开了三丈之远。 身后,高亢渺远的歌声响起,如同有人往识海里死力钉了一长钉,难以忍受的剧痛让杨昭的山河锁溃不成形,控制不住地反绕到他自己身上。 下一瞬,骤然放大的代天印从天而降,天道旨意般不容抗拒,意图将面若金纸的杨昭镇。 那几乎就要成功了,重物挤骨的碎裂声已经悄然响起,但在金光和血光之中,一张破破烂烂的符箓陡然成灰,轻飘飘的灰烬下,已不见杨昭的踪影。 杨心岸收手,“啧”了一声,吩咐道:“全力搜索杨昭,特别是川北一带。另外,封锁天麓山,所有人不进不出。” 语毕,有人领命而出,有人迟疑道:“碧霄君身陨的消息我们恐怕瞒不了太久……” “那就不瞒了。” 话音落下,杨心岸也不管手下什么反应,只一挥手,手下便识趣地领命消失。她转身意外地看向三公主:“我以为你不会出手的。我们的易并不包含这一项。” 三公主神情淡淡:“我们的易前提是你不能死。” “……那海国主容得下你这一身因果?” “我既已上岸,便无惧因果。” 杨心岸沉默片刻,突兀地笑了笑,“过几安静些,我便打开雁归处。” 中陆城。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如水滴入海,悄然汇入了喧嚣人中。 落花诗会在即,各方势力都涌入了这小小一座中陆城,带来的还有各地轶闻。即便世事风云变幻,各方心思各异,长街之上仍是一片熙熙攘攘之景。 “欸,你们说最近长洲剑仙怎么没消息了?别是死了吧!?” “说不一定呢。不是前两有人见了白坠星么?那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一般不都是某某大能死了,就掉颗石头砸一砸地么?” “……那叫天道应!!” “什么应!?” “不是吧,我怎么听说那是碧霄君呢?” “你怎么不说是川君呢?碧霄君正值壮年,川君都活了多少年了?” “其实,远君也有可能啊。” “哦哦哦,我也听说了。她好像折在青州了。” “你说这些个元君最近都倒了什么霉,怎么一个个的都不安分呢?” “别说了吧,那些个人物用得着我们心么?” “倒也是。你听说没,夏家那破剑出世了!” “早知道了!不就是那位云栖少主么?这有什么好稀奇的,长洲式微,如今也没几个像模像样的剑修能配得上天心剑。” “要说那倪家还真是好运气啊,有一个倪怀雪还不够,竟还来一个!” “谢家不也是么?不说谢棠,单是那谢抱晴,不是前几出关时引动了天相么!” “唔,不是说天心不祥么?” “一柄剑而已,有什么凶吉?换你你不要?!” …… 偌大酒楼,语声喧哗,一桌衣着各异的散修正就着几碟小菜,指点江山,讲得吐沫横飞,全然没认出身侧“折在青州”的远君和“夏家破剑”的新一任剑主。 自莱山一战,蒋瑛再未试着截杀过她们。莱山到中陆的八百里几乎是一路坦途。说几乎,那是因为闻世芳的伤终于不住了,时不时便需要找地方停歇些时。 自青州后,她的神魂便从未好全过,原本只要好生将养着,等慢慢恢复,倒也没什么大碍。可蒋瑛一路穷追不舍,到底还是爆发了。 闻世芳不动神地垂手,任凭堆叠的袖子将指尖掩盖得一分不。面前酒杯明明一口未饮,酒却已消失,只余下杯底的一圈白渍。 倪霁似有所地望过来,目光停留在空空的酒杯中,刚刚带上的几分笑意然无存。 透过天青的衣袖,她好像看见了道道游动闪烁的金焰。 “无事。”闻世芳下意识安了一句。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