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礼了。”不等怀瑾介绍,桑楚就对刘行了一个礼,刘连忙还礼,然后询问的看着怀瑾。 怀瑾道:“这是我的……夫君,他叫桑楚。” 她说起桑楚时,既喜又有一丝羞涩,如情窦初开的少女。刘观察到她的神,内心就叹了口气,更为惋惜。 晚上把孩子哄睡了,她去了项伯的院子,刘和他坐在檐下对饮。项伯拿酒坛的力度来看,这两人应该喝了好一会儿了,因为坛中酒已见底。 见她了来了,项伯连忙给倒上酒,道:“你久不来,我和子游就先喝上了。” “哄莺儿睡觉呢!”怀瑾大方的坐下,举杯敬了刘一下。 刘亦敬回去,端详着怀瑾的面庞,他心内忍不住慨起这位小师妹。 没有哪个女子活得似她这么坎坷,也没有谁活得她这样洒,那么多年的情,居然说放就放了。 想起一年前见到的张良,刘想起便觉得伤情,可跟怀瑾亦是多年师兄妹,他也说不出什么薄责。 最终,他只是问:“莺儿姓什么?” 怀瑾面不惊,从容微笑:“自然是跟父亲姓,如果桑楚愿意,跟我姓赵也行。” 姓氏而已,她和桑楚都不在乎,哪怕这个时代人人看重出身姓氏。 “孩子自然是随父姓,桑楚待你再好,你也收敛着些,不要仗着我们去欺负他。”项伯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倒不是因为他有多喜桑楚,只是觉得孩子随母姓是件荒唐的事。 项伯与她从小一起长大,但她深知项伯是男权社会的拥护者,因此并不与他争辩。 她分外的高兴,因为桑楚与他们所有人不一样,哪怕让孩子没有姓,桑楚依然会觉得,这也是很好的。 几杯酒慢慢酌着,怀瑾问刘:“百越那边的生意,你还做着吗?” 一听到百越,项伯神立即黯然。 刘叹息道:“越来越不好做了。” “怎么说?当初子……”怀瑾骤然止语差点咬到舌头,当年张良在百越待了一年多的时间替望栗拿到了大首领的位置,刘的生意当越来越好才是。 刘是个让人相处起来非常舒服的人,见怀瑾连提都不想提起那个名字,他自然也就绕开不提,只是说:“近年皇帝修筑长城、建造殿,民夫一年年的越征越多,年轻伙计就变少了,往百越运粮的车队都是些年长者,如何能与年轻人相较?再则……” 刘停顿了一下,又道:“原本从百越那边运来的器物,都有淮那边的关系出售。后来那边生意突然停了,我这边能联系到的卖家都只是些寻常商户,卖不了好价钱。” 当初张良与韩成龃龉,张良将所有的生意都停了,想不到对刘也有这么大影响。 只是这么一想,那人的身影又浮上心头,怀瑾有些呼不过来。 幸而只是一瞬间,刘和项伯都没反应过来,怀瑾对项伯说:“你们这边认识的都是些大家族,不如你帮着子游问一问?” 项伯正要说话,刘就摇头笑道:“阿已帮了很多了,不然我如何会来吴中找他?” “与我们好的氏族,皆是楚国旧部,灭国后四处分散,我也只能帮着在吴中和会稽找找销路。”项伯苦笑一声,还有一层他没说,商人被贵族视为商,他虽帮刘却也只是动自己的人脉,没敢用家族的关系帮刘搭线。 话虽没说出,刘却懂得,因此也格外:“我出身商户,你们却诚心相待,无论是在稷下学时还是如今,子游一直都记得。” 项伯见他要行礼,连忙止住:“多年相,你这一声谢就见外了。” 提起稷下学,怀瑾不由就伤:“当年和师兄们一起读书玩耍的子,如今还历历在目,可惜了,田升师兄……” 她把被子里的酒倒在地上,唉声道:“这杯酒,小八敬你了。” “师兄也敬你一杯。”刘也学着她的样子把酒倒在地上。 项伯惆怅不已,他眼中晶亮有泪光,嘴角却咧着,仿佛脸上笑了心里就不会难过了。 他往地上倒了一杯酒,又自饮了一杯酒:“你小子……”刚说了三个字,便哽咽住了。 少年时项伯常与田升一起斗走狗、喝酒寻,情很要好,今冷酒入肠,倒让项伯为他落了泪。 项伯好面子,怀瑾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般,装着不经意的扭开了头。 “还有一事……”项伯撑着头,声音有些嘶哑:“从前没想着告诉你的。不过今倒觉得,阿升开不了口的话,我应当替他说了。” 刘和怀瑾都看过来,项伯笑笑,低声道:“阿升他喜你。” 怀瑾顿时愕然,她当真是从来不知道。与田升分别时,她还是总角小童。再见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二十年了,田升在她面前被杀死,临死前也不过代了一个地址。 “他一直没娶,是因为他念着你。”项伯终于把心底的这个秘密说了出来。 那些年他在外游玩但凡经过齐国,必会去临淄看望田升。 田升被立为太子时,他去喝过酒;田升的儿子出生时,他也去喝过酒……一次又一次的见面,田升总不忘提及怀瑾,终有一项伯忍不住问了,而田升的回答让他到震惊。 见怀瑾惊讶的眼睛都瞪大了,项伯嘲笑道:“后来阿升知道你还活着,写了一封信叫我转给你,可那时你和子房……我就没有提这件事。”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