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连忙低头,桑楚就拿着她的手覆上去,等了一会儿,怀瑾受到手掌下面动了一下。这是她的孩子!怀瑾心里下起淅淅沥沥的雨,又惊又喜:“他一定是在肚子里待得无趣了,在伸懒打哈欠吧。” “是。”桑楚眉眼距笑,他的手掌紧贴着怀瑾的掌心,与她一起受着这份喜悦。 四目相对,是温情,又有一丝暧昧。 怀瑾问他:“你不喜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桑楚把药碗放到一边,把棉被抱到自己睡的竹席上,说:“你怎么知道我不喜你。” 第一次,桑楚说了不一样的回答,怀瑾有些意外,她弯了弯,有些志得。 不过桑楚又道:“只是我喜你,又能如何呢?” 怀瑾一愣,她不能如何,她只是欣赏桑楚的本事才想让他留在身边。如果他喜自己,她是没有办法回应的。 可是……怀瑾咬着,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桑楚吗? 黑夜中,她缩在被子里无法入眠,侧头望去一片漆黑。不过她知道桑楚就在旁边,两人中间仅仅隔了一张桌子而已。 怀瑾问自己,对桑楚是什么样的情?起初是因为她很孤寂无依,很希望有一个人能永远陪在自己身边,无论男女都好。 桑楚出现了,他武功那么高、医术也特别高、人也很聪明、他很会生活、他还有一颗很有趣的心…… 长得,其实也不赖…… 怀瑾默默的想,究竟自己是把桑楚当成自己的什么人呢?助理?侍从?朋友?合作伙伴? 她想到大半夜,也没有想清楚。 那就这么含糊着过下去吧,等这个孩子出生了,她大约不会再那么依赖桑楚了。因为这个孩子,一定可以一辈子陪着她的。 转眼已至腊月底,在黄公这里犹如在山中隐居,惬意得不问岁月。 初雪降至的时候,项羽也来了。 因她去信说要一个母,殷氏就连忙找了人过来,只是没想到是项羽送人来的。 “小叔去吴中了,我好容易从叔父手下跑出来!”项羽已经十四岁了,眉眼间已经有了俊朗,他纳闷:“嫂子还奇怪呢,说你怎么不要个接生婆。” 怀瑾看了一眼在屋檐下赏雪的桑楚,心道这个人坚持不用接生婆,非说那些人都是些土办法。听他说话信誓旦旦,怀瑾也只好同意了。 她坐在堂屋里,身上披着皮绒,手上抱着暖袋,面前还放了火盆。 英月做了酱牛,和师兄宋天昊坐在火盆边分食。黄公则在院子里,用一个开口大坛子接雪——因她前几说雪水煮茶最干净,惹得黄公不顾年迈亲自在外面守着。 “不知道是个小子还是姑娘。”项羽好奇的盯着她的肚子。 怀瑾弯一笑,道:“不管是小子还是姑娘,都得叫你舅舅。” 项羽的眼睛明亮,朗的拍着脯作保证:“我后定对小家伙好,保护他照顾他,让他做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小孩子。”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怀瑾莞尔一笑。 桑楚懒洋洋的看着她,展颜一笑。 太过专注的目光让项羽回了头,这个新姐夫总是挂着一抹调侃的笑,他刚来还觉得这人是不是嘲笑自己,待了几天才知道他对谁都是这样,大约是天生一副笑相吧。 项羽心道,若论容貌,是肯定比不上以前那位姐夫的,其他本事他现在也尚未见过。不过看这人对姐姐当真是极好,无处不细心,他暂且就先认了这个新姐夫了。 桑楚察觉到项羽在打量自己,扯了扯嘴角,便回了头,继续看着白雪出神。 英月往火盆里了新柴,枯朽的木头被烧得噼啪响,怀瑾心里静悄悄的。 偶然的,她想起来张良,不知他此刻在做什么,他在的地方下雪了吗? 再想起他,就如想起一个故友一般,淡淡的惆怅萦绕在口,她叹了一口气。 她这一声叹太突兀,院子里几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是不是觉得无趣了?”桑楚道,她月份大了,这段时都没怎么出去。 怀瑾僵硬的笑了一声,迅速找到理由:“大雪寂静,要是有一段乐声就好了。” 黄公扭头看过来,他一直蹲在院子里守着那口坛子,眉上都有了雪珠,他说:“我不善音律,家中无一乐器。” “等我一会。”桑楚突然起身出门,怀瑾都没来得及叫住他,这人就跑没影了。 又是叹了一口气,桑楚整个冬都穿着单衣,也不知他冷不冷,会不会着凉。 怔忪了一小会儿的功夫,桑楚身是雪的从外面回来,手里一截枯黄的竹管。附近两里远的山坡上才有竹子,他这一小会儿功夫居然跑了这么远,怀瑾不由瞠目。 桑楚抖了抖身上的雪,然后拿起一把雕刻用的小刀把竹管上的枯叶全削掉了。 黄公看得颇有兴致,笑道:“当年没见你这么上心。” 似乎意有所指,桑楚没回答,只是专注的雕着竹管。过了一小会儿,一短笛就做好了,只是看着有些糙。 “你想听什么曲子?”桑楚侧头看着怀瑾。 她尚未反应过来,项羽就说:“《下里》会吗?” 这是楚国的民歌,传唱度非常广。 桑楚点点头,然后把短笛放到嘴边。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