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末尾另有五个大字:天命不可违。 吃了早饭,进。 接扶苏到承明殿,心不在焉的念了几行字,她就走神了。扶苏一连叫了几声,她都没回过神来。 中午吃饭时,她实在忍不住了,将扶苏送回去,她立即奔向章台。正逢嬴政在用膳,看见她嬴政很是欣喜,将她招进来:“你怎么来了?扶苏呢?” 怀瑾脑中混了片刻,说:“听闻韩非入狱,臣……” 嬴政打断她:“你是为他求情而来?” 眼中探究之意明显,怀瑾立即跪下,道:“若陛下心中已有决断,谁求情都没用。臣只是觉得,陛下既然还没想好如何处理,不如先将韩非放出来。没有下罪,他依然是官员,这么关在诏狱里,恐引人非议。” 嬴政将她扶起来,慢悠悠的叹了口气:“总不见中常侍大人来见寡人,一见着寡人,一开口就是为别的男人求情,真是嫉妒死寡人了。” 懒懒的语气十分悉,怀瑾笑答:“臣也想常常随侍陛下左右,奈何是陛下亲自把臣调到内的。” 嬴政笑了一声:“要不以后上午去承明殿,下午还是到寡人这里来伺候着。中常侍嘛,怎么能不常常侍着寡人呢!” 做大王就是好,想什么就做什么,怀瑾只得领命。嬴政道:“寡人惜韩非之才,姑且相信他与细作一事无关,已使李斯去诏狱中探望了。只是韩王大胆,竟敢在秦国安这么多细作,实在叫寡人忍不了!” 听嬴政意思,大有调转兵马又去攻韩的意思,但她听到李斯去诏狱中,心顿时提起,忙道:“可否允许臣也去诏狱中探望?” 嬴政不解:“又不是不放他出来,等细作一事处理完了,自然释放他。你这么着急跑过去干嘛?” 怀瑾心急如焚,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嬴政还心情大好的问她:“用过膳了吗?坐下陪寡人一起用膳吧,今有新鲜的鹿脯……” “陛下!”蒙恬急步从外面进来,跪下禀告:“刚从诏狱那边传来的消息,韩非大人在狱中畏罪自尽了!” 仿佛弦断了一般,脑袋里嗡嗡作响,怀瑾好半天没说话。 只听嬴政诧异问道:“畏罪自尽?寡人并未定罪……莫非他当真知道那些细作,恐寡人降罪?” 殿中没有人敢说话,怀瑾木然的回道:“不如,臣前去看一看?” 嬴政想了一瞬,同意了。 蒙恬带着她出,去咸的诏狱,到了地方,她跟在蒙恬身后进去。外面全是士兵,而里面的牢房,只有李斯一人。 韩非躺在稻草铺就的上,面容安详,衣冠整洁。李斯坐在一旁,两眼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韩非就这么死了,这也是她认识很久的……朋友。泪意转瞬,她冷静的回头看着蒙恬:“可否回避一下,我有话跟李斯大人说。” 蒙恬不废话,,转身就出去了。 李斯抬头看了她一眼,出一个虚浮的笑意:“最终是我赢了。” “你开心吗?”怀瑾反问他。 李斯叹了口气,从怀里摸索出一物,是个扳指,是当初她求助李斯时送过去的那个扳指——是很多年前韩非送给她的见面礼。李斯将扳指戴到韩非手上,喃喃自语:“这是你的东西,到了我手里,如今,我又还给你,叫你走时身上不是空无一物。” 她几作呕,忍着恶心,她问:“韩非不会自尽,你是如何迫他的?” 李斯站起身,面无表情:“师兄一定跟你说过,他的弱点不在秦国。但是他最大的弱点,一直在他身上,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心软。他心软,所以他死了。” 怀瑾问:“是你拿来的毒药?你不怕陛下降罪于你吗?” 李斯漠然道:“我是拿来了毒药,但是众目睽睽,那药是他自己选择喝下去的。” 李斯走出诏狱,怀瑾不知道李斯究竟说了什么,让韩非甘愿赴死,李斯没有告诉她。韩非的尸体已经冰冷,眼睛紧紧合着,怀瑾忽然想,远在韩国的张良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 她只觉得自己浑身无力,跪在韩非的尸体旁,她遍体生寒。 想起甘罗的回信,天命不可违。 原来这是天命。 是她替嬴政留下了韩非,那她是不是也是天命所安排的? “韩兄,路上走好。”她说。 一股难言的悲伤袭来,怀瑾眼眶渐渐红了,她在尸体旁蜷缩成一团,把脸埋在膝间,一动不动。 韩非的尸体是在夜间不见的,诏狱把守严密,竟也被人趁机溜了进去。不过没有人再追究此事,李斯进面见嬴政,不知道说了什么,嬴政将韩国那些细作用绳索绑住,发送回了韩国,足有两百多人。 而韩非,大家都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个人。嬴政那么看重韩非之才,不知对于韩非之死他是何心情,至少表面上,他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晚上找尉缭喝了一顿闷酒,尉缭知她心情不佳,着意安了许久。喝到半夜她晃晃悠悠的回去,在家门口看到韩念。 韩念说:“我要回韩国了,也许不会再来秦国了,特意来跟你道个别。” 在外面的眼睛全是悲恸,怀瑾心念一动,问:“韩非的尸体……” 韩念道:“我偷走的,我要运送公子的尸体回国,将他安葬在故乡。”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