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药的是个小童子,安安静静的在一旁扇炉子。 浮先生进来就立刻跪下了,张良也跪下,两人严肃的磕头见礼,我都是在后面跟着照做。 边那三个男人都回过头来看我们,我看到打头那个人的脸,差点惊呼出来,竟然是韩非。那年他出使赵国,我们一起在酒楼里喝酒,再见他没想到是在这里。然后我又猛然想起,韩非也是荀子的学生,那另外两个是? 我正想着,上的荀子招了招手,说:“丘伯和子房来了……” 他说话颤颤巍巍,一直在气,像一个老旧破的风箱一样。我听见浮先生颤抖着声音响起:“老师,弟子来了。” “来了好……来了好啊……”荀子的眼珠虽已浑黄,眼神却依然明亮,不知是不是从窗户里透进来的光将眼睛照亮的原因。 “子房,快长成大人了……”荀子说一句话就停下来一口气,他指着韩非,说:“不要学你……师兄,越大越呆气,你这般的……少年人……有朝气,好!。” 张良跪行几步,到了荀子边上,抓住荀子枯萎的手,沉声叫:“荀先生!” “韩非在我这里读书时,你还是个跟在他股后面的……小孩儿,虽未行拜师礼……我心里终究认你是弟子的。” 荀子说完,张良就立即答应着:“是,师父。” 好家伙,原来你以前还跟着荀子混过啊,从来也没告诉过我。我正想着呢,荀子的眼睛越过张良,落在了我身上,韩非那三人也看着我。 “你是……赵怀瑾。”是肯定的语气,荀子的眼睛像块明镜一样。我低着头,回答:“晚辈赵怀瑾,见过师祖。” 老师的老师,那就是师祖咯,应该没喊错吧。 荀子招了招手,我往近前去了几步,他干枯得像树枝一样的手落在我头上,我闻到很浓的一股药器。他说:“少年英才,不错……丘伯,你收了个好弟子。” “怀瑾很是顽劣,不过读书都比他师兄们聪明。”浮先生在旁边谦虚又骄傲的说。 荀子只是笑了笑,说:“少时顽劣的孩子,长大了都聪明,你看通古,小时候那个怪脾气……现在,不也成了秦国有名望的客卿了吗……咳咳……” 见大家的目光落在韩非右手边的男人身上,我也跟着望过去。那是个和韩非同龄的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头发却是黑白斑驳,看他两鬓边的头发白的犹为厉害,应该是个用脑过度的人。 他叫通古,通古……我听着这个名字,搜索脑海中的资料,荀子有叫通古的弟子吗? “老师说笑了,李斯入秦多年依然是客卿,未进分毫,已是非常惭愧了。”那个叫通古的人说,我心里诧异了一下,原来他是李斯,李斯的字是通古吗?我完全没印象。 荀子笑了一声,眯起了眼睛,打起了盹,一言不合就睡过去了。我以为他睡着了,忽又听他断断续续的说:“你们先去吃饭吧……为师……歇会儿。” 我们大家都轻轻的出去,去了另一侧的屋子,屋子里摆着一桌菜,大家都默默的坐下,我是最小的,张良坐在哪里我就跟着坐下,不敢有一丝逾越。 韩非一坐下就看向我:“多年未见,赵公……子长大了。” “虽未见到,但今见韩非公子,依然觉得亲切。”我落落大方的应答,心想什么多年,也不过就几年的时间。 我把脖子上他送我的扳指拿出来晃了晃:“你看你送我的扳指我还留着呢。” 浮先生看着韩非旁边那两人,一个是李斯,另外一个我不认识。浮先生指着我道:“这是我的末弟子,赵怀瑾。” 韩非旁边的李斯看了我一眼,接道:“听老师说也猜着一二了,浮师弟运气好,窝在齐国就能收着这么聪明伶俐的小弟子,真是叫人羡慕。” 李斯语气怪怪的,冷嘲热讽,浮先生像是习惯了似的,也不理他。只跟我介绍另外两人:“这是韩国的韩非公子,你认识的。旁边是秦国御史张苍,你得叫他们师叔。” 他没有介绍李斯,不过我仍是乖乖的给三人都行了礼,叫了师叔。李斯见我如此,就笑看着浮先生,道:“你的弟子可比你有眼。” “通古,你干嘛老挤兑丘伯!”韩非见浮先生有些不悦就开口打圆场。 李斯呵呵冷笑:“韩非师兄,你口吃治好了,就急着现给我们看吗?” 韩非似乎有些无语,我心中暗笑,韩非以前有口吃? 旁边张苍就笑:“这么多年除了老师,他谁不挤兑!你们又不是第一认识他了。” 李斯不的瞥了他一眼,起身出去了。韩非见他一走,就苦笑着摇头:“你们俩同为秦国官员,你怎么受得了他的?” 张苍顺着胡子摸了两把,不甚在乎的笑道:“他在咸,我在雍城,面都见不到,我有什么受不了的。” “简直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听见浮先生小声叨叨,我有点想笑,想来他们这几个人年轻一起读书时肯定也非常好玩。 桌上的菜没人动,我只好拿起筷子自己吃,刚夹了一块到嘴里就皱起了眉,冷的!韩非见我的样子,就关切道:“那是晌午的菜,都凉了,别吃了。” 我放下筷子,只听张良问:“师父的身体,究竟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