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说得自然不要脸,行为更是,不但没退出去,还很关上了门,并且有礼貌地反锁。 林稚晚:“……” “我换衣服呢,”她举得手都要酸了:“你能不能先出去?” 她总是不合时宜地出一些扭捏劲儿,特别是两人本应该剑拔弩张的氛围里,这点儿拧巴无异于暴力的催化剂。 池宴被她搞得情绪很,说话也冷:“遮什么?哪我没看过。” 这话说得很恶劣,特别是配上他轻浮的、几乎嘲讽的语气。 就好像俩人之间的关系,是他拿钱砸林稚晚跟他睡似的。 林稚晚好歹也是象牙塔里被保护很好的姑娘,从小到大,就连荤话也只在池宴这里听过、被迫说过。 被他这么一,自尊心占了上风,那点儿倔劲儿也上来了,干脆衣服也顾不得穿,披着漉漉的浴巾就朝池宴走过去。 门一开,做个请的手势。 池宴跟没看到似的,小腿一顶,又给门关上。 “林稚晚。” 他叫了声她的名字,大力地扼住她的手腕,并顺势给她在门板上。 男女生之间力气悬殊,林稚晚挣扎了两下,没挣开,反倒是将浴巾挣掉了。 她一览无余地暴在池宴的眼底。 瘦,简直是瘦到了极致,一层骨头包着一层皮似的,就连前都没半两。 皮肤很冰,没有什么温度。 俩人这么靠得这么近,池宴生不出一点儿旎的望,只能回忆起,她刚刚,那么瘦瘦小小的一只,不停地往海里下坠。 “林稚晚,”池宴再次叫她,声音变得有点沙哑,有点颤抖,几乎睚眦裂:“你他妈疯了,你跳海。” 林稚晚说:“我只是去游泳,我水很好。” “水好你他妈从栏杆跳下去?”池宴猛然发火,几乎要给她的手腕捏碎,膛开始剧烈地起伏:“水好你他妈下去了不游。” 他眼眶有点儿红,大概是气极,声音颤抖起来:“你说你游泳,可谁游泳带着手机下水。” 是啊。 林稚晚用潦草的借口骗过了所有人,唯独没有骗过池宴。 甲板上栏杆很高,她这个身高想要越过十分困难,而且,没有人游泳还会带着手机。 那会儿,甲板上的人群多了起来,林稚晚觉头晕,就去外围甲板上站着,游艇在水面晃晃,她突然头晕目眩,妄图将身体伸出栏杆,吹吹风。 一瞬间,眩晕更重,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就摔进海里。 母亲死后,这个世界上对她的善意都被一点点收回,除了林文和再也没有人关心她。而如今,却被她已经在心里厌恶过千百遍、并决定这辈子都跟他瞎几把过吧的池宴注意到。 林稚晚觉海水都倒灌进她的腔,心里的滋味说不清道不明,眼眶涨又酸涩。 可矫情劲儿上来,她只别过头,说了句:“要你管我。” 池宴哪里能体会到她内心的千般曲折,听了这话只觉得她不可理喻,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再次给她按到门板上。 “我怎么就不能管你?”池宴朝她吼道。 她本就瘦,现在又没有衣服料子的阻隔,后背在门上蹭得都疼。 “你凭什么管我?” 她也有点儿倔劲儿,跟池宴互相不服输。 像是两头猛兽在较量,纵使自身已经千般难过,也要分出个胜负。 “凭什么?”池宴手指有些细微的发抖,声音也是:“就凭我是你丈夫。” 就凭我是你丈夫。 丈夫。 两年,他们之间,从来都没用过这个称呼。 甚至,一直在避免。 就像是避免了表象上的亲密,就能忽略他们已经成为夫的事实。 忽略了,他们用一场游戏,胡地走进本应该神圣婚姻里的荒唐。 如果仔细回忆,林稚晚在纽约一家医院醒来的那天,两个人都没有那么平静。 池宴给林稚晚提了很惑,几乎难以拒绝的合作条件。 可他的眼神,那么冰冷,再也不像那个在天台上哄骗自己烟的少年,而是纯粹的,对她尚有恨意的男人。 林稚晚愣愣地看着他,良久,才问:“万一中途有变呢?” 那时的她,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新盛的股份。 “你需要给我一个不会产生任何变化的契约。” 那天的天气很好,光很足,病房里的小雏菊开的正好,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气味。 池宴沉默了好久,说:“那我们结婚吧。” 或许,关于商业上的利益换,还有很多很多更简单干脆的办法。 可两人却选择了这一条路。 他们没有做任何财产公正,只是在林稚晚身体状况稳定下来的一个午后,登记结婚。 从此,用无法挣的法律关系,将后半生捆绑在一起。 而林稚晚也明白,除了利益关系,这也是池宴的一场报复——报复当年的佛罗伦萨,以及往前的很多年。 最开始,池宴是选择去美国读书的。 在最后关头,因为她的那句“可能去英国”而重新准备材料,申请了剑桥大学。 而如果完全没有没有心意,林稚晚应该在那个夏天就将心思讲清楚。 如果有心思,那佛罗伦萨的一晚,应当是定情,而不是鬼扯的一夜情。 池宴,这位人生从来都是是顺风顺水的大少爷,从来没有在哪件事上栽过跟头,却在林稚晚身上,一次栽得比一次大。 老话常说吃一堑长一智,池宴不是练摔跤的,遇到痛苦还得拍手叫好恩戴德谢苦难成就自己。 所以,当多年再见,年少的情谊成了泡沫还不如的存在,这场婚姻不过还能提醒林稚晚——你不是玩情么?从今往尝尝婚姻牢笼的痛。 纵使这痛苦,是两人共同完成。 * “晚晚!晚晚!”剧烈地敲门声打破房间里诡异的安静,陆方霓见林稚晚走了这么久还没出来有些着急:“你怎么了?开门呀。” 江珩安她:“别着急,可能在洗澡。” “怎么能不着急,她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晕倒都没人注意。” 门外的声音很近,直接敲在人心上,令一墙之隔的两人都有了点理智。 池宴那双好看的眼睛逐渐恢复清明,又是一贯的散漫和惫懒,和刚才的失态判若两人。 他的喉结狠狠地动了下,捡起落在地上的浴巾,重新掩盖住林稚晚赤/的上身。 “池宴,”林稚晚叫他,声音很小:“我不是故意跳进去的,我只是……只是有些头晕。” 不是想自杀,没有不尊重生命,很热现在的生活。 她话没说全,可池宴却听得懂,目光微动,重新看向她。 两人一起沉默。 好一会儿,池宴长出口气,寻求跟自己和解。 他往前走了两步,抱起林稚晚,往卫生间方向走,哑声嘱咐道:“先洗个澡,休息会儿,别出去吹风了。” 第18章 他找姑娘,她找曲思远 浴室门关上, 世界重新变回安静。 林稚晚打开混水阀,站在花洒下,任由热水冲刷皮肤。 过高的水温给皮肤染成扉丽的红晕, 类似于一颗淋过雨的樱桃。 可那颗心脏依旧在叫嚣不停, 令她无法安静。 大概这辈子都不能安静了。 用今天的一场闹剧, 再次令她看清两人之间的这段荒唐。 这场婚姻宛若站在没有灯光的舞台上, 他们上演的互相厮杀的默剧, 用冷漠的利爪互相抓着对方的心脏, 孰胜孰负, 都是盘皆输。 他们都清楚。 彼此心照不宣, 子还能用“贪图钱财”的理由得过且过,可把已成夫的事实搬到表面,那点儿美化后的幻境如海市蜃楼般坍塌。 他们这辈子都绑定了。 眼前这点微小的利益,在漫长的人生面前, 在可能拥有的亲密体验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池宴那里也不太好。 一场争吵简直比一场方程式比赛更耗体力、耗心血, 他甚至都没有力气想如何敷衍站在门外的两个人。 想不出, 索就不想了。 他直接推开门, 跟陆方霓还有江珩面面相觑。 陆方霓敲门的手随着惯往前, 差点儿砸在他身上,噎了半天, 问:“池总……晚……晚晚呢?” 池宴说:“在洗澡。” 他的状态像是经历过一场狂风骤雨,气很低,人也略显疲惫。 陆方霓被他的状态震惊住了, 还没来得思考“池宴在林稚晚房间里而林稚晚还在洗澡”这件事的不合理,见他要出门,本能地让出了一人的身量。LZ1915.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