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的话本子,不是总说这种悬崖一定会有棵什么树,什么小吗? 傅葭临那么一个厉害的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死掉呢? 陆怀卿跌跌撞撞又小心谨慎走着。 她害怕找不到傅葭临,却又更害怕看到傅葭临的尸体。 这个混蛋,他前世不是说什么他是彻头彻尾的疯子吗? 哪个疯子会愿意用自己命救别人啊! “别哭了。” 就在陆怀卿哭得泪眼朦胧时,她忽然听到悉的声音。 傅葭临在小路旁的小里,他靠着壁,他的右手无力垂着,左手则在不断往外渗血。 他身上还有许多小伤口,都在往外淌血。 陆怀卿走到他面前,她想替他擦擦脸上的灰,却发现她的手还被绳子绑着,本就动不了。 “对不起,我让王垠安保护你,没想到他会突然离开。”傅葭临道。 陆怀卿摇头:“不是你的错,谁也想不到那居然是不同的两拨人。” 当时的情况下,王垠安不去帮傅葭临才是不可能,没人会想到那些人是故意调虎离山。 她望着傅葭临这样奄奄一息的样子,低下头眼泪像断了线般掉落。 “都怪我,我就是个累赘。我总是给阿娜惹麻烦,后来还是个残废,惹得姐姐担心……”陆怀卿说着说着,连同前世那些话都说了出来。 “怎么会有我这么没用的人,我救不了漠北,我也救不了我自己,我讨厌死我自己了!” 傅葭临不知道陆怀卿重生的事,听着这些话觉得很奇怪,但又想不出原因。 他只能当陆怀卿是在过分自责。 “不是的。” 傅葭临伸出手,替陆怀卿细心擦去脸上的眼泪:“谁都喜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才不是!你就是哄我!”陆怀卿闷道。 她就是个废物,前世把漠北害成那样,现在又把傅葭临害成这样。 傅葭临摇头:“不是哄你。” 陆怀卿抬起头还想说什么,却受到了上传来凉凉的、像雪般轻柔又易逝的觉。 傅葭临刚才好像吻了她一下。 只是很轻很轻,轻到让陆怀卿觉得就像梦一般。 “现在你信了吗?”傅葭临看着她。 陆怀卿后知后觉点了下头。 她前世主动吻过傅葭临,傅葭临却没有主动吻过她。 但她总猜测傅葭临的吻肯定是苦涩的、暴的,就像他这个人一样。 而现在她才发现,他的吻温柔又虔诚,像是神祇最忠实的信徒般。 不对!傅葭临好像是在间接和她表白心意。 外又飘起了小雪,两人在黑暗里对视,除了风雪声,再无旁的声音。 有些事情却不合时宜的越发清晰。 第五十一章 风雪喧嚣, 偶尔还有些许雪花会飘进内。 陆怀卿是好动的子,傅葭临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地坐在那里,她可做不到。 “你是不是喜我啊?”陆怀卿小声问。 她害羞低头, 眼睫不断轻颤, 昭示着她此时慌张却又暗含一丝雀跃的心境。 傅葭临刚才吻她……这还是她重生以后的第一个吻。 也是第一次有人主动亲她。 陆怀卿伸出手捂住自己泛着红的脸,真是好奇怪的觉, 酥酥麻麻的。 不过,她一点都不讨厌这种觉。 半晌, 傅葭临仍然没有回答她,陆怀卿这才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她凑近傅葭临仔细瞧了瞧他泛红的脸,发觉他不是故作镇静, 而是昏死过去了。 “傅葭临、傅葭临!”陆怀卿唤了好几声, 才让他悠悠转醒。 他只是简单用布包扎过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我没事。” “骗人!你刚才都昏死过去了!”陆怀卿急道。 傅葭临轻笑,他能忍住身后的剧痛,但身体却不会骗人——他一笑就牵扯到了身上的伤, 立刻剧烈咳嗽起来, 甚至咯了两口血。 陆怀卿手忙脚替他顺气,眼里是担心:“傅葭临,你别说话了!你……” 她一碰到傅葭临就发觉了不对劲儿,伸出手落在他的额头上。 “你发了高热!”陆怀卿惊道,“不行,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 陆怀卿掉自己的披风,盖在傅葭临身上,强迫他好好穿着。 外面的风雪肆, 小雪已经成了大雪,像大片的鹅往地上扑来。 照这个雪继续下下去, 明天亮极有可能大雪封山。 若营救的人今晚就已入山寻找还好,可是若是今晚他们没进山,待到大雪封山就只能再等雪化。 她还能等,但傅葭临绝对等不了! “傅葭临,我背你。”陆怀卿很快就做了决定。 见傅葭临不动,她焦急给他解释前因后果。 可他还是摇头:“外面的小路,一个人走都艰险非常,更何况,你我二人一起……” 他不能让他在乎的小姑娘死在这里。 “对!那又怎样?”陆怀卿攥住他的手,目光坚定,“我们两人一起出去,我们一定可以一起活下去的!” 她的眼里写认真,善良的小姑娘把别人的生命看得和自己一样重。 “我才不要什么以命换命!”陆怀卿擦了擦不自觉溢出的眼泪,“用你的死换我活,我也不可能过好,还不如一起死了算了!” 傅葭临听到她提“死”字,立刻伸手捂住她的嘴。 面对陆怀卿漉漉的眼睛,他只好妥协。 陆怀卿将傅葭临背在背上。 她说的话并不是骗傅葭临的。 前世阿娜、阿姐和那些识的亲人、朋友们纷纷去世后,她就像是背负着旁人的命,一个人孤单又负罪的活着。 她每只要想起他们,都会觉得像是被千钧重担着。 陆怀卿不喜任何人用他的命,来换她活的机会。 她也是那时才明白,死的人不是最痛苦的,唯一活下来的那个才最痛苦。 陆怀卿扶着崖壁,缓慢往谷底挪动。 她的每一步都紧紧贴着崖壁,生怕一个踩空就会跌落。 但她还是察觉到傅葭临的呼声越来越轻,她急道:“傅葭临!你不许睡觉!” “好。”傅葭临应了一声。 他答应得快,但陆怀卿还是担心傅葭临昏死过去。 她急中生智:“傅葭临,你还记不记得我教你的《节气歌》?你背给我听听,好不好?” “好。” “元贴楹联,十五闹花灯……” 傅葭临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但在喧嚣的风雪声里却令人心安。 陆怀卿终于走到了谷底,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傅葭临你生辰是不是也要到了?”她主动问。 傅葭临昏昏沉沉点了点头。 陆怀卿故意大声道:“那傅葭临你有没有想要的礼物?你好好想想,我到时候送你!” 她是想让傅葭临不要睡着,但她没想到傅葭临直接道:“你送的,我都喜。” 这个傅葭临……真是油嘴滑舌! 陆怀卿原本还想继续逗傅葭临,好让他打起神,但她发觉傅葭临呼在她颈间的热气越来越轻。 “傅葭临,你不许睡!”她急忙晃了晃肩上的人,“很快就能得救了,你不许睡!” 傅葭临也觉得自己的神魂开始涣散,他闭上眼,看到的却不是他以为的一片黑暗。 那是一个蓄着胡子的中年男人,他抚着手里的剑,默默饮着酒。 他坐在明堂上,帝王的通天冠被他毫不在意扔在地上,而殿上还挂了好几幅画。 傅葭临逐渐看清了那些画——画上是陆怀卿,确切来说是二十余岁又忧郁沉静的陆怀卿。 他很难想象陆怀卿这样笑活泼的人,居然有一会成为画上的模样。 “朕真嫉妒你。” 喝闷酒的男人突然抬眼看他,这人的眼里翻涌着嫉妒和偏执。Lz1915.COm |